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皇后不以爲意地說道:“提就提吧,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昭元眼睛睜得溜圓,壓低了聲音說道:“母后,之前您不是準備扶持他上位的麼?現在他走了,我們的計劃怎麼辦?”
李皇后反問道:“你覺得林婕妤跟李詩比,哪一個更好控制?”
“當然是李詩啊,就她那個蠢樣,讓她向東她不敢向西,如果宮裡全是跟她一樣的蠢貨,母后也要省心很多了,您現在突然提她做什麼?”
“剛剛聽劉太醫說,李詩懷的是男胎。”
“這事做準麼?”
“劉太醫做了幾十年的太醫,他眼睛還會有錯麼?”
“可是父皇又沒幾個孩子出生,他能看過幾個啊?”
“你父皇沒什麼孩子,但是你皇爺爺有孩子啊,況且別的親王家的孩子也不少啊。”
劉太醫在周玄帝登基之前就在宮裡當差了,他做太醫的時間要比周玄帝做皇帝的時間長遠得多。
昭元瞭然地點了點頭,“這麼說,母后您是準備扶持李詩了?”
李皇后笑了笑:“李詩是李詩,皇子是皇子,本宮要扶持她做什麼?”
李皇后苦於沒有皇子,現在正好李詩懷了一個,正中她下懷,本來她是準備聯合林婕妤、四皇子母子二人,可是林婕妤一向與曹賢妃交好,並且爲人謹慎,李皇后難以操控她,再則四皇子年紀不小了,就算她扶持了四皇子登基,四皇子以後也不一定會感激她。
好巧不巧,李詩現在懷孕了,還是懷的男胎。
這於李皇后而言,就像瞌睡碰到了枕頭,真是天都要助她。
李詩就是個棋子,用完便可以扔掉,現在沈貴妃已死,李詩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在她生產之時,一不小心出個“意外”,死掉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到時候她的孩子孤苦無依的,李皇后正好可以站出來,假裝仁慈地替她撫養孩子。
既然是李皇后撫養的孩子,以後自然是跟李皇后親,李皇后扶持了這個孩子做皇帝,這個孩子必然只認她這一個嫡母。
昭元想通了李皇后話裡的意思,忍不住拍手叫絕。
李皇后看着自己的女兒,說道:“你啊,就是太過魯莽,凡事要往遠了看,最後只要我們得到了這個天下,你想要什麼沒有,千萬不用因爲衝動壞了事。”
李詩這一步棋,李皇后在幾年前就佈下了,只不過當時沒有恰當的時機,所以她耐着性子一天天地等,終於等到了現在的大好局面,只要李詩的孩子出生,這皇位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昭元沒有李皇后那麼深的城府,她半是撒嬌半是狡辯地說道:“我哪裡衝動了?”
“別以爲曹家的事我不知情,若不是刑部有本宮的眼線,你以爲你能活得這麼順遂?”
昭元搖着李皇后的胳膊撒着嬌說道:“我就知道母后您厲害,要不是有您在我後面撐腰,我做事也沒這麼大膽啊。”
“你啊,你好端端地要
殺曹家的那個姑娘做什麼?你殺不殺她,對我們的計劃沒有任何影響。”
“我就是心裡氣不過,表哥被秦、穆兩家的人給害死了,曹家的那個長子也在後面幫了他們一把的,只可惜有暗衛在暗中保護他,下不了手,只能找他妹妹來墊背了。”
李皇后點了點昭元的腦袋:“你也真是的,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麼?你纔沒想着替你表哥找個墊背的,你分明就是氣不過曹家那個丫頭跟秦二議親!你從小就是這個性子,想要的東西不擇手段的也要弄到手!”
昭元理直氣壯地說道:“我是天之嬌女,我想要的東西爲什麼不能弄到手?”
“如果因爲曹倩的事把你給查出來,那可就壞了大事了,到時候你想要什麼都得不到!但是你現在只要按耐住性子,等我們到了得到天下那一天,這全天下的男人,你愛招哪個做駙馬就招哪一個!”
昭元眼睛一亮,剛準備說話,李皇后又接着說道:“你現在一定要按耐住了,不要去動那個穆珂。”
昭元公主努努嘴:“知道了。”
她還真的派人暗殺穆珂了,可惜穆珂功夫太高,走到哪裡又都有暗衛跟着,她派去的人根本就下不了手。
李皇后看着昭元公主一副不情不願地樣子,加重了口氣說道:“你別把本宮的話當耳邊風,趕緊把你派去的人給本宮撤回來,不要被人抓住了把柄。”
“哦,知道了……”
鳳德殿外的三皇子聽得膽戰心驚的,他本來聽說了昭元公主進宮,想着找她說話來着,聽到別的宮女說看到昭元公主進了鳳德殿了,便也跟了過來。
誰知到了鳳德殿,發現鳳德殿外的宮女太監都站得離主殿遠遠的,沒有站在屋檐下待命,他覺得稀奇,便避開那些宮人的耳目,偷偷地從殿後的院牆翻了進去,誰知剛一貼近鳳德殿的後窗,便聽到了這麼了不得的事情。
原來曹倩是被昭元公主暗殺的!
三皇子嚇得有些腿軟,緩了好一會兒,才沿着原路翻了回去。
李皇后與昭元公主相談盛歡,根本沒有注意到三皇子來了又去。
“母后,四皇子的事,您是不是該推一把了?”
李皇后笑笑,“推還是要推的,不過不能推得太明顯,等吧,總能等到好時機的。”
等了幾日,周玄帝果然來問李皇后的意見了。
“皇后,再過幾日就是中秋了,一切宴席可曾準備妥當?”
李皇后笑盈盈地說道:“中秋每年都有,今年按照往年的定例備下去了,還請聖上放一萬個心,這些事臣妾早就辦妥當了。”
周玄帝看着李皇后眼角的魚尾紋,這些年,眼見着李皇后就老了,她也陪伴了自己多年,雖然不曾虧待她,可對她一向也不算親厚,不禁有些內疚。
李皇后的模樣不大好,可是在周玄帝的心目中,她性子溫厚,辦事又妥帖,確實可以稱得上是自己的賢內助。
周玄帝拍拍李皇后
的手臂,由衷地說道:“這些年,謝謝你了。”
“這些事都是臣妾應當做的,有什麼謝不謝的,臣妾與聖上做了這麼多年夫妻,您突然說謝,可不就是生分了?”
李皇后說話的口氣中帶了些惱,周玄帝趕緊笑着說道:“是朕說錯話了,皇后你別見怪。”
李皇后這才笑了出來,說道:“臣妾嚇唬聖上的而已,哪裡敢真惱?”
“看來朕是真的老了,連皇后都開始捉弄朕了。”
周玄帝話雖然這麼說,可是語氣裡卻沒有生氣的意思,臉上也漾滿了笑意。
“聖上不生臣妾的氣就好,現在臣妾年紀也大了,一閒下來就忍不住想從前的事,我到現在還記得當初剛進宮的時候,宮裡就我、曹賢妃還有林婕妤幾個,後來雖然又添了些人,終究是跟這宮裡沒緣分,沒留得住。”
進宮的女人,死的死,瘋的瘋,還有被打入冷宮的,真正留下來也就那幾個能站穩腳跟的。
周玄帝這些年年紀大了,忍不住的念舊,現在一聽李皇后提從前的事,便說道:“是啊,你們這幾個還是朕做太子的時候就跟在朕身邊的,那會兒林婕妤的年紀最小,整天跟在曹賢妃身後姐姐長姐姐短的,現在一眨眼,她兒子都那麼大了。”
“誰說不是呢,前幾日臣妾去看過林婕妤了,這些年她的身體越發地不如從前,一句話說不完便開始喘,喘得臣妾膽戰心驚的,就怕她背過氣去。”
周玄帝臉色沉了沉,說道:“四皇子也跟朕提過此事,因爲林婕妤這病的緣故,他甚至自請去封地,想找個有水有樹的地方,建一座府邸,給他的母妃養病。”
“四皇子也是一片孝心,他從小就是個敦厚的,生在帝王之家,他這樣的性子實屬難得。”
“確實,朕很喜歡他,所以希望他能在朕的身邊多留幾年,一直沒有放他去封地,但是你方纔提到林婕妤,朕又有些不忍,朕不該這麼自私的。”
“聖上宅心仁厚,怎麼能說自己自私呢?”
“唉……朕一直想做個好皇帝好父親,可是有些事確實是朕疏忽了。”
李皇后看着周玄帝面上的表情不似作僞,心中暗暗笑了一下,聽他的口風,放四皇子走也就是最近這幾天的事了。
到了八月十五這一日,周玄帝宴請羣臣,秦天序既然在京,自然也是要進宮的,順帶着穆珂也得進宮。
皇家辦宴席肯定不能踩着點去,都是提前在宮門口等着,等到了時間,自有宦官出來領他們進去。
男、女分別在東、西門處等候,昭元公主是公主,自然不用陪着她們一起等等,直接從偏門處先進宮,在宮門口的地方正好看到了秦家的馬車,撇嘴冷笑了一下,對着身邊的大丫鬟秋彤說道:“去跟安守侯府的世子妃說,說本宮要見她。”
不能暗地裡派人殺她,難道還不能明着給她小鞋穿麼?
昭元公主仗着自己身份高,沒少欺負過人,也不差穆珂這一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