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狙擊手？”
整個臉上充滿了詫異，蕭潔雖然臉色蒼白，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難，可卻還是斜靠在旁邊的一張沙發裡，並沒有再躺在病牀上邊。
沒辦法，爲了能跟林清交流順暢，護士也是貼心，直接把兩張病牀死死的貼在了一起，這樣導致的結果就是，林清好說歹說，終於讓蕭潔再一次轉過身來，可這一轉身，兩張臉頓時就死死的對在了一起。
雖然中間還隔着挺老遠的距離，可蕭潔怎麼都感覺倆人好像躺在一張牀上。
實在是受不了這種衝擊的她乾脆載栽晃晃的站起身來，直接一頭栽到旁邊的沙發上，這才能踏踏實實的開始跟林清說起話來。
“對，老大，就是擊斃龐治國的那個狙擊手，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見見這個人！”
只不過，說到正事，此時的林清已經滿臉嚴肅，也再沒有了剛纔嬉笑的神情。
“不瞞你說，剛纔我跟陸定坤聊了很久，這次指使龐治國的幕後黑手肯定是嶽南風，只不過現在我們都沒有證據。
那麼問題就來了，嶽南風，可是有渠道能聯繫上境外殺手的，你們應該清楚，境外煉獄，適者生存，像武氏兄弟那樣級別的存在雖然屬於一流，但也絕算不上王者。
天知道這次我們戳穿了他的計策，他爲了自保會不會狗急跳牆，再弄個什麼殺手過來，陸定坤那邊畢竟有個焦化羽，可醫院這頭，連你帶我全算上，老弱病殘都快集齊了，咱又總不可能天天弄一個武警中隊保護醫院，一直到我徹底痊癒吧？”
林清的表情凝重，說到這裡，一雙眉頭都已經徹底皺緊了起來。
“嗯......”
只不過，一直聽着林清的話語，蕭潔的表情也越沉越深，直到最後，那雙眸子，卻忽然泛起了一絲，頗有深意的好奇：
“怎麼？聽你這意思，你覺得那個狙擊手很厲害？甚至比你還厲害？要知道，你和他可還壓根就沒見過面呢！”
話雖然不過只是好奇的疑問，可說到“比你還厲害”的時候，蕭潔卻故意提高了幾分聲音，隱隱的，竟有些蓄意挑釁的意圖。
“這個......”
聽到對方的問題，已經徹底陷入沉思的林清還真沒注意到其他。
也許是對蕭潔完全不設防的信任，林清本能的，真的開始認真的沉思了片刻，隨後，這才頗有些複雜的點了點頭：
“對，我沒見過他，但我能感覺到，這哥們兒的實力絕對夠硬。
你知道麼？當時龐治國整個三樓都沒開燈，而且所有窗子都是密封的，我不知道你們當時配備了夜視系統沒有，但以現在的夜視系統，在那麼遠的距離應該不會把裡面的人員分得太清。
可即便如此，這哥們當時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竟然還給我發了信號，告訴我如何給他創造機會，你知道......”
“等等！”
突然，林清的聲音還沒落下，原本還認真聽着的蕭潔瞳孔一凝，下意識竟急忙插言：
“你說什麼？給你發信號？他拿什麼發的？
我一直就在好奇這件事，你怎麼就會想到突然把玻璃砸碎，然後他爲什麼會這麼巧，就在你砸碎玻璃的瞬間就能捕捉到目標然後狙殺？”
蕭潔自己也是警隊中的精英，深刻知道當時的現場到底有多複雜。
醫院那麼多窗戶，你林清怎麼知道哪個窗戶有人瞄準？
而對方又怎麼知道你林清會從哪個窗戶送出人頭？
要知道，如果一旦選錯，龐治國畢竟手裡可有槍，最後的那次射擊完全就是一錘子買賣，那名狙擊手肯定是一直就在瞄準那扇窗子，而且林清砸窗的位置，也必須要在瞄準鏡中。
這件事自從行動結束就一直困擾着蕭潔，他想不清楚，這一切怎麼就來得這麼巧合？
“什麼？巧合？”
可是，聽到蕭潔充滿疑惑的問話，林清的眼皮微微跳動，但下意識咧了咧嘴，直到最後，卻終於無奈的苦笑了一聲：
“老大，有些生死線上淘出來的技術，可能在你們聽來應該算是神話故事了。
我這麼給你解釋吧，雖然龐治國沒開燈，但醫院的玻璃畢竟不是變色玻璃，那個狙擊手肯定是通過裡面人影的行動來判斷哪個人影，最有可能是龐治國。
這一點其實做起來還不算太難，只不過判斷失誤的風險也極大，所以那傢伙也不敢保證百分之百準確，纔會給我發信號，讓我把人頭送出來。
至於發信號的方法，他用的是摩斯碼，用紅外瞄準點在窗框上敲出他的具體行動，然後我就知道了。
整個過程聽起來可能簡單，但要想實操起來，這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首先，就算有夜視儀，那麼遠的距離基本也很難分辨房間里人員行動，所以我猜他應該也掌握了玻璃體肌肉微調和調整瞳孔大小的技巧，說白了就是遠視和夜視，雖然堅持不了太長時間，但是應急用一下絕對比儀器更直接。
然後，他判斷了龐治國可能靠近的窗子後，用紅外線給我打信號，這可就純是技術了。
紅外線雖然小，但一個紅點那麼明顯，如果稍微歪一點，很有可能就透過玻璃打到屋裡了，可他就偏偏十分隱蔽的打到窗框上，而且從始至終，這麼遠的距離，竟然幾乎沒有絲毫顫抖。
這證明什麼？
這就證明這傢伙，也擁有着極強的控體和控制呼吸的方法，同時，心理素質也同樣過硬。
直到最後，當真正說一槍殺敵的時候，雖然同樣也需要很高超的射擊技術，可相比於之前的這些準備和特質，就只能算是一些平平無奇的基本功了......”
一言及此，林清忽然微微深吸了口氣，隨即望向蕭潔的目光裡，卻忽然隱隱泛起了一絲精芒：
“老大，你知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見過天域的一些真正的兵王，其中高手絕對不少，但卻不是每個高手都能夠擁有多方面素質的。
爲什麼火力手再優秀也做不了狙擊手？爲什麼突擊手應急手段再強悍也替代不了醫療兵？
就是因爲他們的訓練都是有針對性的，最優秀的狙擊手，其體能訓練肯定必須過硬，但其肌肉力量卻絕對不可能強得過火力手。
而這個傢伙，雖然最後只用了一槍，可整個過程所表現出來的特質，我感覺他......絕對與衆不同！”
林清的分析頭頭是道，說到最後，甚至自己都已經沉浸在對對方的分析之中。
可他沒有意識到，一直聽他着他所說的每一句話，蕭潔的整個面孔，已經徹底變得凝重異常。
她怎麼也想象不到，原來真正的兵王作戰，竟然需要如此強悍的綜合素質。
可她卻更清楚的注意到，林清在整個敘述過程中，連續說了好幾個“也”字！
他“也”能控制瞳孔......
他“也”擁有絕佳控體......
他“也”......
這至少意味着，林清在分析對方之時，也一直在與自己做着對比！
直到最後，一直給蕭潔分析完了整個回放，林清的呼吸略微一鬆，緊接着，臉上卻忽然浮現起一絲莫名興奮的笑容：
“所以老大，你剛纔問我，說我跟他比到底誰會更強，這個問題畢竟我沒見到這個人，所以沒法回答。
不過我想，他能做到的，肯定有我做不到的，但我能做到的他也未必做得到。
術業有專攻吧，只不過如果讓我從最開始就跟他訓練的方向完全一致，我倒是有信心，絕對不輸於他，嘿嘿嘿......”
林清的笑容充滿興奮，可已經沉浸在剛纔敘述中的蕭潔，整個嬌軀竟微微一震，瞳孔下意識一陣驟縮！
又是這句話！
她沒辦法、也不允許跟林清說出實情，那就是——
林清口中的這個“特殊”的狙擊手，這個，被老爹特批來洛縣增員的“編外人員”，曾經在某個會客廳裡，也說過跟林清，幾乎一模一樣的語言！
“術業有專攻，但如果從最開始就方向一致，我有信心，絕不輸他！”
......
蕭潔的震撼只能藏於心底。
可幾乎是同一時間，就在洛縣人民醫院不遠處的一間小旅館裡，某個房間之中，一名少年正面容木訥的站在原地，雖然四周無人，可那軍姿，卻始終筆挺剛直。
“是的，爺爺，他能看得懂我發的信號，其中除了摩斯碼，還參雜着一些境外散人界通用的一些習慣表述，我想，也許他自己都沒意識到這一點。
對！就是俗稱的僱傭兵......
......
是的！作戰素養極強，而且心理素質也極高，絕對擁有豐富的實戰經驗，不，應該說是境外實戰經驗，而並非境內的打擊犯罪活動。
......
是！犯罪分子的屍體我也看過了，的確是用的刻刀，刀片一直藏在他外衣內側，是全覆蓋的，而且手段老辣，哪怕是情急之下，刀片也精準的射到了犯罪分子的手背上......
好！我會繼續觀察，同時保護他的安全......”
彷彿是在極爲嚴肅的做着彙報，可是忽然，彷彿聽到了一些不可理解的命令，少年的眉頭忽然一凝，那張木頭一樣的臉孔，竟鮮有的露出一絲遲疑：
“什麼？您是說......故意讓他知道？但不允許我跟他見面？
好，嗯......
好，我明白您的意思，我會嚴格完成任務，請爺爺放心！”
下意識幾乎是本能間腳跟一碰，少年又是一個利落的軍禮，隨即放下電話，就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般，甚至連表情都沒變化一絲，脫掉外衣，躺在牀上，不多時，整個房間裡，已然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