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病的日子過的很忙,每一天在唐靜芸和姜曄的眼裡都是慢鏡頭,那每一幕似乎都被用細緻的鏡頭記錄,保存在兩人各自的心底;而養病的日子似乎過的很快,因爲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就溜走了。
姜曄的身體已經漸漸好了起來,他五臟肺腑的傷需要的是靜養,而腹部的槍傷也逐漸癒合,不進行劇烈的運動並不要緊。
所以琢磨着在醫院裡待了二十來天的唐靜芸,還是打算讓姜曄出院了。
兩人沒有收拾太多的東西,也就幾件換洗的衣服,其他的東西本來就是後來置辦的,也就沒有在去管,都交給了手下人去處理。
手牽着手,兩人走出了醫院。唐靜芸臉上的氣色好了很多,雖然臉依舊有些瘦,但是已經看不出之前的憔悴的模樣了,而姜曄倒是看不出受過重傷的模樣,大概是被唐靜芸養的太好了吧。
兩人並沒有通知太多的人,低調的離開了醫院,同剛剛進入醫院時的高調截然相反。
上了車,開車的一如既往是梅四,對於唐靜芸身邊什麼時候多了個明顯不凡的“司機”,姜曄也沒有多問,只是眸光淡淡的掃了一眼梅四。
只是這平淡的一眼,卻令梅四一瞬間背後寒毛豎起,升起了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他默默的低眉斂目,心中似乎有些明白夫夫人會栽在這個男人身上的緣由了,這不動聲色中,就是無聲的威脅。
這樣凜冽的眼神,他平生只在一個人身上看到過,那就是他們的帝王,就算是淺戈閣下,也未曾讓他這樣的戰慄。
他心中有些慶幸,還好自己只是忠於職守,並沒有對她懷有不好的念頭,或者不安分的心思,不然碰上了這位爺,絕對是死無全屍的下場啊!
唐靜芸好似對這兩個男人之間的暗流涌動完全不知情,只是淡笑着坐在姜曄身邊,靜靜不語。
“這是去哪兒?”
車子開了還一會兒,姜曄才突然出聲問道。
他是知道自己的家裡被弄的一團混亂的事情,也在後期見過屋子凌亂不堪的樣子的照片,知道大約短時間內不能回到那裡去居住了,所以纔有此一問。
不過唐靜芸聞言倒是忍不住彎了彎眼角,“姜曄,你什麼時候這麼好騙了,當心被我賣了還不自知呢。”
想他姜曄這樣的男人,對於各種事情的敏銳性極高,怎麼會碰到這種車子開了許久纔想起來去哪兒的問題呢?除非他對自己身邊的人實在是太過信任了,潛意識裡認爲在她的身邊就是安定的,這樣纔會造成他的後知後覺。
姜曄挑眉,“不怕啊,你賣了我,遲早還是要買回來的。”他在心裡小聲的講,他纔不相信她捨得賣他呢!
經過這一回住院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姜曄在重症監護室裡的生死一刻刺激到了,唐靜芸對他的好一下子就到了一種令人髮指的地步,什麼都願意縱着他順着他,不知道的還以爲在疼小孩呢。也讓他深深的明白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唐靜芸笑着搖搖頭,不去同姜曄分辨些什麼,她笑道,“我在世嘉淮苑那裡有棟別墅空着,已經事先讓人收拾了一番,我們過去就可以入住了。四合院那裡的屋子需要大清理,還有一些地方要修修補補,短期內完不成,就算完成了也不好立馬再住進去,就先在世嘉淮苑那裡住上一段日子可好?”
說起啦,世嘉淮苑那裡的屋子,還是唐靜芸被唐家接到京都來的時候,最初安置的地方,一開始唐靜芸還沒注意,後來才發現那棟別墅被唐志謙轉到了她的名下,只是那時候她和姜曄已經有了自己的家,所以在那棟空曠冰冷而豪華的別墅裡,她只待了不長的時間,就轉移了地方,後來也就一直空置着。
要不是這一回四合院那裡出了問題,唐靜芸也不會想起世嘉淮苑的別墅,倒不是因爲別的,兩人的身份都註定了安保問題比較好的地方,而世嘉淮苑那裡的明顯就是符合要求的,同樣是上層人士居住的地方,只是相較於衚衕巷子的低調的權貴子弟,世嘉淮苑那裡更多一些富商名流,混跡的圈子也略有不同罷了。
姜曄聽到唐靜芸這個說法,自然是無有不好,點點頭,“你決定就好。”既然唐靜芸都提出來的,想必肯定是已經安排妥當了。
他笑着睨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忍不住笑了笑,然後握住了唐靜芸的手。
兩人一路進了世嘉淮苑,大概是提前打好了招呼,門口的保安象徵性的詢問了幾句後就放人了,並沒有爲難。
別墅很大很空曠,雖然佈置過了,但到底少了幾分人氣和溫馨。
屋子裡的暖氣已經打開,北方的冬天格外的寒冷,這屋子裡倒是熱騰騰的,姜曄很快就脫下了身上的大衣,換上了居家的衣服,然後坐在沙發上看着忙碌的女人,不由默默的笑了,真好,有她的地方,就是他的家啊。
唐靜芸很快就折騰出了一桌菜,不算特別豐盛,但是每一樣都是姜曄偏好的菜色,不過味道都偏淡了些,到底是爲了照顧他的身體。
吃完飯後,姜曄拉着唐靜芸去二樓的客廳裡休息,唐靜芸手裡捧着文件,姜曄則是一張躺椅,置放在陽光可以照到的地方。
唐靜芸處理文件的時候偶然擡頭,好似看到了一直在打盹的老虎,哦,也不對,分明是一隻在曬太陽的貓咪,他渾身的鋒利張揚都收斂的一絲不剩,唯有一種歲月流過的平和長存在他的身上。
姜曄,這個少年時期就毅然決然投身軍營,還未學會柔情便已經懂得殺人的鐵血冷情男人,此刻哪裡還能夠看到那曾經的冷漠無情,哪裡還能夠體會到那種戰戰兢兢的懾人氣勢?這是一隻被豢養的野狼,並且還養的特別熟,離不開一步的那種。
她注意到他的眉頭偶爾會動了動,不由心底詫異,思考了一下隨即就反應過來了,走到他的身邊,一隻手探到他的小腹,輕輕的揉着,那兒的槍傷正在癒合,她知道槍傷癒合的感覺,反而比中槍的時候還要疼。
姜曄享受着室內靜謐的氣氛,雖然傷口有點針刺一樣的疼,但是他沒有什麼感覺,再重的傷也受過,這點疼痛還是可以免疫的。
不過一隻手放到他傷口輕輕揉動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挑眉,露出了詫異的神情。
唐靜芸蹲在姜曄身邊,笑道,“我請教過醫生,據說這樣能夠讓你的傷口舒服很多。”
姜曄眯眼,挪了下身子,將唐靜芸拉到這張雙人躺椅上,笑問道,“你就這麼在乎我?”
她不說話,只是笑,然後一邊側身替姜曄按揉,一邊和姜曄小聲的講話。
然後隨着時間的流逝,兩人都緩緩的入睡,睡的很是安穩。
——
兩人這一頭溫馨無比,整個京都此刻卻未必又多安穩,底下更是暗流涌動。
姜家。
姜老爺子一身中山裝,筆挺的站在書桌後面,手裡握着毛筆,此刻正在宣紙上揮毫,聚精會神,筆走龍蛇,頗有幾分大家之氣。
而他的面前,是一個容貌和他有幾分相似的男人,此刻一身西裝,正捧着手裡的茶杯喝茶,正是姜曄的老子姜廣川。
姜老爺子寫完一幅大字,這才擡頭看了眼自己的大兒子,“你怎麼還在這裡?今天軍部這麼清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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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廣川見到老爺子這副模樣,忍不住苦笑,“您心裡有底,可能兒子我心裡沒底啊,您倒是給我露個口風啊。”
“什麼口風?”
看到還在裝傻的老爺子,姜廣川忍不住搖搖頭,沒好氣地道,“還能有什麼,當然是阿曄的那個媳婦咯!”
“我覺得阿曄的媳婦挺好的呀,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嗎?”姜老爺子擡頭,淡淡地道,“不論出身,能力,手腕,城府,心智,樣樣都是頂尖,一點都不比京都世家出來的女子差,難得還對姜曄情深意重,不離不棄,姜曄也愛重她,這樣不是很好嗎?”
姜廣川聽到自己的父親這種說法,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只是他依舊皺眉,他總是覺得心中有些不痛快,“爸,阿曄的媳婦我希望是個知冷知熱的,最好是……”
姜老爺子一揮手,打斷了姜廣川還未說出口的話,“你希望,你也知道,那些都是你希望,有本事你在阿曄面前親自跟他說啊,我倒是看看他聽不聽你的。”
姜廣川聞言,唯有苦笑,他要是聽他的,還用近十年見面不聲不響,連說句話都困難嗎?父子緣薄,他不是個盡職的父親,也不怪他的兒子不和他說話。
“不要去幹涉了,總比阿曄一輩子孤身一人要好的多,何必那麼在意呢,你說是不是?”姜老爺子倒是比姜廣仁要看得穿,“既然你之前未盡過父親的責任,那麼這件事上,也就不要多說了!”
一句話,讓姜廣川苦笑愈深,他這個做父親的還真是做的太失敗了!
姜老爺子也是搖搖頭,孫子兒子都是孽啊!索性換了個話題,“廣川,京都裡最近情況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