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瑤知道溫諒想脫身,小臉做了個痛的表情,楚楚動人的大眼睛隱有淚光,道:“溫叔叔,我腳崴了走不成路,多虧溫諒揹我回來,你回去可得表揚表揚他。”
她對溫懷明說着話,可眼角的餘光一直盯着許復延。許復延本來臉色還有點不善,可畢竟父女連心,一聽許瑤受了傷,哪裡還管其他,道:“傷的重不重,要不要找醫生?”
“不用了,歇一晚就好了,爸,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了,溫叔叔再見。”許瑤對大人盈盈笑着,口中卻用只能兩人聽見的聲音,咬牙切齒道:“快走,揹我上樓。”
一物降一物,對付許復延果然還得許瑤出馬,溫諒哪敢遲疑,三步並作兩步,蹬蹬上了二樓,把許瑤往牀上一扔,大喘氣道:“別的先不說,許瑤同學,你真的該減肥了。”
許瑤大怒,抓起牀上的小熊扔了過來,溫諒擡手接住,掰開小腿看了看,自語道:“男的女的?”
維尼熊是許瑤多年來最貼心的牀伴,哪裡肯讓溫諒這樣亂搞,她騰的站了起來,冷笑道:“她是女的,你是不是想跟她一樣?”
溫諒自動無視這句話的深刻含義,張大了嘴巴:“你,你腳沒事?”
“呃……”
許瑤呆立當場,尷尬的幾乎想要一頭鑽到被子裡,不過她的臉皮如今跟溫諒差相彷彿,輕咳一聲,道:“是這樣,一路上我一直都在來回活動,剛纔咯噔一下,它就痊癒了。”
溫諒但笑不語,有意看許瑤怎麼胡編,許瑤被他一臉欠揍的表情搞的惱羞成怒,正要破罐子破摔,讓他見識見識什麼叫蠻不講理。寧小凝施施然走了上來。
許瑤權衡利弊,果斷決定還是利用寧小凝岔開話題先,哼了一聲對溫諒視若不見,走過去拉住寧小凝的手。道:“你怎麼纔上來?”
寧小凝剛纔留在下面收拾殘局,總不能真的跟着許瑤胡鬧,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許復延雖然不會跟女兒計較,可溫諒卻沒有這個待遇,尤其在這個時代,哪一個父親不是防賊似的防着那些試圖接近自家閨女的男同學?
許復延不是別的父親,他是青州最高權力掌控者。真要因此惱怒了溫諒,雖然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可終究不是好事。
當然,這也是因爲寧小凝不知道溫諒在許復延心目中的地位,所以會有這樣的誤判。但當着雙方家長的面,兩個少年男女如此親密,許復延的心裡確實有一點惱火!
寧小凝乖巧的跟許溫二人問了好,道:“許伯伯。我今晚住這裡了,陪許瑤說說話。”
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許復延對寧小凝一向很是疼愛,當然不會說不行,笑道:“小凝啊,好一陣子沒見你父親了,就說我說的,再忙也不能不抽時間參加集體活動,要不然下次我們攝影協會開例會,我就要提議把他給除名了。”
所謂的攝影協會自然是一個封閉的小圈子,有青州市委書記許復延,有某機械師師長寧國邦。可見其門檻之高,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
“我記下了,一定讓老寧同志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寧小凝晃了晃手中的單反,狡黠的樣子頗有幾分許瑤的神韻,道:“不過許伯伯你也好久沒碰過相機了吧,今天我們三個去公園玩。拍照時發現鏡頭上面都有灰了哦。”
許復延哈哈大笑,當先往外面走去,溫懷明落後一步,對寧小凝微笑道:“麻煩你跟溫諒說一下,讓他早點回家,我找他有事。”
寧小凝面對許復延還可以鎮定自若,卻不知爲何面對溫懷明時心跳驟然加速,手腳都覺得無處安放,身子僵硬,連帶臉上的笑容也僵硬起來,支吾道:“好,好的,我跟溫諒說……”
溫懷明和善的一笑,追着許復延去了,寧小凝臉上露出懊惱之色,小手緊緊的一握,垂頭往樓上走去。
她對自己的表現很不滿意,溫懷明都說了“麻煩”兩個字,自己竟然沒說叔叔不用客氣,肯定給人的印象很沒有禮貌。
寧小凝看了溫諒一眼,深吸一口氣,將心中那些有的沒的暫時放下,道:“剛在下面說兩句話……瑤瑤,我累了……”
許瑤輕笑道:“好啊,那等下一起洗澡好不好,今天玩一天,身上都是汗。”
要是換了往日,溫諒絕對要說一起洗吧,不過他敏銳的感覺到有些地方不對勁,雖然兩隻清麗不可方物的小蘿莉洗白白的畫面很讓人熱血沸騰,但還是一本正經的道:“那你們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再過來。”
寧小凝仰起頭,道:“溫叔叔讓你早點回去,說有事找你。”
“知道了!”
等溫諒離開,許瑤摟住寧小凝的腰身,低聲道:“怎麼了,心情不好?”
寧小凝靜默片刻,搖頭一笑,道:“沒有的事,洗澡去吧。”
丁枚正跟丁蘭在商量店面裝修的事,溫諒自倒了杯水坐在一邊聆聽,沒想到丁枚從沒做過生意,但某些問題想的還挺周到,跟着插了兩句話,卻忘了老媽的威嚴不能冒犯,一個白眼瞄過來,立刻老老實實的看電視去了。
溫懷明回來已經快十一點,丁枚姐妹還在興致勃勃的商談創業大計,溫諒歪倒在沙發上,竟然已經睡了。
丁蘭忙站起來叫了聲姐夫,溫懷明不願意管她們的事,點點頭沒多說什麼,叫醒溫諒前後去了書房。
溫諒泡了杯濃茶提提神,溫懷明坐在書桌後,拇指輕輕的揉着太陽穴,父子倆就這樣保持沉默,過了幾分鐘,還是溫懷明先開口道:“最近都在幹什麼?”
“沒什麼啊,上上課,逛逛街,偶爾新交幾個朋友……”
“是嗎?”溫懷明往椅子後背上一靠,道:“候興華也是你新認識的朋友?”
候興華就是劉天來找的朋友,也是拿下林莊水庫擺了明華一道的水產公司的老闆,溫諒心頭暗笑,知道事情在按照自己的謀劃發展,他也沒打算否認,道:“不錯,爸,你有什麼直說吧。”
溫懷明沉吟良久,道:“把水庫讓出來吧。”
溫諒脣邊浮上一絲嘲諷的笑意,道:“許復延點的頭?”
溫諒早料到顧時同會最終找到許復延頭上,明華在這個項目上投了這麼大人力物力,豈能因爲水庫易主就半途而廢?
“這不單單是生意上的事,”溫懷明組織一下語句,怎麼才能讓溫諒的反彈不那麼強烈,道:“老城區的拆遷和安置工作已經同時啓動,明華在未來三五年內要砸幾個億進來,提點要求,或者說提點不算太過分的要求,別說許書記,就是市裡的任何人也沒辦法說反對的話……我知道你的意思,可對付顧時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不是一個項目幾個億的事情,戒急,要用忍啊!”
“我要是不讓呢?”
溫懷明無奈道:“這是許復延的青州,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想讓水利局撕毀協議,或者讓協議無效,都不過是許復延一句話的事情。沒有他點頭,那不過是一張廢紙,沒有任何意義,不足以爲憑仗!”
“哈,果然是官字兩張口,許復延這樣乾綱獨斷,視法律爲兒戲,就不怕影響青州的形象,不怕影響招商引資的環境?”
溫懷明聽出溫諒似乎口風有點鬆動,心情放鬆了些,卻還是板着臉道:“一個二十五萬的小合同,候興華又是青州本地人,想要讓他屈服的法子實在太多了,現在要不是找不到他的人……”
溫諒撲哧一笑,溫懷明瞪了他一眼,道:“別以爲你讓候興華跑的遠遠的,就可以長久的拖下去。找不到人有找不到的做法,到時候許復延可不像今天這樣好說話了,你明白嗎?”
“說起這個,連顧時同現在也不知道是我在背後搗鬼,老爸你怎麼猜到了呢?”
溫懷明不是神仙,當然不是掐指一算就找到溫諒頭上,今天顧時同從關山遠道而來拜訪許復延,談起了水庫對他和明華的重要性,許復延便讓溫懷明和劉天來去辦這件事。劉天來早得到溫諒吩咐,有選擇性的跟溫懷明彙報了某些情況,這纔有了今晚這番父子間的談話。
溫諒思索一會,覺得也差不多了,他本來就沒有天真的以爲拿住了水庫能讓明華一蹶不振,除了想要噁心噁心顧時同,給他添點堵以外,當然是爲了跟許復延討價還價。
“我退一步可以,不過許復延這次又從顧時同那裡撈了不少好處,總不能一句話就把我打發了……”
溫懷明已經逐漸習慣了夾在許復延中間,跟自己兒子討價還價,並不覺得出乎意料,點點頭道:“你說吧。”
溫諒湊近跟他耳語了幾句,溫懷明何等沉穩的養氣功夫,卻還是被震的心神失守,目露驚訝,盯着溫諒良久無聲。
“原來,你在謀青化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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