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書傑思索着向玉恆話裡透露出的意思，因爲陶世祿的事情爆發，上頭對王慶輝很不滿意。
要是這樣的話，王慶輝的工作不至於出現調整，但是誰來接陶世祿的班，這個事就很有學問了。
曹書傑也問了向玉恆一聲，但是向玉恆也不知道誰來接班。
當下的情形形成一種微妙的平衡，但是二人的想法又都是出奇的一致，他們覺得出了這樣的事情，很難再在當地往上提拔一位，或者平調。
這樣考慮的話，接陶世祿班的這個人很有可能從外省過來。
再加上陶世祿出事，本身有些詭異，結合這些信息，曹書傑琢磨着接下來應該不會太平靜。
他在想這件事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但是很明顯，如果是從其他地方調個人過來接陶世祿的班，這地方就存在了很多變數。
“書傑，我現在不方便回去，你來泉城的話，給我打電話，到時候去家裡吃飯。”向玉恆快要掛電話時，這樣說了一句。
曹書傑答應下來。
向玉恆對他是真不錯，從各個方面都很關心他。
掛電話前，向玉恆還叮囑他好好做好雪萌食品廠就行，千萬不要去摻和其他的東西。
向玉恆的話裡有話，曹書傑也明白他是真的關心自己，還在電話裡重重的應了一聲。
如果是其他人，誰會管他曹書傑的死活？
他猶豫着要不要給王慶輝打個電話，但是這個電話最終也沒打出去。
他覺得對方這個時候一定很忙，還是別給他添亂了。
……
確實像曹書傑想的那樣，因爲陶世祿這個意外，王慶輝現在很被動。
誰也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出意外。
尤其陶世祿還是他在省府那邊乾的時候提拔起來的副手，他一直對陶世祿寄與厚望，哪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開了兩天的會，王慶輝也對着其他人咆哮了兩天。
他不清楚手底下這些人會不會有所收斂，但是希望他們別伸爪子伸的肆無忌憚。
現在從上到下查的有多嚴，還是管不住自己的手，王慶輝就很惱火。
這麼一來，東山的新舊動能轉換工作交給誰負責？
這可是大事，是貫徹着東山未來10年，甚至更長時間的事情。
王慶輝還在想陶世祿這件事兒是不是他得搭檔乾的？
如果是其他人，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去舉報陶世祿這個級別的人？
普通人根本沒可能，哪怕是幹企業的老闆都得掂量一番。
王慶輝慢慢揉着額頭，老虎不發威，真當他是病貓啊！
……
連續一週的時間過去了，這段時間，曹書傑除了送萌萌上學，或者去公司之外，他也一直在關注着他們東山的新聞。
但是自從陶世祿的事情後，省電視臺新聞頻道便一直再沒有播出新的消息，這讓曹書傑心裡鬆了一口氣。
但是他心裡也有種感覺，這件事情還沒完。
很大程度上，幾方人應該是私下裡在交涉，在相互交換利益，以求再一次達成一種平衡。
這個層面太高，不是他能考慮的。
曹書傑還在想他就是個普通老百姓，瞎考慮這些幹什麼？
其實曹書傑自己也明白，他下意識的去想這些事，無非是因爲這件事和王慶輝有關係，可能會涉及到向玉恆。
他也必須要承認，他能夠順風順水的發展到現在，雪萌食品廠在無意中也沾了他們的光。
很多人都知道他認識王慶輝，知道他認識關國泰，知道他和向玉恆的關係很好，就算他們之間並沒有其他的勾連，單純這層意識就讓很多人對他產生忌憚。
在考慮對他使用那些陰謀手段時，必然要考慮這幾個人的想法。
雪萌食品廠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變成一家大廠，年營收幾十億，而且它的經營非常健康穩定，又符合國家大方面的發展政策。
老馬都一直盯着他們公司，言談間想着收購或入股，其他人暗中盯着的能少嗎？
如果說誰不希望向玉恆、王慶輝他們出事，曹書傑覺得自己絕對算一個。
說不好聽的，他們再撐幾年，哪怕他們不在東山這邊任職也沒關係，再多給雪萌食品廠幾年的發展時間……
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曹書傑這幾天一直接收到不良信息。
這一天曹書傑讓宋寶明過來接他去公司時，忽然接到宜陵市人民醫院副院長樑士鴻的電話。
樑世鴻在電話中很焦急的給他說：“曹先生，很抱歉打擾你，我有點急事。”
“樑院長，你彆着急，慢慢說。”曹書傑勸他。
可樑世鴻這會兒真的靜不下來，他給曹書傑說，他之前給曹書傑介紹的那位老師魯遠志快不行了，問他還有沒有最好的鹿茸。
“魯神醫不行了？”曹書傑腦筋有點轉不過彎來。
不過想想也知道，魯遠志已經90多歲高齡了，還每天堅持出診給病人治療，餘下的時間還在編寫和中醫有關的書籍，偶爾還會給他們這些學生上課。
那麼大年紀的人，時間久了肯定撐不住。
這一次病倒後，他老師的家人也是着急，給他們打電話，想着問問還有沒有其他的好藥材能夠延緩一下魯遠志的生命。
樑世鴻第一時間想到曹書傑那裡的鹿茸，他知道曹書傑手裡肯定有一批質量非常好的鹿茸片。
至於說市面上可能也有，可一來時間不夠，二來樑世鴻覺得市面上靠譜的東西不多，最後還有可能踩坑。
這個時候可沒有時間給他去試。
他上次去他老師那邊，還聽魯遠志說起過曹書傑給他送的那些鹿茸質量都很好，但是都被魯遠志拿來下藥，給其他病人治病用了。
這一回接到老師家人的電話，樑世宏第一時間想到曹書傑。
他也知道鹿茸不是萬能的，也不是吊命的東西，可還是想盡一把力。
稍微猶豫後，樑世鴻便打通了曹書傑的電話，他想着如果真能成，他欠曹書傑一個大人情，以後再想辦法還。
聽明白原委後，曹書傑告訴他：“我有，我現在就給魯老送過去。”
“曹先生，實在太感謝了。”樑世鴻說道。
“沒事，樑院長別擔心，我現在就去泉城，一定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曹書傑說。
掛斷電話後，曹書傑又讓宋寶明調頭，帶他回曹家莊拿上兩盒最好的鹿茸片，再以最快的速度趕去泉城。
他之所以這麼上心這件事，除了魯遠志對他爺爺有救命之恩，從個人自私的方面講，在曹書傑心裡始終有個隱憂，擔心他爺爺的病況會反覆發作，到時候還得找魯遠志給他爺爺瞧病。
單純這麼來看，曹書傑最不希望魯遠志出事。
“老宋再快一點。”上了高速後，曹書傑催促。
宋寶明現在已經在壓着速度上限跑，可聽到老闆一再催促，他又提了一波速度。
也幸虧現在是在高速上，如果是在下道，肯定不敢這麼跑。
來照泉城後，曹書傑又撥通樑士鴻的電話，問他再去哪兒。
樑士鴻給他說了一個地址，曹書傑讓宋寶明導航去了一個名叫鴻嘉馨苑的小區。
和曹書傑想的不一樣，這是個老小區。
在樓下，曹書傑見到了正在等待的樑世鴻，他把手裡拿着的兩盒全蠟片遞過去：“樑院長，給。”
“曹先生，謝謝，你放心，我一定會還的。”
“嗨，什麼還不還的，樑院長太客氣了，魯老現在怎麼樣？”他問。
樑士鴻總算反應過來，給他說：“情況很不好，我帶你上去。”
說完後，樑世鴻急匆匆的在前邊帶路。
曹書傑讓宋寶明在樓下等待，他跟在後邊上去了。
2樓，進屋後，曹書傑看到房間裡站滿了人，大多數都上年紀了，他是一個都不認識。
不過有樑世鴻的介紹，聽說曹書傑是特意跑了幾百公里來給他們的老師魯遠志送全蠟級別鹿茸片的，這幫人一個個都送上善意的目光，臉上也帶着感激的表情。
其中還有位老人叫魯君立，他是魯遠志的兒子，他對曹書傑的到來更加感激。
拿着曹書傑帶過來的全臘片進入其中一個房間後沒多久，又出來讓曹書傑跟他進去。
說是他父親魯遠志想見曹書傑一面。
曹書傑也沒有多想，跟在魯君立身後進入房間。
一進去就聞到一股濃郁的中藥味，也看到了躺在牀上瘦的和皮包骨一樣的魯遠志。
即便是曹書傑不懂醫術，他此刻也能看出來魯遠志的情況很差勁，根本不是鹿茸片能救的。
而且曹書傑記得很清楚，魯遠志以前給他講過鹿茸片屬於大補的東西，人身體太虛的情況下，反而不能食用。
從魯遠志當初給他說的話來判定，鹿茸片本身便不是救命的東西。
魯遠志看到曹書傑時，形容枯槁的臉上肌肉動了動，可也沒能擠出一絲笑容，他很吃力的擡起手，嘴裡也小聲呢喃着想給曹書傑說聲謝謝，也想告訴他沒用了。
他本身就是一名中醫，他很清楚自己身體的狀況，大限已到，回天乏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