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又又不管王善光心裡對她是不是恨到了極點,只要威懾管用,王善光對她什麼態度什麼想法,都不是她在意的。
送了王善光回去,簡又又並沒有急着離開,而是等王善光把她那份脫離簡家的協議交給她之後,這才帶着季容大回去了。
“季容大,辛苦你了。”簡又又回房之前,拍了拍容璟之的肩膀,笑着謝道。
容璟之的身子微微一怔,沉沉的“恩”了一聲,扭頭進了屋。
月色下,隱隱能看到他微微發紅的耳根。
次日,崔氏迫不急待的拉着簡富貴去王善光家問消息,卻不料今天王善光的態度跟昨天發生了十萬八千里的變化,他們纔剛開了個口,便被王善光給厲聲打斷了。
“這事太過缺德,我身爲一村之長,當日又有不少人見證,怎可出爾反爾,你們讓我以後如何帶領雲領村衆人。”
崔氏一聽這話,頓時傻眼了。
王善光何時變得這樣端正了?整個村裡,不就他最喜歡出爾反爾了麼,只要誰給他和利益高,他就向着誰?
怎麼這會跟吃錯藥似的,連這種明擺着的好處都不要?
崔氏哪裡知道王善光昨天晚上被簡又又給威脅了,不說處於生死邊緣,那也讓他體會一把什麼叫做恐懼,更何況協議已經被簡又又拿走了,她身邊跟着個季容大,讓王善光不得不忌諱着。
“這……村長,咱們昨個不是說好了的嗎?我家大伯可也等着村長的好消息呢。”崔氏訥訥的問道,將簡富纔給搬了出來,想着王善光總得看着簡富才的面吧。
哪知王善光面色依舊陰沉,揮着手不耐煩的開始趕人了:“就是縣太爺來了也沒用,趕緊的回去吧,你們自己當初做了那等事如今後悔也無用,早知如此,以前就該好好對待人簡又又,再說,簡單馬上要去府城考舉,你們不爲自己,也得爲簡單的臉面着想,我好話已說盡,別逼我鬧出來,可誰的臉面都不好看。”
崔氏神情一僵,還要說什麼,簡富貴忙拉着她向王善光賠笑,匆匆離開了王家。
一出王家,崔氏就忍不住往地上“呸”了一聲,恨恨的罵道:“這狗東西,竟然對咱們陽奉陰違,我看定是今日大伯沒有跟來,他故意想提高價格的。”
什麼當日不少見證人,怎可出爾反爾。
這個世上,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他王善光答應出面,然後他們許下好處,誰還管當初看到的事情?
崔氏認定了王善光是在拿喬,打定主意要再上縣城請簡富纔回村一趟。
念頭一起,她便要走,卻被簡富貴給拉住了,向來老實不說話的人這會臉上也帶着惱怒:“夠了,你要鬧到什麼時候,到時候真鬧出來,你還讓不讓單兒考舉了?這件事情大哥已然出面,王村長都不買他的情,可見他確實不願意幫咱們這個忙,大哥當初可沒跟咱們保證一定會成這件事,若是鬧到縣太爺那邊去?大哥可不會向着咱們,還是消停些吧。”
崔氏咬牙,一把甩開簡富貴的手:“憑啥他不幫咱,咱可是幫他大忙了,信不信我這就告訴簡又又關於她的身世。”
“秀兒說的還不明白,大不了一拍兩散,誰也得不到好處,沒有信物,光憑你三言兩語那家會信?秀兒若是進了那戶人家,少不了咱們的榮華富貴,這已經足夠了。”簡富貴難得硬氣的對崔氏說道。
崔氏張着嘴,動了幾動,沒有說得出一個字來,臉上滿是不甘:“可簡又又本就是咱們養大的,她賺的錢也該咱們享用,就憑白便宜了陸寡婦一家不成?。”
“那你又能如何,小心到頭來兩邊都落不着好,還連累了單兒的名聲,總之你要做什麼我不管,若是影響了單兒就是不準。”
“單兒也是我兒子,我怎能不顧及到他。”崔氏悄聲嘀咕着,也沒再吵着去縣城,顯然簡富貴的話,她是聽進去了。
如今村長不肯幫着他們,簡又又的銀子攏不到自己的口袋裡,崔氏心裡說不出的煩燥憋悶,但又不敢真鬧了起來,看村長今天這模樣,明顯的一副翻臉不認人,怕是大伯來了也沒用,唯今之計,只有討好了簡秀,纔有他們家以後的好日子可過。
簡富蘭在作坊住下,白日裡便在作坊裡幫忙,而晉丫丫則跟簡又又去陸家學做菜,每天學一樣。
這日,作坊工人下工回家之後,簡又又單獨將簡單留了下來。
“大哥,你明日人便要去考試了,別的我也幫不上忙,這裡是一些盤纏,你拿着。”
簡又又拿出一隻荷包,遞到簡單面前。
簡單愣了一下,隨後搖手拒絕了:“盤纏我已準備好了,夠用。”
簡又又笑了一下,強行塞進了他的手裡:“我知道大哥的盤纏夠你撐到考完回來,不過吃住便只能將就了,考舉可是大事,若是吃不好住不好影響發揮那就糟了,我指望大哥平步青雲,好早日給我撐腰呢,銀子不是很多,大哥還是不要跟我客氣了吧。”
簡單看着手裡的荷包,神色微怔。
其實這銀子他很需要,家裡自被偷了銀子之後,日子過的更是拮据,哪怕娘努力不虧了自己,給他的盤纏也少的可憐,只是又又給他的幫助不少,他怎能再受她的恩惠。
“大哥若多想,就是不把我當妹妹看待了。”
簡單擡眸,看着簡又又含笑的眼眸,眸底閃爍着暖融融的光芒,讓人跟着心頭一暖,他握緊了荷包,謝道:“又又,謝謝你。”
“等大哥來日高中,我可就跟着大哥吃香喝辣的了,大哥可千萬要努力啊。”簡又又彎着眉眼,笑着道。
這話半是玩笑,卻也帶着認真。
在古代做生意,沒個靠山怎麼行?就算簡單的仕途之路還很遙遠,但若真能讓他高中,自己也能跟着有好處哇。
“大哥不會讓你失望的。”簡單堅定的神情,說道。
簡又又忽又拿過一隻盒子,道:“大哥這次去府城,想必王文博也是要去考試的,還請你幫我把這套毛筆交給他,替我謝謝他。”
“好。”簡單接過,妥當的放好。
簡又又謝王文博的,自然是他及時的把崔氏的算計告知了簡單。
簡單走的那天,崔氏恨不得敲鑼打鼓十里相送,活似自家兒子已經考中了舉人似的,村裡人雖然心中不屑崔氏的高調,但該給的面子還是給的,畢竟簡單若真是中舉,身份可就不一樣了。
簡又又沒有特意去送,實在不想看見簡家的其餘人。
張母替陸母找的媒婆,很快便選好了下聘的日子,若是娶普通人家的姑娘,陸母不必憂慮,這娶的卻是方家的丫環,雖說是個下人,但方家的體面在,也不能怠慢了去,何況如今就陸母來說,能娶個兒子喜歡,品性溫和的媳婦是大,自然不敢有一絲的疏忽。
好在張母介紹來的媒婆給不少人家做過媒,對此頗有些瞭解。
除了百合的贖金之外,陸母依着自家的條件跟媒婆給出的意見,又備了八十八兩的禮金。
這在方家看來不多,但放在平常百姓家裡卻是一筆鉅額了,說出去都要驚掉一堆人的下巴。
喜餅兩擔,兩對雞,豬兩頭,兩條魚,酒兩壇。
鎏金的頭面一套,兩匹綢緞,另加一份貼盒,裡面放着各種果類。
於是到了吉日那天,陸母帶上一家子,跟着媒婆浩浩蕩蕩的去了縣城,有不名就裡的人看得一臉的納悶。
一輛騾車上面坐滿了,一輛驢車上面裝滿了東西。
這陸家是要做什麼去?
有人去作坊一打聽,這才恍然,原來陸寡婦是替兒子下聘去了。
再打聽是誰家的女兒,得知是縣城方家的丫環。
據說縣城最大的糕點鋪子就是方家開的,能娶他們家的丫環,可也真是了不得。
也有人酸溜溜的諷刺:“方家再好又如何,娶的還是人家一個丫環,真以爲自己娶的是千金小姐了,這麼大排場。”
“嘁,你到是娶一個丫環回來看看呢?”有人不甘示弱的反駁回去。
“又不是說你,你緊張個什麼勁?”
“那也總比有人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強,人家就算是丫環,也是知書達禮,溫婉端莊的,可比某些人家的農村姑娘強的多。”
“……”
村裡的爭執,陸家等人皆不知道,此時的陸母跟陸逍雲,都是滿滿的緊張,倒是陸彩顯的比陸逍雲這個即將娶媳婦的人還要興奮。
時辰也是看過的,簡又又早就跟顏明玉說好了,當簡又又等人到的時候,顏明玉已經在那裡等候了。
“顏大哥,等很久了吧?”
顏明玉柔柔一笑:“不久,剛到而已。”目光落在裝着聘禮的車子上,問:“怎麼樣?現在可以進了嗎?”
“可以了,可以了。”陸母戰戰兢兢的回道。
面對顏明玉,她可沒有像簡又又那樣淡定自若,半彎着身子顯得小心翼翼。
顏明玉能出面,這親事也就*不離十了。
陸逍雲對顏明玉抱拳行了個禮:“多謝顏公子前來。”
“舉手之勞而已,說來我還從未做過保媒這事,若成就陸公子一段姻緣,也是美事一妝。”
陸逍雲忙又是一禮:“小人鄉下粗鄙之人,不敢當顏公子一聲‘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