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丘與沙漠爲鄰,漠漠塵沙上一路紅綢,要把馬車裡的公主送到皇宮,距離北丘還有一段路,若是路上出了差錯公主未能送到北丘,那麼兩國之間怕是又要開戰了,無辜的血染紅黃沙。
北丘派來的使臣不是別人,正是太子墨斂,刀削的面龐依舊棱角分明,即使實在煙塵潦亂中皇室的優雅不減。
一路上沈傾嬈幾乎沒有說過話,她只帶了千與千潯、百依百順,語煙語輕雨然、還有舒憐八人,全部都是沒有功夫底子的女子倒也省得他們猜忌,也因着都是女子步程也放慢了許多,這位美麗的南止公主他們還沒有見她露過面,可面紗下的姣好容顏從那雙冷淡漠然的眼睛可以看出一二,怪不得太子向皇上提議求娶這位妖嬈公主。
墨斂騎着馬到馬車邊停下,眼下天氣越發炎熱,他們這羣男子都有些受不住,即使馬車能抵擋陽光炙熱,卻也不是嬌滴滴的女子能忍受的,“公主殿下,天氣變故,斂擔心公主身體吃不消,公主可要下車透透氣。”
“好。”柔音圓潤清脆,百依百順掀開馬車車簾,千與千潯扶着沈傾嬈下車,剛踏下地就有一股熱氣升騰。
大紅色的嫁衣是女子一生夢寐以求的,可眼下情景卻是顯得可笑至及,鳳冠太重壓的腦袋不舒服,沈傾嬈早早的就卸下了,輕輕揭開面紗,天吶!那是怎樣一張臉讓在場的人都停止了呼吸,嬌美的小臉並沒有汗滴,只是有些紅意許是熱的,一條紅色血鳳滴寶石墜子掛在潔白的脖頸,藕臂安然交叉放在腹上,沉靜安穩引人心絃。
“多謝太子殿下關心,本宮無事。”微微福了福身,轉身便有千潯遞水過去。
好歹是良好教育下出來的人,她喝起水來利索乾脆,絲毫不拖泥帶水,給北丘使團留下的第一印象很好,輕輕擦去嘴邊的水漬,她知道既然已經走了和親這條路必定沒有反悔的機會,她只能儘自己最大的力量活着到北丘,在北丘死了總比死在這裡好。
墨斂勾起脣角,對她這般看淡有了興趣,“公主爲何不熱?”從沈傾嬈下車起他就注意到了,這個公主和她的婢子一路走來停停頓頓沒有叫過水,沒有喊過停車不舒服,馬車是他們北丘準備的應當不會有問題,那問題出在哪兒呢?
沈傾嬈早就料到他會奇怪這個,只是斂脣不語,千與會意從車內拿出一個盒子,“此物是寒冰石,兄長擔憂本宮車徒勞累,天氣溫度不適,特地爲本宮尋來,放在車內佩戴在身即可,太子殿下需要?”
其實並沒有什麼所謂的寒光石,這個石頭是她自己用冰蠱煉化而成的,事先要服用解藥否則會被母蠱控制,沈傾嬈知道自己沒有通天的本事,在北丘孤身一人什麼也幹不了,唯有動用自己的看家本領了,這些人中不乏有北丘的武將,只要抓住機會她便可繼續用蠱來掌控北丘,不過北丘屹立多年高手恐怕不少,她也只能挑無關緊要的人下手。
“君子不奪人所愛,公主金枝玉葉此物在路上石必不可少的。”墨斂心中的疑惑解開,看了一會寒光石便移開了視線。
整頓好後,有開始出發前往北丘。
月明星稀,四周透着一絲威脅與殺氣,一雙雙綠幽幽的眼睛窺視着人羣,沈傾嬈在馬車上假寐,眸中滑過一抹冷意,墨斂帶着侍衛駐紮歇夜,生起火堆。
嗷嗚嗷嗚………………
“不好,有狼羣。”不知是誰眼尖的發現那些綠眼睛,慌忙叫了起來。
“啊!!!”
“啊!啊!救命啊!”
原來不只是狼,還有一羣訓練有素的黑衣人個個持刀劍殺向北丘的侍衛,甚至還有幾人瞄準沈傾嬈所乘坐的馬車。
車內幾個膽小的丫頭靠在沈傾嬈身邊,外面的悽慘聲聽的她們毛骨悚然,她們害怕死亡更怕沈傾嬈喪命,語然木吶的看着車窗外的打鬥,袖中的手不着痕跡動了幾下,沈傾嬈似笑非笑看着她,等他轉過身來有恢復那副樣子。
墨斂迅速指揮侍衛靠攏,“保護公主爲上。”
一名黑衣刺客在其他刺客的掩護下,混亂中落在沈傾嬈馬車旁,他將手裡的長到隔着馬車一刀又一刀刺了進入,直到刀上獻血淋漓,墨斂心下一驚,亂了心神冷不防被一名刺客傷了胳膊。
黃沙散漫多了許多屍體,終於殺盡最後一個刺客,墨斂不顧自己受傷,執意要去看馬車內的情況,車內滾落下一個黑衣刺客渾身是血,車簾撩開,沈傾嬈毫髮未損,衣着整潔。
與此想比,墨斂算是狼狽了,太大意沒有防備,想也不用想,同北丘南止交惡的只有西水了,誰都知道西水根本不把男人當人看,死光了都不會有人吭聲,而且看這些人身上都烙有西水的奴印,狠狠一拳砸在沙上,這次算是得了一個教訓。
“大家都無事吧?太子受傷了,百依去取藥箱來,你們幾個去給傷者包紮。”八個丫頭聽命下車,沈傾嬈默默拿着布條和傷藥示意墨斂找個地方坐下。
手臂上的傷口很大一塊,血順着手臂直流,可見忍耐力之強,細心的擦拭乾淨血漬,將清血散慢慢敷下去再用布條纏上,只聽見低低一聲,“多謝。”
傷員佔了大多數,能走的沒多少,墨斂放了信號彈等待着北丘皇帶人來支援,一行人原地逗留。
火堆重新燒起,那些屍體往遠處拋正好將狼羣吸引了過去,只要熬過了今夜他們就安全了。
沈傾嬈上了馬車歇息,彷彿剛剛她從未下來過一般,看到愣神的墨斂她知道自己的第一步已經成功了,那些人原本就在她的計劃之內的,今夜相當於他救了墨斂一命,再大的權勢滔天也敵不過有一國太子的恩情,她相信在北丘至少不會太難過。
冷冷的夜裡取着火,不敢睡的很熟,生怕還會來一場措手不及的刺殺。
直到旦日天才矇矇亮,一隊穿着北丘軍裝的人根據狼羣啃食的殘骨找到了他們,領頭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子,剛毅的臉上星眸閃爍,緊抿的薄脣,狂亂不羈的發,若說墨斂是銳利的刀,不如說這名男子是離弦的箭,灑脫豪氣。
“斂,沒事吧?”聽他對墨斂熟捻的語氣,兩人應該
是認識多年的好友。
“無礙,怎麼是你來了。”墨斂站起身來,僵硬的擡起手臂,顯然是需要換藥了,千潯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衝墨斂福了福身,“小姐讓我來給太子殿下換藥。”
那男子挑眉,“你受傷了?”
千潯慢慢拆下布條,昨日猙獰的傷口幸好沒有惡化,已經開始結出淡淡的痂,小心翼翼的換藥包紮,做完這一切後上了馬車。
“你以爲廖巖綢那傢伙會來?他還巴巴的和那個廢物下棋呢。”男子頗爲不屑,語氣不是很好。
墨斂活動了一下,吃了些乾糧,“乾,走吧。”說罷翻身上了馬。
“好。”樓乾應聲走到馬車旁敲了敲,千潯探出一個頭來,“這位將軍可有事?”
樓乾瞥向馬車,“要走了,讓公主做好準備。”
幾經輾轉終於到了北丘的都城夷安,繁華喧囂,比起南止多了許多人情味,她的馬車並不算出衆只是多了皇家的標記而已。
最惹眼的還是墨斂和樓乾,兩個北丘位高權重又出色的少年,不少女兒家羞澀的丟香包,可兩人仿若未見,碎了一地的少女心。
人羣中已經有人認出來了,竊竊私語的聲音傳到車內:
誰有這麼大臉面讓太子殿下和樓將軍親自接,不會是南止送來和親的公主吧?
南止妖嬈公主?那個給我們帶來和平的公主殿下?
妖嬈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姓對沈傾嬈的到來無疑的歡迎的,馬車到哪兒,百姓就跟到哪兒,這讓沈傾嬈不禁感慨民風純樸。
沈傾嬈心中冷諷,她一個弱女子而已,哪裡有這麼大的能耐帶來和平,只不過是兩國休養生息的藉口用她的犧牲來圓謊。
在驛館停下馬車,等待着沈傾嬈梳洗打扮一番再進宮面聖。
浴盆裡灑滿了玫紅色花瓣,順着香肩滑落的水珠兒浸溼在烏黑的長髮裡,面若桃花脣似抹脂,當真是人間尤物。
千與替她絞乾頭髮,靈活的挽了個驚鵠髻,選了一件玫紅色抹胸撒花裙,確定儀容無誤纔出來。
守候在外的墨斂和樓乾看到這一幕直愣愣的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見美人如玉的肌膚襯上紅色長裙,隱隱長成的前胸高挺,舉手投足間散發着雍容華貴的氣息,杏眸微眯蛾眉輕描,有一種忍不住把她藏起來的衝動。
“太子殿下,樓將軍可是要出發?”婉轉清脆的聲音傳來。
墨斂暗暗低咒自己的失神,可他無法否認沈傾嬈那種驚心動魄的美,好像有一隻手在抓着他的心,癢癢的。
這時的他還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可是等明白的那一天終究是晚了……
“請公主殿下移駕。”樓乾懊惱着,從小到大他什麼美人沒見過,那些個投懷送抱的庸脂俗粉他都膩了,心想着沈傾嬈無非就是比那羣女人長的好看,內心還是一樣的……
換上華貴奢侈的馬車,在引人注目下淡定的挪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