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1,自虐的念頭
一聽這話,某迷信份子又開始“呸”了,滿臉嚴肅的不以爲然,“此言差矣!什麼叫十八相送啊,多不吉利!”
而且差多了,首先,她和江傑雲是什麼關係,梁山伯與祝英臺是什麼關係,他們是朋友,人家是情侶,這能比嗎?就算不提這茬兒,單想想十八相送是個啥結局,就足夠膈應人了。
安然同學堅定的表示,值此敏感關鍵時期,可不好亂比喻的!
這位!真是沒救了!
楚姑娘和吳澤榮雙雙囧給她看,一起在心中熱烈呼喚政治老師,您老趕緊把這個孽障收了吧!
安然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兩位好友心目已經直接從祝英臺上升到白素貞的級別了,接着楚飛飛前面的問題往下說,“不是。因爲別的,三兩句話說不清楚。等到週末的時候咱們聚聚,到時我再好好詳細的跟你們說說。”
“哦,好。”吳澤榮是很好說話的乖孩子,雖然他也好奇,但好奇心卻不強,尤其是見安然的神態也跟她的名字一般安然平靜,哪怕對她哭鼻子的事關切又好奇,但卻也頓時安心,好友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至於楚姑娘,聽到這個回答,習慣性的又去伸手推眼鏡,大大的眼鏡片上一陣的白光頻閃,晃得人眼花,她的嘴角用力抿着,似乎正在通過這個動作來努力壓制內心呈井噴狀的求知慾,總體來說,此時此刻,這位重度信息收集癖患者面上還顯淡定,內裡十分糾結。
對好友足夠熟悉的安然自然瞭解其內心是怎樣山呼海嘯一般的翻涌和曲折,不僅毫無同情之意,還很不厚道的開始帶頭悶笑起來。
吳澤榮一個好孩子,長年跟一羣“壞”朋友混在一起,也漸漸有些不厚道起來,被安然這個缺德鬼帶得一道輕笑不已。只是小書蟲呆性不改,安然好歹還知道低頭掩飾一下,這傻孩子完全沒有那個概念,把“嘲笑”這一行爲進行得十分坦蕩光明。
楚姑娘被兩人這副賤笑樣氣到,立刻針對罪魁禍首展開反擊與批判,說某人如今一臉處理的瓜果梨桃相兒,笑起來更是讓人不忍直面,所以,良心提示,請保持嚴肅表情,以免嚇到路人。
這話說的,真正毒辣!把某個臭美份子打擊得夠嗆,一顆脆弱的玻璃心瞬間粉碎粉碎,半天都沒緩過勁兒來。
中午回家吃飯,仗着午間彩票站裡並不太忙,安然便直接端了飯菜跟父母一起擠在樓下用餐。
剛端起飯碗,安國慶便是一聲長嘆,“唉,那三個小子都不在,這飯吃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安然深有同感,跟着一個勁的點頭,可不!看吧,在吃飯的時候,想念三個吃貨的可不止她一個人。
雖然也是滿心惦念着三個孩子,不過,作爲母親,李綵鳳此時明顯對另一個問題更加的關注,“今兒早上我就想問了,你這臉是怎麼整的?怎麼哭成了這樣?”
某個還未完全從好友的打擊中回覆狀態的臭美份子一聽老媽的問題,馬上會錯了意,感覺自己的小心肝再次中箭,捧着臉,哀嘆再三,才道,“唉,別提了,這事說起來話可就長了,等晚上有時間的時候,我再跟你和我爸說。”
李綵鳳拿眼仔細端詳了女兒幾下,見她雖然一副揪眉瑣眼的德性,但神情坦蕩自然,並沒有任何躲閃或是心中有事的模樣,顯然她想知道的,和女兒所想的,根本就是一個南轅,一個北轍,一時間心情不由得又複雜起來,也不知道是該高興女兒的單純省心還是應該嘆息女兒的呆笨懵懂。最後的最後,李綵鳳也只能暗自感嘆着,唉,這女兒一大啊,當媽的想的就開始多了。只怕將來,她爲他們家的這個小呆子還有得操心了!
安家的呆瓜自然不知道老媽此刻爲她而生出的各種複雜翻轉的心事,心疼過了臉皮,便下意識的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鐘,這個時間,江大吃貨在火車上也開始吃飯了吧?
安國慶和李綵鳳也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不由得又都是一聲嘆息。
好好的一頓中午飯,安家三口人吃得都有些心不在蔫。
晚上放學的時候,安然本想照例順便去菜市場買些菜帶回家,,這個“例”自然是最近姜成卓和趙真旭不在之後才形成的,可站在開往菜市場方向的車站上,等了半天的車才漸漸反過味來,還買什麼菜啊?三個吃貨都不在家,家裡的存貨足夠他們一家三口再吃個兩三天都不成問題。
她這邊剛想清楚,還沒來得及再生出些什麼傷感感嘆之類的情緒,站臺上就來了一輛車,身前身後人潮頓時洶涌,擁帶着她往車門的方向擠,她回過神來,連忙定住腳步,逆了人流往回走,中途還被一個男的搡了兩下,身體剛一踉蹌,一旁的一位大媽便不耐煩的奉送了兩句,“誒,你這人!到底上不上車啊?擱這杵着,這麼煩人呢!”
安然自覺理虧,灰溜溜的敗退,夾着尾巴走向開往自家方向的車站等車。
車到站,進家門,正是彩票站最忙碌的時候,眼下又已經快到新年,一年之中的銷售小高峰也隨之來臨,安國慶和李綵鳳忙得簡直擡不起頭來,聽到女兒的那聲“爸,媽,我回來了”,兩人也只是高聲應了一句,眼皮都沒顧得上撩一撩。
這種情況,安然早就習慣了,徑自開了小門上樓。
隨着這幾年安國慶和李綵鳳對彩票站裡的工作越做越熟,不到實在忙得打不開點兒的時候,安然是不去幫忙的。
父母在日常工作的配合上早已摸索出一整套自己的程序和方法,行雲流水一樣,都不用說話,一個眼神過去,互相就知道彼此的意思。
要說安然的手倒也不慢,可差在日常業務不熟,雖說打號收錢的事看着簡單,但是猛然插到配合默契的父母中間,她就顯得笨手笨腳,忙沒幫上多少,反而顯得十分的礙事。
所以,安然雖有積極主動爲父母分憂的心,可架不住父母對她這個用着不順手的小工百般嫌棄,炒了她無數次的魷魚,到後來乾脆一看到她挽袖子要幫忙,就揮手攆人,弄得小工頗傷自尊。
進了門,安然順手將鑰匙放進擺在鞋櫃上方的,專門用來收納各種零碎雜物的大瓷碗裡,不經意的一轉眼,目光隨即被碗內的另一串鑰匙所吸引,那是對面屋江傑雲他們家的,三個主人都走了,鑰匙自然就放在了他們家,李綵鳳和安然沒事的時候可以過去收拾一下,打掃一下衛生,開窗換氣,給植物澆澆水什麼的。
安然若有所思地伸出手指,撥弄了一下那串鑰匙,上面卡通小狼狗的鑰匙扣還是她拴上去的,,當初沒有找到小狼式樣的,只好找了個近親,心裡一動,將它拿在手裡,開了房門,直接奔了對門。
這串鑰匙安然也是沒少用,開鎖的動作毫不猶豫,流利地一旋一扭,暗鎖打開,推開房門,並不很黑,樓前的路燈,街面上的車燈以及更遠處,河對面樓羣間的萬家燈火,透過客廳的長窗映照進來,一地影影綽綽,浮浮沉沉的光影。
安然在這片變幻的光影裡靜靜的站了一會兒,才伸手開了玄關和客廳的頂燈,電燈開關“啪”的一聲脆響,房間一下子亮了起來,想當然是空蕩蕩的,除她自己,沒有半個人影。
所有的傢俱、電器、花草、擺設和生活用品都放它們原本應該擺放的位置上,一絲不亂,桌面上纖塵不染,十分潔淨,想來,彩票站不忙的時候,李綵鳳已經上來打掃整理過了。
東西還是那些東西,可是隨着它們的主人們先後離開,這些平時看着十分親切習慣的物件,此時在明亮的燈光照射下,無端的透着幾分陌生,就連頭頂上那兩盞由安然、周芳華和姜成卓三個一起挑選的色調溫暖的吊燈,這會兒看起來也透着一股完全失去生氣的,冷冰冰的味道。
安然慢吞吞地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看過去,開燈,關燈,心裡越來越酸,眼眶也再次漸漸發熱。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明知道過來看着這空曠寂寞的屋子,心裡肯定是不好過,可偏偏卻阻止不了這自虐般的念頭,上趕着來找不痛快。
安然最後看了一眼牆上的鐘,然後關上燈,仔細地鎖好門,走人。
這個時間,江傑雲大概已經到了省城了,據他說,夜裡正好有一班飛機飛帝都,大約凌晨時分他就應該身處偉大祖國的首都了。
返回自己的家裡,又換了鞋,脫了外套,換上居家的輕便衣服,放上一盤英語磁帶,紮上圍裙,開始做晚飯。
三個吃貨一個都不在,晚飯做起來格外的輕鬆省力,口味也隨之清淡了許多。
不過,大概做慣了大鍋飯,猛然做起小鍋飯來很不習慣,差一點就做過了量,幸好她及時反應過來,否則那些多出來的剩飯剩菜可就夠他們家三口人的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