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着飯，曹書傑收到一條短信。
提示他宜陵市農商行的1500萬貸款審批通過了，5個工作日內就放款，讓他注意查看收款短信提示。
看到這條提示時，曹書傑有點懵。
他5月份就提交了貸款申請，這都1個多月了，才審批下來。
這段時間忙的都忘記這件事兒了。
按理說像他這種資質這麼好的優質客戶，不應該延遲這麼長時間發放啊！
“書傑，怎麼了？”程曉琳看到她老公的臉色有異，還問他一句。
曹書傑也沒瞞着她，更沒有瞞着家裡人的意思：“我上個月申請的兩年低息貸款，剛審批通過。”
王月蘭和曹建國他們老兩口並不知道兒子又去申請貸款的事。
突然聽兒子提起這件事，曹建國下意識的問道：“書傑，你手裡錢不夠了嗎？我們這裡還有20多萬，你拿去用。”
“爸，用不着，我不缺錢。”曹書傑給他們解釋。
“我手裡的錢還有點別的用處，這回就申請了1500萬的低息貸款，用來支付購買設備的費用，和廠房改造升級的費用。”
聽到兒子這麼說，王月蘭和曹建國他們老兩口愣住了。
明明記得他們兒子和兒媳婦剛從京城回來的時候，兒子還說過以後不借貸款了，可這幾次借貸款的數額卻是一次比一次多。
好在他們兒子都掙出來了，倒是不擔心還不上錢的問題。
可這回的1500萬貸款也忒多了！
王月蘭和曹建國他們老兩口感覺自己跟不上兒子的思路，也沒再多問兒子拿這個錢去幹什麼。
吃過晚飯後，曹建國和王月蘭留下與孫女玩鬧了一會兒，看到萌萌開始犯困，他們就結伴走了。
曹書傑一直陪着爺爺聊天。
直到爺爺也犯困了，去臥室裡休息，曹書傑這纔拿着自己的手機上樓。
他老婆程曉琳這會兒正哄着萌萌睡覺，曹書傑推開門進去，萌萌看到他過來，反而又精神了。
“爸爸，抱抱我。”萌萌從媽媽懷裡掙脫出來，朝爸爸跑過來。
氣的程曉琳都不想搭理她。
“萌萌，時間太晚了，你應該睡覺了。”曹書傑說她。
可萌萌搖頭：“我睡不着。”
“那也不行，快點休息，爸爸明天帶你出去玩。”曹書傑說道。
萌萌一聽出去玩，她問道：“去哪裡呀？”
“等明天你就知道了。”曹書傑沒給她說。
萌萌低下頭說道：“那好吧，我去睡覺吧。”
沒多久，程曉玲把帶着憧憬的萌萌給哄睡着了。
曹書傑看着時間才九點多，他想着給馬昌榮打個電話，問問貸款怎麼這麼長時間才審覈通過。
就給他老婆說了一聲，他離開房間，來到外邊打電話。
等着馬昌榮接通電話後，曹書傑聽着對面好像在喝酒，還有其他人吆喝再來一杯的聲音。
“馬經理，不方便？”曹書傑問道。
馬昌榮直接說道：“方便，曹老闆，你有什麼事直接說就行。”
“馬經理，是這麼回事，我上個月從你那邊申請的1500萬貸款，剛審批完，我剛纔收到的短信。”
曹書傑說完後，問他：“怎麼這麼長時間纔給我批下來，按理說不應該啊？”
“曹老闆，別提這事了，我也正糟心呢。”
“有變故？”曹書傑心裡想着。
馬昌榮接着說道：“銀行的政策現在也是朝令夕改，上個月總行還催着我們抓緊放貸，可這個月初給我們的政策就是收緊貸款，真他孃的。”
他說：“按照原來的計劃，我還有幾個客戶也要審批貸款的，可現在好了，那幾個人的審覈都沒通過。”
“我倒是沒想到曹老闆的貸款審批竟然通過了，這可真是個好消息！”馬昌榮對曹書傑表示恭喜。
按照他的說法，曹書傑這個貸款能夠審批下來，也代表着曹書傑的‘信用’非常好，要不然根本沒人叼你。
“原來是這麼回事，這麼說經濟更差了？”曹書傑若有所思。
馬昌榮告訴他：“曹老闆，這一塊我沒法說，可能你瞭解到的信息比我瞭解到的信息還要多，但是從進入6月份開始，全國各地經濟市場的變化確實很大。”
“你這個時候上設備，我覺得吧……”
馬昌榮的話沒說完，但是曹書傑明白他想說什麼，這個時候上設備可能不大保險。
他也不看好曹書傑這個時候貸款投資，生怕曹書傑真的收不回投資的錢來。
可話說回來，他不怕曹書傑還不起錢，相比較曹書傑賬戶裡的資金存款，這1500萬的貸款又算什麼？
“曹老闆，你既然收到短信了，貸款一般5個工作日內就會到賬，你也注意點賬戶信息，後期按時還款就行。”馬昌榮說道。
這一回貸款和曹書傑之前辦理的無息貸款不一樣。
這1500萬的貸款，按照現在兩年期利息的7折折扣優惠，一共產生了69.9萬的利息，每個月本息還款654114.61元。
馬昌榮覺得整個青石鎮也就曹書傑能扛得住這麼高的還款額。
除了他之外，就是青石鎮上那些已經開了十年八年的企業都不一定能扛得住！
“這可真是個奇人。”馬昌榮感慨。
他眼瞅着曹書傑從一文不名混到現在這一步，有時候也不得不感慨人的際遇來了，真是想擋都擋不住。
“曹主任，你哪天有時間，我請你喝一杯。”馬昌榮主動說道。
曹書傑也答應下來，以後還要貸款的話，肯定還要找馬昌榮幫忙。
“曹老闆，等我電話。”馬昌榮說道。
把手機揣褲兜裡，曹書傑想着馬昌榮剛纔給他說的事，安靜的想了一會兒，回到屋裡，曹書傑也沒進臥室，他打開電腦，想着上網查查最新的消息。
銀行那邊突然縮緊銀根，肯定是有跡可循的。
等着電腦啓動後，曹書傑打開瀏覽器輸入‘2013年銀行有沒有收緊貸款’這句話，接着就出來一趟鏈接，全部都是關於銀行收緊貸款的話題。
曹書傑仔細看着這裡邊的內容，他發現自己的銀行貸款延遲放款還不是個例。
全國各地都有類似的情況，很多網友都在網上吐槽這個事兒。
像他這個貸款延遲一個月，審批通過還算快的。
還有幾位網友說他們申請的購房貸款，已經兩三個月時間了，還沒有動靜。
這讓曹書傑心裡都納悶，再仔細甄別這些信息裡邊對他有用的內容。
曹書傑發現這段時間銀行確實收緊了，其中最明顯的是房貸貸款。
大致的理由應該是房貸的貸款利率偏低，對銀行方面來說收益太少。
遠不如他們給企業做短期貸款或者小微貸款的收益要高。
以至於網上還有位網友說，在連續兩個月申請不到房貸後，他通過中介的各種操作申請的消費貸……
這可真是騷操作。
曹書傑慢慢看着這些內容，他發現還有一種可能性存在。
這篇文章顯示，去年12家上市銀行新增不良貸款總額763億元，但是今年前兩個月的不良貸款總額已經突破600億，銀行方面也在控制風險。
或許是多個方面的原因綜合在一塊，形成了市場上的‘錢荒’現象。
“原來如此？”曹書傑並沒有完全相信網絡上的新聞。
但是他知道這裡邊肯定有關聯性。
想到這裡，曹書傑忽然想起一件事兒，來趕緊打開證券客戶端。
拉長時間線，曹書傑注意到一個異常。
5月份的時候，上證指數最高在2300點，但是月末收盤在1903點，最低1800多點。
一個月的時間上證指數跌去400多點。
進入到6月份以後，上證指數在月初反彈到2092點，但緊接着又開始下跌，現在徘徊在1920點，堪堪比5月份的最低點高70多點。
“1800多點？這特麼是跌到底了？要觸底開始反彈，走長牛路線？”曹書傑琢磨起來。
和他的記憶相結合，曹書傑意識到現階段潛伏進去應該是個好時候。
歷史趨勢不變的情況下，未來兩年時間內肯定要走一波大牛市，曹書傑都已經把他選好的股票放在自選股裡了。
看着中信證券現在10塊多，撫順特鋼現在不到5塊錢，同花順這個月初最高價才18元，可曹書傑記得很清楚，同花順在大牛市時頂點價格181.88元，這是個很奇怪的數字，讓他記憶深刻。
他更記住了，同花順結束牛市後當月的最低價78.88元。
可對其他的股票，他就沒這麼深的記憶了。
想的有點入神，嘴裡嘀嘀咕咕的，曹書傑都沒發現他老婆來到他身後站着。
“書傑，你忙什麼呢？”程曉琳問他。
曹書傑回過神來給他老婆說：“我剛纔給馬昌榮打電話，問問他貸款放款慢是怎麼回事。”
“找到原因了，是你的資料不合格？還是其他的原因？”
程曉琳也好奇。
按理來說，她老公這個資質放款是一點問題都沒有，怎麼還能遇上延遲一個月放款的事？
曹書傑指着電腦屏幕上查到的信息，再結合他的猜想，給他老婆說明了其中的原因。
程曉琳聽完後說道：“這麼說，市場上普遍都存在這個問題？”
“對。”曹書傑點頭，他又指着打開的證券客戶端放大上證指數給他老婆看。
“老婆你看看，從5月份到現在這段時間的上證指數走勢。”曹書傑用鼠標箭頭劃了這一個範圍給他老婆講。
“一個月的時間跌掉400點，這說明什麼？”
對於曹書傑的這個問題，程曉琳不瞭解這一塊，始終想不明白。
曹書傑告訴她兩個字：“股災！”
“你別看這一個月時間短，就跌掉這400多點的指數，有很多人手裡的股票至少腰斬，賠的慘不忍睹。”
“但凡有個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直接跳樓了。”
程曉琳聽他說到這件事忍不住皺眉：“這麼厲害嗎？”
曹書傑點頭說道：“比想象的更慘。”
“那你還要買呀？”程曉琳現在還記着她老公之所以貸出這1500萬資金，就是爲了讓他們自己的錢流入股市。
她老公明知道眼前是個坑，爲什麼還要進去？
聽到他老婆這麼問，曹書傑笑呵呵的說的：“老婆，對別人來說這是個坑，可對咱們來說這是機遇。”
“你想想股市都是有周期的，和經濟週期是能掛鉤的，現階段大市場不好，股票也跌的很慘，可有低就有高，咱們這算是進去抄底的。”
程曉琳想起一句很經典的話，她說道：“可你萬一想抄底，卻抄在半山腰上怎麼辦？”
曹書傑猝不及防之下，直接破防了。
回頭認真看着他老婆，曹書傑給他豎大拇指：“你講的可真對。”
程曉琳白了她老公一眼：“我有說錯嗎？”
這是很多人都會犯的一個問題，曹書傑並不認爲自己仗着上輩子的記憶就能夠完全避免掉，所以他也認同他老婆剛纔說的那句話。
“老婆，我這叫主動買套，等經濟週期完全迴轉了，吃後邊的利潤。”曹書傑振振有詞。
程曉琳根本聽不懂這些，她搖頭說道：“反正你怎麼說都有理，我也說不過你，你自己看着辦吧。”
——
“對了，好長時間沒看比特幣了，你買的那個比特幣現在多少錢了？”程曉琳想起一件事兒來，問她老公。
曹書傑這段時間也沒顧得上看，聽到他老婆詢問，曹書傑直接打開 BTC交易平臺：“我得查一查。”
登錄交易平臺後就出現了一道K線趨勢圖，顯示當前的價格111.29美金。
比他們上一次看的時候價格又有所回落，但是無論曹書傑，還是程曉林，他們兩口子都已經習慣了比特幣的漲漲跌跌。
“你玩吧，就算把咱們的存款全投到股市裡賠乾淨了，你把這些比特幣全賣掉，也不至於窮的餓肚子。”程曉琳來了這麼一句。
曹書傑伸手在她屁股上抽了一把：“你說什麼呢？能不能講點好聽的，我就一定賠錢嗎？”
“誰知道呢，書傑，我也說不準到底對不對，可我總感覺這個股市就和賭場一樣，這玩意兒還是謹慎入場爲好。”程曉琳說出這番感悟來。
她原本也把她老公自選股裡的那幾只股票背下來了，正想着自己也抽空去開個賬戶，把自己的錢也投入進去。
可這個時候，程曉琳卻不願意賭了。
她總覺得有她老公一個人冒險就行，她那些錢還是好好存下來，留着以備家裡的不時之需。
曹書傑並不知道他老婆還有這種心思，但是聽到他老婆的說法，曹書傑也認可。
“老婆你算說對了，這就是個賭場。”
“有人進來賭贏了賺到錢高高興興，賭輸了賠錢走人，要麼一套好多年，要是趕上公司退市，賠的血本無歸。”曹書傑心有感慨。
但這並不影響他在已知的市場裡薅羊毛。
就好像他買比特幣一樣，說什麼有信仰，說白了還不是因爲他知道比特幣最後漲破天。
如果不知道的事兒，曹書記寧可安安穩穩的種他那200多畝果園，養着幾百頭牛，做這些事來的更踏實。
程曉琳看着外邊兒天色越來越黑，沒再聽她老公瞎扯，給他說：“時間太晚了，快點睡覺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行！”曹書傑點頭，但他心裡也在琢磨，這幾天就把錢全部埋伏進去。
當前從大盤指數上來說已經是一個低點，再往下跌的空間有限。
第2天一早起來，曹書傑辦的第1件事還是去遛狗。
完事兒後，他又去果園看了一遍，獼猴桃長得越來越喜人，個頭一天比一天大。
樹上結的果也越來越多。
曹書傑很開心。
相比較比特幣和股市，這纔是生存之根。
不知不覺中，半天時間過去了。
從山上下來，萌萌看到他時直接不搭理他了。
曹書傑還納悶，自己哪裡又得罪閨女了？
隨後就聽到萌萌嘟囔：“爸爸你還說要帶我出去玩兒，可你都找不到人。”
曹書傑反手在自己腦袋上拍了一巴掌，他想起來了。
昨天晚上睡覺前答應閨女，今天帶他出去玩兒，怎麼能食言呢？
“萌萌，快點吃飯，等會兒吃完飯我帶你出去。”曹書傑這般說道。
萌萌聽到爸爸這麼說，她高興起來：“那你要帶我去哪裡玩呀？”
“要不咱們去黃河邊兒。”曹書傑心想着這個時候也就黃河邊還涼快。
萌萌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她很無奈的點頭：“那好吧。”
“哎喲喂，瞧把你委屈，萌萌，爸爸過兩天帶你去省城玩，行不行？”曹書傑問她。
聽到爸爸這麼說，萌萌忙不迭點頭答應下來：“好呀，咱們要去哪裡玩？”
“到時候再說吧。”曹書傑又應付過去了。
但今天下午去黃河邊玩的事兒，曹書傑沒再爽約。
曹書傑前頭騎着電動三輪車準備出門，萌萌在後邊大聲喊道：“爸爸，魚竿、漁網，都帶着呀。”
“你還想釣魚啊？”曹書傑問她。
萌萌翻白眼：“要不然去幹嘛。”
行吧，閨女說的都是聖旨，心裡有愧的情況，曹書傑無條件遵從。
去南邊屋裡把久已不用的魚竿和漁網找出來放在車斗裡，又給他老婆和爺爺說了一聲，曹書傑騎着電動三輪車，帶着萌萌朝東邊的黃河邊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