捲毛對溫諒和寧小凝還有印象,畢竟像寧小凝那樣有氣質的女孩不太多,他眼神一冷,剛纔在外面的時候,這個小男孩就表現的比較欠揍,爲了正事要緊,沒跟他計較,這會竟然還敢出來湊熱鬧,真是人小鬼大,不知天高地厚。
爲首的公安同樣黑着臉,他幾乎要下定決心,準備厚着臉皮離開,沒想到跑出個小年青,大言不慚的叫嚷着抓人——你當老子是公安局長啊,說抓人就抓人,一個月幾百塊的工資,值得拿老婆孩子的安危來拼命?
年輕的公安則是一喜,有了人證許多事就好辦了,看向捲毛的眼神開始變得不善,一門心思想把這個囂張到極點的傢伙弄回所裡好好的整治一番,以泄心頭之恨。他警惕的盯着捲毛,往前走了兩步,對爲首的公安低聲道:“劉哥,動手吧,我不信他們敢襲警……咱們要不抓,今後這片是沒法呆了……”
劉姓的公安思來想去,誠如年輕公安所說,抓了捲毛等人,要真有後臺,大不了接到上頭髮話再放了了事,他秉公執法,誰也說不出什麼錯。可要今天這樣灰溜溜的走了,以後在這片區域再也擡不起頭做人,兩害相權取其輕,幹了!
劉公安不再遲疑,從腰後掏出手銬,道:“既然有羣衆揭發,不管你有什麼理由,總得先回派出所交代清楚。你要識趣,這玩意就不用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捲毛哈哈大笑,大笑聲中撩開上衣的一角,從腰後掛着的棍套裡抽出一根16英寸標配的機械鎖甩棍,手腕上提後下甩,清脆的撞擊聲讓人心頭微震,精良的做工和完美的鍍層,讓延伸出來的兩節棍身發散着鈦黑色的金屬光澤,顯得大氣又神秘。
溫諒對器械瞭解的不多。當然認不出棍柄處的asp代表着什麼,但他很容易從外觀上判斷出這玩意價格不菲,看來捲毛確實不是一般的青皮,至少裝備已是橙武級別。比白色(比如板磚)、藍色(比如鋼管)等低級裝備強多了。
可溫諒沒想到的是,耳邊又接連響起咔咔咔的聲音,在捲毛身後的七個人手中都多了同樣質地的甩棍,斜垂在腿側,棍頭指着地面,華麗麗的演繹了一幕刀槍如林的震撼畫面。
年輕公安嚇的後退了一步,劉公安比他好點。穩穩的站在原地,可臉色蒼白如紙,握着手銬的手在微微的顫抖。
他們不過是街道派出所的小治安警,又不是刑警隊那幫專抓重案要案的厲害角色,何時見過這等場面,怕一些,痿一點,情有可原!
溫諒眼中的疑惑更濃。這樣奢華且殺傷力巨大的制式裝備,就是安保卿最核心的團隊也沒有捲毛他們的配置好,毒蛇那把匕首應該不錯。可也僅僅是他一個人而已。
那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手筆?
“兩位,別說我不給你們面子,現在掉頭出去,我不攔你們,可要是給臉不要臉,老子認得你的大蓋帽,老子的棍,不認識!”
劉公安額頭上滲出冷汗,心中在艱難的做着抉擇。面前這羣人明顯是瘋子,他們是真的絲毫不把自己這身皮放在眼裡,是命重要,還是代表的國徽重要?是拼着受傷硬氣一把划算,還是忍了這口氣讓街坊四鄰指着脊樑骨嘲諷一輩子划算?
人啊,這一生其實都在做着這樣那樣的選擇。有時候選對了,一好百好,可有時候選錯了,就再也回不了頭。
溫諒拖延到現在,已經讓捲毛等人表演的夠了,不管是打人、砸店、拒捕、恐嚇隨便哪一條罪名,都足夠讓他們在監獄裡蹲個十天半月,何況最後連甩棍都出來了……
看着兩公安便秘一般的臉,溫諒都替他們難受,論起他跟劉天來的關係,也不好讓場面太難堪,從口袋摸出手機遞給劉公安,道:“要不打電話叫人?”
這年頭基層還沒配備警用呼叫器,手機什麼的更是想都別想,要不是通訊受限制,兩公安也不會這麼無力,捲毛等人也不敢這麼囂張,所以說科技是第一生產力,真不是吹出來的。
劉公安還沒想明白這個年輕人手裡怎麼會有手機這種稀罕玩意,一道棍影夾雜着風聲衝着溫諒的手劈了過來。
“小心!”
一直沒有做聲的寧小凝臉色大變,她站的靠後,只來得及大喊一聲,卻無法出手阻攔。
溫諒眼角的餘光一直沒放鬆對捲毛的防範,他手中的棍頭剛剛有上翹的跡象,立刻收手移步,這時寧小凝的小心才傳入耳中,可哪怕這麼迅捷,也只是堪堪避過,甩棍幾乎擦着手臂一閃而下。
兩人都是一呆!
溫諒沒想到捲毛的速度竟然快到這個地步,從棍起到棍落,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要不是他預判在前,果斷閃身在後,絕對躲不過去這一棍。
捲毛同樣被溫諒的身手給震住了,他出其不意在先,又是最拿手的劈手棍,一般人根本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可這必殺的一棍卻在這個年輕人身上落空了。
另外幾人見捲毛動了手,頓時要一擁而上,捲毛怒喝一聲:“都別動!”
溫諒也舉起手,示意寧小凝不要過來,同時也讓藏在人羣中的水哥等人不要輕舉妄動。
“你是誰?”
捲毛的神色第一次凜冽起來,他奉命而來,爲的是立威,是懲戒,所以圍觀的人越多越好,所以面對公安也不能有絲毫軟弱,反正出了事有上面的人兜着,別說小小的青州,就是整個江東,也沒有他老大擺不平的事。
可捲毛也不是傻子,甚至可以說在關山道上是一等一的眼光狠辣,溫諒看似不顯山不漏水,可身上的氣度,挺身而出的膽色,再加上剛剛讓人不得不重視的身手,都說明他是今天這場衝突裡的變數!
捲毛最討厭變數!
溫諒將手機扔給身後的寧小凝,這是左雨溪送他的禮物,也是兩人當初相識於青萍微末,搏殺於絕境險途的見證,要是不小心弄壞了,殺了捲毛也彌補不了這個損失。
“你又是誰?”溫諒不答反問。
捲毛手腕用力,甩棍無規則的上下輕搖,說不清下一刻會砸向哪裡,給人一種莫名的威懾力,他冷冷道:“不管你是誰,現在轉身出門,這件事你不插手,今後來關山,我給你一個面子!”
關山!
這幫人竟是從關山來的!
溫諒腦海裡不由浮現天漏山上,普方寺前,那條蓮花路上,手持菩提珠緩步走來的那個慈眉善目、佛面毒心的關山一佛!
“要不你給我一個面子,老老實實的去派出所備個案,今後再來青州地頭,我請你吃羊肉涮鍋?”
捲毛做了一個讓他在今後的人生中後悔不已的決定,那就是拒絕溫諒的提議,獰笑道:“又一個給臉不要臉的貨,跟你談條件,是懶得動手拍蒼蠅,還當老子怕你呢……”
他話語剛落,身後幾人一起往前走了一步,店內的氣氛瞬間凝固,劉公安終於怕了,剛要拉着年輕公安和溫諒一起逃跑,溫諒卻拍拍手笑道:“人多了不起啊?青州別的不多,最多的就是見義勇爲的好青年,大家誰願意幫公安抓壞人的,都站出來亮個相!”
水哥帶着光頭小武等二三十號人應聲而出,呼啦啦將捲毛等人圍了起來,手中的鋼管鐵棍雖然沒有對方統一制式的好看,可青皮們打架個人戰力、武器裝備什麼都是假的,人多才是唯一的王道。
溫諒懶得再跟捲毛廢話,雙手一揮,水哥帶着人撲了上去,幾十根棍子沒頭沒腦的砸下去,就是孫猴子也得乖乖的壓到五行山下,何況幾個道上的青皮?
戰鬥不到三分鐘就宣告結束,期間還有一個小插曲,有個捲毛的手下不知怎的鑽出重圍,迷迷糊糊的正好到了寧小凝跟前,手中的甩棍剛剛舉起,就被寧小凝右手抓住握甩棍的手,身子側進,左手豎掌下切,重重的一記手刀砍在腹溝,那貨直挺挺的癱到地上,疼的連膽汁都吐了出來。
溫諒張大了嘴,女孩子裡許瑤的身手算很不錯了,可她力道上欠缺了許多,打一般人還成,真要跟青皮們動手,怕是要吃虧。但寧小凝這一記手刀卻完全不同,初速不快,距離也短,可造成的傷害——看看地上還在吐的那位,就知道後果有多嚴重,這種手法接近於寸勁,溫諒自己練的內家拳,沒想到寧小凝也如此不簡單。
以後對教練要更尊重一點!
這時候戰事結束,三五個按住一個,捲毛被重點關照,由光頭和小武從後面扭住了胳臂,顯然很吃了點苦頭,整張臉貼在地上,嘴裡還在說狠話。溫諒看都不看他一眼,對劉公安笑道:“這位警官貴姓?”
“哦……哦,免貴,姓劉!”
“劉警官,現在這幫鬧事的人也被熱心市民們抓到了,看你們兩位人手也不足,不如請大家幫忙幫到底,送到派出所,你看怎麼樣?”
劉公安看着店內的局面,也不知道怎麼到了這一步,苦笑道:“好吧,不夠小兄弟你也跟我們去做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