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察組的人,動起來了!
就像林清所說的,在工大這邊,要說調查,督查主要遠比警察的效率高得多。
警察們來走訪,鄉里鄉親的多有芥蒂,爲了不牽連自己,很多時候哪怕發現了些情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並不是誰都願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然而,督察組就不同了。
這幫傢伙可是實打實的“地頭蛇”,他們深刻的知道,要想打聽情況,得怎麼問才合適。
工大旁邊不過幾個村落,大家街里街坊,誰家有什麼事一傳就都知道了,所以藉着買東西的功夫瞎搭個搭個,總能套出些有用的信息。
而與此同時,就在後街盡頭,一座三層小樓的最頂上,黑黢黢的房子裡,煙味混合着臭腳丫子味,薰得一般人根本連門都進不來。
只不過此時,就在一張凌亂的大牀之上,一個光頭刀疤臉的漢子正滿臉的委屈,用手不住的撓着全身一層層的贅肉,整個五官都湊成了一個包子。
他面前的沙發上,林清正極爲認真的盯着對方,臉色顯得清冷異常。
“不是,我說兄弟,我是真不知道啊,這人又不是我綁的,我上哪給你打聽去啊?”
刀疤漢子憋着嘴,臉上的皺紋都能種莊稼了。
天知道這位小爺到底什麼脾氣,自己這剛睡醒,一睜眼睛,屋裡竟然靜悄悄的就多出來一個人!
這特麼也就是這位小爺心情好,要是他這心情不好了,恐怕自己腦袋丟了,還不知跟周公在哪下棋呢!
“呵呵,八哥,別跟弟弟開玩笑了,工大這片你扛旗,這夥人明顯已經盤了不止一天的道了,這麼長時間了,您能一點不知道?”
林清的笑容燦爛無比,可那雙漆黑的眸子精芒隱隱,就好像一頭,已經瀕臨逆境的孤狼!
“這......”
眼看着林清如此滲人的模樣,胡老八的臉色陰晴不定,可直到最後,卻忽然狠狠一咬槽牙。
“兄弟,這事兒我的確不能幫你,你別怪哥哥不給面兒,你也得替哥哥我考慮下,我老疤在這邊混了幾十年了,靠得全是兄弟們照應,這時候要是隨便是個事我都說了,那以後我還怎麼在這邊混了?”
胡八使勁的皺着五官,真是顯得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呵呵?是麼?”
可是,聽到疤爺這麼說話,林清的眉梢卻忽然一挑。
“八哥,這屋裡就咱們倆,連這你都不能說?拿弟弟當小孩了吧?你不說我不說,整條后街誰知道?”
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林清壓根就沒想這麼輕易的放過胡八。
“你......”
眼見着對方竟然這麼逼迫,一點面子都不給自己,胡老八的臉色微微一變,可緊接着,表情卻也不禁有些凝重了起來。
“兄弟,咱別這麼打着馬虎眼了,說老實話,你哥哥我也不是第一天出來混了,你這事兒肯定要驚官,哥哥我歲數大了,膽子小啊......”
“哦?你這是怕我給你兜出去啊?”
林清也不傻,對方話說到這份上,他也根本不想裝什麼大瓣蒜。
“八哥,這事兒我是私下查的,官面有官面的道,弟弟我不摻和,不過我也知道哥哥你不容易,這樣吧,我不爲難你,你就告訴我,這事兒你是不知道,還是不能說?”
林清微微挑了挑眉梢,眼中的光芒更加咄咄。
“不是......唉,兄弟......”
眼見着林清這架子都快拉開了,胡老八是一邊恨得牙癢癢,一邊,卻又真不敢得罪這位小爺,一時間看起來眼淚都快出來了。
“兄弟,我是真不能說啊,要不然你再去周圍打聽打聽吧,工大這片一山三屯一道溝,總共就這麼屁大點地方,那小丫頭片子平時也不是那逆來順受的人,這件事兒,老哥我是真幫不上什麼忙啊......”
臉色苦得那叫一個難看,可胡八一句話出口,卻還是可憐巴巴的眨巴着小眼鏡,極爲認真的盯着林清。
“哦?”
可是,聽到對方這句話,林清的眼睛卻忽然一亮,好像一時間還在沉思着什麼。
只不過,幾乎連一秒鐘都沒用到,林清猛然站起身形,滿臉認真的朝胡八深鞠一躬。
“八哥,這件事兒算我欠你的,以後有用着弟弟的地方儘管提,只要不違法,弟弟我想辦法也給你辦了!”
極爲鄭重的點了點頭,林清邁步轉身就要出門。
“喂!等等......”
可是忽然,彷彿終於有些在意了一樣,胡老八隨手掀開身上的被子,可兩道眸子,卻飽含深意的望向對方:
“清子,那丫頭到底是誰啊?怎麼能讓你都這麼上心?”
胡八的語氣,警惕異常。
“呵呵,朋友,一個朋友罷了......”
輕輕揮了揮手,可林清卻直接推開房門,再也沒有逗留的意圖。
一個人飛速的跑在大街上,林清的心已經漸漸激動起來。
胡老八這人生性警惕,即便被逼無奈給了自己信息,可卻也不會直接告訴自己。
只不過,林清是什麼腦子?
對方給了意思,這邊立刻就明白了內涵。
工大周邊,一山三屯一道溝,是周圍村民的一句俗語,說得是工大周圍的四個小村。
工大原本坐落在濱海市郊的南陵山上,一山上邊一共四個小村,用本地的說法,叫做“顧孟黃屯柳芽溝”,說的分別就是顧屯、孟莊子、黃家屯和柳芽溝這四個村落。
在這其中,顧屯的地大多都被工大給買下來了,用作學校用地,柳芽溝壓根就地處在深山老林之中,那邊水電交通全都不通,就好像與世隔絕了一般。
剩下的,就只有孟莊子和黃家屯這兩個村子了。
胡老八這一句話,無疑已經給林清限定了調查範圍。
而剩下的那句話,卻乾脆就指明瞭嫌疑人的信息——跟葉雲英有過沖突的,周圍的村民!
只一瞬間,林清的腦海之中,已經勾勒出幾道熟悉的身影。
“孃的,如果真是你們幾個小子做的扣,那可別讓我抓到,否則,胳膊腿還在不在了,我可就不敢保證了!”
林清的鋼牙,已經開始“咯吱吱”的作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