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六門迫擊炮一齊向匯山碼頭大門開火。硝煙散去,大門除了表面被飛濺的彈片砸得坑坑窪窪之外,紋絲不動,顯然裡面已經被加固了,很可能是被沙袋頂住。
匯山碼頭的霓虹軍顯然是抱着死守的目的,連大門口的鋼筋混凝土工事都已經放棄了。躲在碼頭內海軍俱樂部和松本倉庫兩棟大樓內向外面開火。
周蘇平蹲在街角的一個轉彎處,剛想探頭觀察一下情況,就有子彈飛過來,打在牆壁上啾啾的響,飛濺的磚屑在周蘇平的臉上擦出了一道血口。
“媽的,小日本是鐵了心當縮頭烏龜了。”周蘇平用手抹掉臉上是血跡,吐了一口唾沫罵道。
“營長,怎麼辦?”二營的一位連長問道。
“怎麼辦?能怎麼辦,只能硬衝。你們看碼頭的圍牆高,是他們射擊的死角。只要衝過兩個街口,衝到圍牆下面,翻進去。媽的,前兩次一營和三營都打的很漂亮,現在該看我們二營的了。你們哪個先上?”周蘇平用手中的衝鋒槍口頂了頂頭上的鋼盔,看着手下三個連長問道。
“我。”“我。”“我。”三個連長異口同聲地說道。
“不錯,都不是孬種。這纔是我周蘇平的兵。一連先上,我讓機炮三連所有的迫擊炮和重機槍掩護你們。”
六門六零迫擊炮,六挺m2勃朗寧重機槍,連同二營機炮排的八二迫擊炮,全營所有的輕重機槍,一起向大樓開口,無數子彈擊中大樓外牆,迸出點點火花,迫擊炮彈在圍牆內爆炸騰起的煙霧暫時擋住了樓內向外射擊視線。
“快衝。”周蘇平一聲令下,一連迅速地向圍牆衝去。
但是煙霧散的太快,縱然全營的輕重機槍一起向大樓開火,也壓制不住整棟大樓的所有窗戶,況且每個窗戶都用沙巴填的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個小小射擊孔。九二式、歪把子包括三八步槍的子彈向雨點一樣落到毫無掩護的一連的頭上,瞬間空曠的街道上就躺下了二三十具一連士兵的屍體。
“衝,快衝。動作越慢,死的越快。不想死的給老子使勁望前衝,到了圍牆下,小鬼子就打不着了。”一連長絲毫不顧及身邊嗖嗖飛過的子彈,站在大街上使勁的呼喊着正在四處找隱蔽的士兵往上衝。
“叮”一聲子彈擊中鋼盔的聲音,站在大街中央的呼喊的一連長動作突然定格,接着撲通倒在地上,一連長瞪大了眼睛,一股暗紅的液體迅速在他的頭部蔓延開來。
連長陣亡,一連的士兵一個個躲在街道邊的角落裡,捲縮着身體,不敢動彈。
“我操。”周蘇平一拳重重地打在牆壁上。三個連長中間他和一連長不但是老鄉,而且十分談得來,沒想到自己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好友被小鬼子打死。
顧不得悲痛,周蘇平霍地站起來,大聲喊道:“二連跟着我衝
。”說完便冒着密集的彈雨衝了出去。
“機槍、迫擊炮掩護。”二連長大喊着帶着自己的連隊跟着周蘇平往碼頭的大門口衝去。
子彈象雨點一樣落下來,身邊不斷有人中彈倒下,二連官兵跟在周蘇平的身後快速地向大門口衝去,沒有一個畏縮的。原本躲在角落裡的一連士兵看到營長衝在最前面,一個個跑出來加入衝鋒的隊伍。
終於,周蘇平帶着包括二連長在內的十來個官兵終於衝到了鬼子的射擊死角,大門邊的牆角下。
“翻過去,翻過去。”周蘇平來不及喘口氣,大聲喊道。同時對身邊一名士兵大聲叫道:“蹲下。”說着,便踩着這名士兵的肩膀往上爬。
二連長來不及阻止,一腳踹翻了蹲下的士兵,周蘇平也從這個士兵的肩膀上摔下來。
未等惱羞成怒周蘇平爬起來大罵,二連長已經踩上另一個士兵的肩膀,大聲叫道:“我先來。”
但是二連長爬上牆頭,剛一露頭,就仰身摔下來,鋼盔上一顆清晰的彈洞,後腦流出大股暗紅的血跡。
剛剛開戰,兩個連長就已經陣亡,周蘇平強忍着悲痛,大叫道:“弟兄們!翻過去!打他的!”
說着就踩着一名士兵的肩頭又要往上爬。這時,旁邊的一名剛剛衝過街口的少尉一把抱住他,“我來!營長我先來!”少尉把周蘇平拉到身後,自己踩着士兵的肩頭往上爬。越來越多的士兵衝到牆角下紛紛往上爬。
“噠噠”鬼子機槍密集的子彈撞在鐵門上,發出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響,周蘇平心道不好,一把就把少尉拉了下來,也虧他拉得快,一粒子彈貼着少尉的鋼盔飛過去。
“不行!這樣不行!鬼子已經注意到這裡了!那上面肯定不少於一挺機槍封鎖這!”周蘇平的話音剛落,幾個正在翻門的士兵幾乎同時發出慘叫,然後摔下來。
“向兩邊走,向兩邊走。分散開來,不要集中這一點”周蘇平左右看看,揮手對周圍地士兵大聲叫道。
說着他又拉住一個正要轉身離去的士兵,把他頭上的鋼盔取下來,用槍支起來,慢慢升到門上,剛露出半個鋼盔,手上就傳來一股力。鋼盔掉下來,撿起來一看,上面兩個洞。
周蘇平滿意地笑了笑,順手把鋼盔還給士兵,又指着另外幾名士兵:“就這樣,你們幾個就這樣弄!其他人分散兩邊,這裡的鋼盔一響,馬上翻過去。”
說完他帶着三四十個士兵就沿着牆根跑到大門的左側。果然,原地的士兵摘下鋼盔用槍頂着剛剛伸出牆頭,就聽見叮叮噹噹一片聲響,剛剛紛紛被擊中掉在地上。
“上。”周蘇平一聲令下,左右兩側各有幾十個士兵奮力往上爬。周蘇平也蹬着一個士兵的肩膀往上爬,對面樓上的鬼子很快發現他們的舉動,子彈向牆頭飛來,不過包括周蘇平在內已經有十來名官兵翻過牆
。
跳入牆內,鬼子的機槍隨之也跟了過來,一下子六七名士兵中彈倒地,周蘇平和其他七八名士兵趴在堵門的一堆沙袋後面。機槍子彈打在沙袋上“噗噗”的響。
於此同時,在另一條街道上,董鐵也帶領着四十團一營向圍牆邊衝去。但是一連衝了幾次,陣亡了將近一百多名士兵,還是沒有衝過鬼子的火力網。
“李連長,能不能對準圍牆開火,把牆炸塌。”焦急萬分的董鐵拉過正在指揮火力支援的李偉山大聲說道。
“董營長,我這是迫擊炮不是戰防炮,沒法平射。”李偉山一臉無奈地說道。看着部隊傷亡不斷的加大,李偉山也是心痛萬分。除了指揮連裡的六挺m2不斷地壓制大樓的火力,六門迫擊炮不停地進行掩護炮擊。
“平射?”李偉山旁邊的俞峰嘴裡唸叨了兩聲,突然靈機一動,大聲叫道:“有了。”說完也來不及向李偉山解釋,迅速卸下一門炮的底座,顧不得十分燙手的炮管,抱起炮管,招呼着炮手和彈藥手,同時大聲喊道:“重機槍掩護。”
李偉山不知道俞峰想幹什麼,見他衝出去,連忙命令重機槍掩護。機炮連的陣地離圍牆足有六七百米。俞峰抱着炮筒,帶着炮手和彈藥手冒着彈雨向前奔去。
所幸的鬼子的火力範圍主要集中在圍牆前面的兩百米距離,加上m2重機槍的掩護,俞峰和炮手揹着一箱炮彈的彈藥手接近到了離圍牆兩百五十米左右的距離,找了一個鬼子射擊的死角隱蔽了起來。
“炮長,怎麼幹?”炮手和彈藥手對俞峰都是無條件的信任。
俞峰抱着炮,坐在地上,炮口微微傾斜一點點,擡頭對炮手說道:“待會放炮彈的時候使勁往裡捅。”
炮手瞪大了眼睛道:“炮長,炮的後座力這麼大,你受得了嗎?”
“少廢話,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幹。”說着,俞峰看着遠處碼頭的高牆,默默地測算角度,調整自己懷中炮管的角度,待炮身近似水平的時候才擡起頭對炮手說道:“來,按我剛纔說的辦。炮彈使勁往裡捅。”
機炮連陣地上,李偉山目不轉睛的看着俞峰的一舉一動,當他看到俞峰坐在地上抱着接近水平的炮管,不由大吃一驚道:“俞峰這小子想用迫擊炮平射,他不要命了,後座力能把他的心臟都震碎。”
炮手猶猶豫豫地拿起炮彈:“炮長這樣行嗎?這後座力可是要命的。”
“你就眼睜睜地看着這麼多弟兄送命啊!快點。”俞峰瞪着眼睛大喊道。
炮手哆哆嗦嗦地把炮彈放入炮管,苦着臉看了俞峰一眼。俞峰深吸一口氣,咬了咬牙,衝他用力點了點頭。炮手閉上眼睛,用力把炮彈往裡面一捅。
“咚”的一聲,強大的後座力頓時讓俞峰感到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碎了,抱着炮管的手也震得一片麻木快要失去知覺了。
出膛的炮彈直接砸在圍牆的頂部,只炸開一個缺口
。
“還是太高了一點。”俞峰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把炮口稍微又壓低了一點。道:“再來。”
調整角度後,第二發炮彈直接在圍牆上炸出了一個直徑一米左右的大洞。
“成功了,炮長,我們成功了。”炮手頓時一躍而起,興奮地大叫道。
但是當他和彈藥手回頭一看,卻發現俞峰的臉色一片慘白,炮管已經滾落在一邊。
“炮長,你怎麼了。”炮手連忙抱起俞峰大喊道。
第二發炮彈強大的後座力讓俞峰感到自己的胸口都快要炸開了,兩條胳膊也在炮彈出膛的瞬間被彈開,無力地耷拉下來。嗓子眼一甜,一口鮮紅的血都口中涌去。但當他看到遠處的圍牆上已經炸開一個口子,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接着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成功了。”陣地上的李偉山也重重的一掌拍在沙袋上。不過當他看到俞峰倒地的瞬間,沒有做任何猶豫,直接卸下一門炮筒,大聲喊道:“大家都跟着俞峰學,給我上。”同時,轉頭對一臉興奮的董鐵說道:“董營長等我們炸開一個缺口,你們就衝。”
“咚,咚,咚”六門迫擊炮同時在二百五十米的距離向圍牆開火。巨大的後座力把抱着炮管的炮手們震得人仰馬翻,有幾個直接就昏死了過去。
六發炮彈四發擊中圍牆,炸出四個窟窿。李偉山強撐着爬起來抱着炮筒,準備第二輪的炮擊。
董鐵一把搶過李偉山手中的炮管,大聲道:“讓我來。”同時回頭朝自己營裡的士兵大聲喊道:“弟兄們,機炮連的弟兄連命都搭上了。咱們一定要拿下匯山碼頭,殺光裡面的鬼子。”
一連三輪炮擊,終於在把高大厚實的圍牆炸出了兩道缺口。
吐着血的董鐵用盡全身的力氣,命令衝鋒。一營全體士兵吶喊着朝圍牆的缺口衝去。他們的眼睛全紅了,不但是被炮兵弟兄奮不顧身的精神所感染,同時爲了能攻進碼頭,已經付出了太多弟兄們的鮮血。
“挺身隊出擊!把華人殺出去!”守衛匯山碼頭的霓虹軍海軍陸戰隊指揮官田中少佐揮舞着指揮刀命令早已佈置好的挺身隊出擊。
挺身隊是霓虹軍百戰百勝的法寶,所有挺身隊員一律不帶槍支,胸前掛滿手榴彈,手裡舉着手榴彈就往前衝。這純粹是比拼意志,誰膽怯誰完蛋。如果華國家隊往後跑,他們就追着扔出手榴彈,從而獲得活命的機會,可如果華國家隊繼續衝擊,那就同歸於盡。
但是這次他們碰到的是同樣紅了眼,悍不畏死的獨立二十旅四十團一營。面對挺身隊的出擊,一營的弟兄毫不畏懼地一邊開槍一邊繼續往上衝。一陣陣手榴彈的爆炸聲響起,硝煙散盡,地上到處散落着殘肢斷臂。光着膀子,額頭上綁着月經帶的挺身隊員消失了,但還是有源源不斷地一營士兵從缺口涌進來,衝進了大樓,激戰隨後發生在大樓的各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