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帝辦壽宴跟別的皇帝不大相同,他覺得既然是壽宴,不能只顧着他一家高興,應該讓臣子們同樣高興才成,所以壽宴上的席位是按“家”排的,臣子們可以帶着家眷一同前來祝壽,一席也就只能坐四人而已,也沒哪個大臣不識趣,當真拖家帶口來的,一般都是夫妻二人同來,再帶上長子或者長女。
樂師舞姬正在表演着歌舞,今年演的是飛天跟琴娘,大殿中央的舞姬站在鼓上反彈着琵琶,看得人眼花繚亂。
四周放了編鐘,技藝老道的樂師敲着美妙的編鐘,發出高潔而又沁人心脾的樂響,讓人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等到一曲終了,周玄帝喊了“賞”,自有宦官上前將一干舞者歌者帶下去領賞。
王得喜站在周玄帝身側,高聲喊道:“上宴。”
小宮女們雙手捧着佳餚美酒,排成兩列進入大殿,進了大殿之後,依照次序給每一個席位呈上菜餚。
周玄帝舉杯,衆臣子起身,恭祝聖上萬壽無疆。
宴席這纔算是正式開始了。
小宮女們上的第一道菜是羹湯,只是開胃而已。
穆珂坐得端端正正的,用小勺子喝着湯,看着各個皇子皇女們爲皇上獻上壽辰賀禮。
主菜還沒上來,另有一個大宮女,端着銀盤進殿,呈上今日的元寶面,所謂的元寶面,是周國的習俗,無論平民百姓,還是王公貴臣,壽辰時都需要吃上一碗元寶面,所謂的元寶,指的就是元宵。
元寶面由壽星吃第一份,往後才能分發給賓客。
周玄帝的壽宴,自然是周玄帝先起箸吃麪,旁邊有小宦官分了一隻小碗試了毒之後,元寶面才被呈到了周玄帝跟前。
穆珂記得清清楚楚,上一世周玄帝是被元宵噎死的,他噎死之後,太子登基,周國內亂,安王殿下前往封地之後自立爲王,帶領秦家軍造了大周國的反。
既然重活一世,穆珂自然不會允許那樣的慘劇重新再發生一遍,在看到周玄帝接過
那隻小碗準備開口吃的時候,她故意一揮袖子,將自己席位上的碗筷揮倒在地。
殿前失儀也算重罪,可是穆珂只能鋌而走險,她賭得便是周玄帝對她的印象還不錯,應該不會追究她的罪過。
周玄帝聽到聲響,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說道:“是何人發出聲響?”
穆珂趕緊站了出來,伏地叩頭,說道:“是臣女失憶,請聖上責罰。”
周玄帝一看是穆珂,笑着說道:“原來是穆家的那個丫頭,你倒是有趣,每次都能整出點事情來。”
穆珂聽着周玄帝的口風,應該是沒有要怪罪她的意思,便接着說道:“臣女這回真的不是故意的,臣女冤枉!”
周玄帝看着她的委屈樣子,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便問道:“哦,你倒是說說看,朕哪裡冤枉你了?”
“聖上你也知道我們穆家是打仗的,平時都要練武,所以吃得比較多,這又是臣女第一次進宮參加聖上的壽宴,想着來大吃一頓的,所以早飯跟午飯特地都沒吃,剛剛餓得有些頭暈,所以才一不小心把碗筷都打翻了。”
周玄帝看着她的一副饞樣,哈哈大笑道:“老穆將軍這個姑娘,當真是有趣得很,朕這還是第一次聽到人把自己嘴饞說得這麼理直氣壯的。”
穆珂跪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玄帝手中的那碗元寶面瞧,周玄帝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便說道:“既然你餓了,那朕這一碗元寶面,便賞賜給你吧。”
周玄帝的咽部有痼疾,太醫曾經對他說過,少吃元宵之類容易被噎住的東西,所以那碗元寶面,周玄帝本來就不太想吃,現在看到穆珂這一副饞樣,正好把手中的元寶面給賞出去了。
沈貴妃在一旁急忙說道:“聖上,萬萬不可啊!”
周玄帝詫異了一下:“有什麼不可?”
沈貴妃說道:“這元寶面都是壽星吃第一份的,哪有就這麼賞賜給別人吃的?只有聖上您親自吃了,才能萬壽無疆啊。”
周玄帝臉色
一變,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朕不吃這碗麪,就不能萬壽無疆了?”
沈貴妃垂下頭說道:“臣妾不是這個意思。”
周玄帝瞪了她一眼,看她不再說話了,便對王得喜說道:“替朕把這碗麪端下去送給穆大姑娘。”
穆珂看着沈貴妃的樣子,肯定有鬼!
她本來一直以爲周玄帝的死是意外的,所以才把這碗元寶面討了來。
可是看着沈貴妃難看的臉色,穆珂越發地覺得沈貴妃做了手腳,莫非周玄帝的噎死是認爲?
穆珂心裡飛速地盤算着,那碗元寶面是由小宦官試過毒的,肯定不會有問題,那麼問題是在哪裡?
周玄帝要進口的東西,除了那碗麪,還有什麼?
看着王得喜端着麪碗,越走越近,穆珂突然想起來了,除了面,還要進口的東西是筷子!
方纔第一道菜是羹湯,用的是勺子,所以周玄帝的筷子到現在都還沒有用過,但是吃元寶面是非要用筷子不可的,難道真正做了手腳的地方是筷子?
王得喜已經走到了穆珂面前,說道:“穆大姑娘,聖上賞的元寶面,您接下來吧。”
穆珂接了碗之後,眨巴着眼睛看着周玄帝,說道:“聖上,你光給我面不行啊,我筷子掉地上了,現在沒有筷子可以用啊。”
沈貴妃趕緊說道:“你們這些宮女都在發什麼呆?穆大姑娘的筷子掉了,不趕緊換一雙來麼?”
這纔有宮女走了過來,準備替穆珂換一副新的碗筷,周玄帝卻擺了擺手,說道:“罷了,看來穆大姑娘是跟朕的筷子有緣啊,正好這副筷子朕還沒用過,就賞給你吧。”
穆珂第一次見周玄帝之時,用的就是他的筷子把秦天序揍趴下的,反正周玄帝已經賞過她一次筷子了,再賞一次也不嫌多。
王得喜又“噔噔噔”地把筷子給穆珂送了過來,穆珂接過筷子,偷偷看了一眼沈貴妃,發現她面如死灰,看來自己猜得不錯,問題一定出在筷子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