七十一 消息
莫靈馨領着林季新往機場左邊那架飛機走。
這是架小型的軍用飛機，機務人員已經等在飛機下。
莫靈馨將手中的證件與通行令遞給上尉機長：“辛苦了！”
上尉機長行了個軍禮，次覈查了莫靈馨的證件與通行令，又遞回來：“上飛機吧。”
看上尉率先上了飛機，莫靈馨有些驚訝地望了林季新一眼，她已經做好了解釋林季新是什麼人的準備，沒想到這上尉一個字都沒問就讓她倆上飛機，看來陸旭真的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也許不用她去寫那些煩人的報告了。
不過她很快就發覺了不對，機上還有借飛機一起轉場的兩個軍人，當他倆在這兩人對面坐下來時，他們友好的衝她打招呼，但卻像完全沒看到她身邊的傢伙一般，不僅不對他說話，甚至連眼神都沒往那傢伙身上瞄，如果不是她扭頭確認了下，她幾乎以爲那傢伙沒有跟上來——彷彿她身邊只有空氣。
她背上毫毛全立了起來：“你們看不到我身邊的人？”
說完這話，她看到兩人臉上的表情似乎像錄像中播放不暢的畫面，有了瞬間的定格，片刻後，畫面重新流暢，她正面那個中尉軍官遲疑了下：“走神了，不好意思，你說什麼？”
“你看不到我身邊的人？”
剛纔那一幕重演，定格過後，中尉軍官彷彿演戲般說着完全一樣的臺詞：“走神了，不好意思，你說什麼？”
不用再試了！莫靈馨明白過來，用見鬼一般的目光望向林季新：“你弄的？”
林季新輕笑不語。
對一個點燃“智力之火”又有數十年知識積累的法師來說，“擾亂人心”這種簡單得連法術算不上的小技巧用起來太過輕鬆。
這報告更難寫了！莫靈馨頭痛得要命。
見莫靈馨不問，林季新倒有些好奇：“怎麼不問我怎麼辦到的？”
他本來就沒打算瞞着莫靈馨。
莫靈馨瞪了他一眼：“問什麼問！沒點特殊的地方還算‘超凡者’？”
她理直氣壯的樣子，倒把林季新噎倒了。
她又看了眼林季新，哼道：“你看，現在我一直和你說着話，可飛機裡的人都像看不到聽不到，要是真有不想我知道的事，你肯定也這麼幹，問也白問！”
她這一針見血的話讓林季新不由訕訕然。
半晌，林季新才柔聲說：“真有這種事肯定是爲你好。”
他曾對莫靈馨承諾過，絕不說假話騙她，所以他現在沒辦法否認。他確實是有很多事瞞着她，以後肯定還會隱瞞更多，但他可以發誓，他的出發點都是好的。
這問題太過尖銳，莫靈馨又是那種非常敏感的女人，他這種狀態可是很容易讓她發現異常。他已經注意到，聽到他柔聲說話後莫靈馨的眼睛驚訝地瞪大了，他連忙插科打諢：“再說了，你是我的女人，總應該有些區別對待……哎喲！”
莫靈馨突然擡腳重重踩在他腳面上。
捂着腳呼痛，他看到莫靈馨得意而驕傲地昂起頭來，不由暗暗欣喜，終於把她注意力給引開了。
只是他同時又齧牙咧嘴：下腳真狠，好痛！
飛行並不止一次，他們中間又轉了一次機，然後在當中午開始轉乘汽車，再轉乘，繼續轉乘……前後五次，跑了好幾個小時，當晚上九點多鐘，按林季新估計，應該是在西北亞地界時，載他們的卡車慢慢在一處山谷前緩下來。
這是一輛中型卡車，司機是個滿臉絡腮鬍的中年白人，他從車窗探出頭，對着山谷入口處衝他們舉着槍的男子大聲用本地土語喊話，說了幾句後，持槍男子縮回黑暗之中，司機縮回頭繼續開車。
車很快進到山谷，裡面有着綿延的木製矮樓，司機把他們送到一個普通的木樓前停下來。
“到了。”他用蹩腳的漢語對莫靈馨說。
這一路上，莫靈馨已經習慣了別人把林季新當成空氣，她率先跳下來，腳還沒站穩，司機又重新啓動了車，繼續往前開，很快就消失在兩人視野裡。
莫靈馨掃視了下四周，瑟瑟寒風中，見不到一個人影，只有附近木屋中透出的昏黃的燈光。
確信沒有人注意到，她輕輕敲響眼前這三層木樓的大門。
屋子內有人低聲用本地土語問了一句。
莫靈馨低聲說：“遠方的朋友。”
門吱地一聲拉開一條縫，裡面是同樣是個大鬍子，不過是黃種人。
他警惕地探出頭四下掃視了一眼，低聲說：“快進來。”
林季新緊跟着莫靈馨閃身而入，門迅速關緊，要不是他動作快，差點把他關在外面。
“你怎麼現在纔來？”大鬍子帶他們來到內屋，等莫靈馨坐下，他看着莫靈馨道，“你那些朋友們已經發出了。”
無視了大鬍子無視林季新的事，莫靈馨問：“他們什麼時候走的？”
“他們前天就到了，一直在等你，今天早上才走。”
“我要追上他們，能安排人帶路嗎？”
“沒問題，”大鬍子一口應承，“什麼時間走？”
“儘快！”莫靈馨想都不想，“如果可以，現在出發最好。”
“這麼趕，你沒問題吧？”她轉頭望了眼林季新。
林季新聳聳肩：“隨便。”
莫靈馨點點頭，又望向“什麼也沒看見”的大鬍子：“現在能安排人嗎？”
“好！”大鬍子起身往外走，經過林季新身邊時，林季新突然一拳打在他臉上。
“你幹什麼？”莫靈馨又驚又怒。
“沒什麼！”林季新邊隨口和她說話，邊伸手扯着大鬍子的衣襟把他提到面前。
大鬍子滿臉是血，這才注意到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戴着骷髏面具的男人”。
“你是誰？”他一臉驚惶，“你怎麼在我家的？”
“那些人被你騙哪去了？”林季新冷冷道。
他的話讓不滿地想要阻止的莫靈馨又驚又怒地看向大鬍子：“你出賣我們？”
“我沒有……啊——”
林季新手上用力，這人的小指便不自然地變了形。
反手將桌沿用來擦拭的破布塞進他嘴裡，讓他淒厲的慘呼變成難以覺察的悶哼。
片刻後，林季新扯開破布，低聲問：“之前那些人呢？”
大鬍子滿頭冷汗，勉力強笑：“你開什麼玩笑……啊——”
大鬍子突然發現，小指頭上的神經是如此敏銳，輕輕一扯，全身上下每絲肌肉都痛不可當，隨着指頭搖晃，更是痛到每一寸皮膚都膨脹得如要炸開，更要命的是，他已經覺得痛不欲生，只想一頭撞死，人卻一直很清醒。
他鼻涕眼淚不受控制地往外冒，這才發覺，曾經經受過的那些受刑特訓和眼前的痛苦想比實在太過小兒科。
當林季新作勢要繼續動作時，他頓時崩潰了，一五一十地把所有事情都招出來。
原來，他同時爲幾個勢力服務，可以說是三面甚至是四面間諜，不過他一直膽小謹慎，採用的又是幾面討好的做法，加上經過這裡的都是些不起眼的小情報，居然有滋有味地活得很好。
這一次，莫靈馨的同伴是經人介紹在這裡補給和獲得情報，他也是報着不得罪人的想法好好送走了，只是因爲他還得到另一方面來的“殺死或者阻撓所有可疑分子”嚴令，於是讓莫靈馨的同伴繞了條遠路。
聽到同伴沒事，莫靈馨鬆了口氣，沉聲問：“那你準備讓我也繞遠路？”
大鬍子拼命點頭：“我絕沒有害你們的心。”
莫靈馨看向林季新，林季新點頭示意大鬍子這次沒有說謊。
莫靈馨低聲對林季新說：“要不留他一命？”
大鬍子眼淚泉涌：“謝謝謝謝……好人有好報，佛主會保佑你的！”
“我們同伴的消息你沒告訴過其他人吧？”林季新又問了一句。
“沒有，沒有，”大鬍子趕緊說，“除了我，誰都不知道。”
“正確的路告訴我們，還有你知道的全部消息。”
聽他說完，林季新擡手在他腦袋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下，等他翻着白眼暈倒，林季新說：“好了，三天之內他都不會醒，足夠我們把事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