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只感覺手腳冰涼，全身的血液瞬間已經倒灌入大腦之中。
幾乎是顫抖着聲音，她急忙定睛朝對方的手中觀看。
“這、這就是一塊沒有散開的底灰呀！”
柳依依的聲音，甚至都已經略帶上了哭腔。
“哦？”
直到此時，小川這才下意識仔細朝自己的手中望去。
可不是，就在他手中的這一小塊，分明就是一塊沒有散開的石灰。
“哼，好了，趕快收拾好，清理乾淨，老闆馬上就要領人過來了！”
面色清冷的一聲吩咐，小川下意識一轉身，滿眼警惕的，卻是徑直走到房門前，躲在門後朝門外望着。
眼見着對方的注意力終於全都集中在了門外，柳依依這才稍稍長鬆了口氣，隨即急忙端起一個香爐，小心翼翼的走到房間角落，某面覆滿了高級牆紙的牆邊，輕輕將那香爐，緩緩的緊貼着牆壁，放到了一張裝飾桌上。
而沒有人注意到，就在這面畫滿竹鳥的牆畫下方，香爐緊貼的那個部位，一個小到哪怕仔細看都未必能發現的小黑點，正死死的頂着，香爐內的某個存在。
“滋滋~”
一陣電流聲音，麪包車中，幾名技術人員突然滿臉興奮，急忙擡頭望向前方：
“李隊，信號接上了，現在看起來還算穩定！”
“好，繼續監聽，做好錄音和記錄！”
兩隻眸子瞬間綻放精芒，李戰峰急忙也將旁邊的耳機扣在耳朵上，表情嚴肅的認真聽了起來。
而就在皇城會所，頂層某大房的屋裡，林清的眼中寒芒流轉，就在他的手中，竟赫然也擎着一個，十分小巧的小收音機，注意的朝裡面聽着。
開玩笑，作爲二十年後的一個老牌間諜，如果林清連二十年前的一個竊聽器都破解不了的話，那還玩個什麼勁？
這種竊聽器，其原理不過是利用調頻短波來發射信號，只要經過協調，用普通的收音機都能收到這個波段。
當然，林清心裡有數，就算技術科那邊盡力去做改造，但最基本的原理還是不會變的，只要他做好協調工作，那各憑本領，李戰峰也不應該那麼“小氣”，不會介意再多一個人來聽纔對。
時間，並沒有讓衆人等待太久。
不到十分鐘左右，隨着門聲“吱呀”一聲再次響起，林清的表情，也急忙開始變得認真起來。
......
林清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不只是林清，就連會所外，小白車裡的幾名警探，臉上的表情也顯得古怪異常。
原因無他，此時，第一個眼巴巴跟着江中嶽進入到房間裡的不是別人，竟赫然是工大的那個學工部副部長，江永年。
“中嶽，我知道你現在忙，自打你回來，也沒空多跟我安排安排，可我那邊事情還得辦啊，你還得給我拿個主意......”
這個幾乎“賴賴唧唧”的聲音，林清簡直再熟悉不過了。
只不過他還真想不到，平時在大學裡，那個運籌帷幄，甚至能跟陳瑜隆那樣的人精鬥得旗鼓相當的男人，此時竟顯得如此的怯懦，如此的慌張。
“哎呀，我不是都跟你說過了麼，你不用擔心那個什麼姚曠，他自己拿了錢，肯定不能到處去亂說，我說哥，我這的確一會兒要處理一些很重要的事，昨天那五十萬不是已經給你打過去了麼，你要是沒事，還是趕快回去吧~”
倒也難得，這位心狠意毒，甚至有能力一手託兩家的大毒頭，此時竟然被一個江永年給逼得沒了脾氣。
聽他那語氣，可真是滿臉的不耐煩。
也許，即便是如今的江中嶽已經決心與社會背道而馳了，家鄉曾經的親情，也斷難輕易割捨吧。
“可、可是......”
不過很明顯，聽得出來，江永年現在整個方寸都亂了。
“可是中嶽，我也沒想到那個林清竟然這麼聰明，連我派去的直管組長都被他給翹掉了，現在我已經把他給得罪了，下學期、下學期我是該一口氣把他打壓死，還是跟他修繕一下關係啊？”
林清真有點哭笑不得了，他幾乎都能想象得到，此時江中嶽那滿臉鬱悶的樣子。
看起來，這位江大部長果然自己本身沒什麼能耐，之所以後來漸漸開始鋒芒乍現，還真要靠他這位“幕後的軍師”，一方豪強的江大老闆了。
“我......”
果然，聽到江永年如此前怕狼後怕虎的話語，江中嶽氣得一口氣結，差點沒當場吐血。
“我說哥，你到底怕個啥嘛？一開始你說怕袁克行，然後又怕鬧狠了陳瑜隆翻臉，直到現在，連個小孩子你都要怕，那以後我要是出國了，你可咋辦嘛？”
也許是真急了，這位江大老闆氣得，一口家鄉話都飛了出來。
“哎呀這樣子，我告訴你，你今天就趕快回去，趁現在時間還來得及，先去拜訪一下陳家......”
“陳、陳家？是那個陳帥他家？”
江永年下意識有些發愣。
“是啊，不然呢，那可是陳家啊，即便他現在犯了錯，被邊緣化了，可那也是陳家的血脈骨肉，你現在頂替了陳瑜隆，去拜訪一下陳家肯定沒錯。”
江中嶽的聲音裡，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你記住，你現在的位置並不穩，而且陳瑜隆也只是修養，你要在最短的時間裡把自己的網絡徹底鋪開，否則你可以想象，不論是袁克行也好，還是杜澤民也罷，隨時還有可能找來一個比您強的，再次跟你分權治理。
還有，你現在要儘快表態，跟陳家站在同一陣營，各方勢力也都在揣測你的目的。
然後，陳帥那孩子心性不穩，只要你表態良好，在給他點甜頭，他會自己替你去對付林清的。
按照你之前的敘述，那個林清現在已經把陳帥當做了第一敵人，所以你儘可以把他扔給陳帥去處理，不論好了壞了，你只要做好姿態就行。
然後，你要在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儘快接手陳瑜隆的人脈，先去拜會一下教育局的任局長，任局長是冀北人，爲人清高，不要送煙送錢，就抱一箱百年二鍋頭。
任局長拜會過之後是警局的樑局長，他兒子今年正好上大學，聽說第一志願就是工大，你要儘量拉攏這樣的人脈，然後......”
一直聽着江中嶽在那，幾乎事無鉅細的“教導”着江永年接下來的一步一步，林清忽然有些苦笑着搖了搖頭。
“唉，我的江大部長啊，你自己要是沒那麼大能耐，幹嘛非要爬那麼高呢？踏踏實實賺份工資不好麼？”
林清當然看得明白，這個江永年，他根本就不是混場面的材料。
有些時候，平平淡淡的生活未必就代表了失敗。
以江永年現在的性格，這麼一路鑽營下去對他未必是好事，他自己也難受，而且一步走錯，恐怕損失得要比他現在大得多。
而最主要的還有一點，就是一但江中嶽被捕，失去了這個“智囊”的他，在“鑽營”這條路上，到底還能走多遠呢？
就在竊聽器的籠罩之下，誰都能聽得出來，江永年拖着他那疲憊又落寞的步伐，緩緩走出了房門。
隨着“咔嚓”一聲房門關閉，房間裡，就只剩下了江中嶽，和那個始終一語不發的小川。
“老闆~”
終於見屋中再無一人，小川的聲音冰冷，卻機械般，緩緩響了起來。
“那個林清，真的不需要注意麼？”
“嗯......”
聽到對方的問話，很明顯，江中嶽也略微沉吟了片刻，緊接着，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表情到底如何，卻只聽到一個，十分壓抑的聲音緩緩響了起來：
“那個小子......我總感覺有些邏輯不通，你跟他直接接觸過，從你專業的眼光去看，這個人，有沒有必要現在就解決掉？”
江中嶽的聲音，清冷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