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飛將幾人帶來時隱蔽地打了個手勢,賭場中的人自然要給少爺一個面子,像蕭燃這種不賭的,或者適可而止的人當然能夠保全自身,但若是像李龍那般深陷賭桌而不自知,呵呵,只希望他能保留一條回家的褲衩。
風華看向何飛,真心道謝:“飛子,謝謝你。”
一個賭場最重要的不是荷官,也不是身後的老闆,而是信譽。
何飛冒着出千的危險幫了自己一把,單單這人情自己就必須記下。
“何必和我這麼生分。”
何飛反倒對風華的道謝很不滿意。
兩人相視一笑,風華心中堅定要幫助何飛的決心。
這件事並不是一時興起決定的,何家不但在澳門算一個龐然大物,就算在世界範圍內也有一定的影響力,誰當家主不是當呢,還不如自己選一個盟友。
這是人情也是人之常情,風華並未覺得借用自家力量將何飛推上那個位置有什麼不對。
傑米諾家族也只是打着聯姻的旗號想要影響何家,而自己絕不會比那個家族更貪得無厭。
那邊的局勢變換很快,不少人員已經傻了眼,沒想到這裡輸錢和贏錢的速度這麼快,有人輸有人贏,如果着重觀察的話就會發現,那些對何飛有企圖的女星總是輸的特別快,也特別多。
理智點的人只能接受十萬元打水漂的現實,更多的人卻選擇用自己的錢換來籌碼翻身,深陷其中而不自知。
風華與何飛以及兩位導演到了樓上的包廂,不是爲了賭錢,而是一間專程用來娛樂和放鬆的包廂。
張繼然喟嘆着,只覺得丟了面子。
風華在一旁安慰着。
張繼然搖搖頭:“沒想到這些人這麼沒有自制力,讓何先生看笑話了。”
一開始都是贏得多,後來卻越玩越大,最後才輸的那般慘烈,簡直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張導不必介懷。”
何飛倒是無所謂,張繼然這句話主要還是給哈德開口,沒想到這些在國內表現尚可的藝人來到這裡後竟然這般貪婪,簡直破壞了之前的好形象。
哈德倒是不以爲意,反過來安慰張繼然:“都是這樣啦,他們壓力也很大。”
風華淡淡一笑,在好萊塢這種事情更是層不出窮,畢竟做大衆偶像的壓力太大,無論男女只要成了藝人後就戴上了一層完美面具,他們在人前必須微笑,這個行業的競爭壓力又打,很可能你今天是天之驕子,每天就是別人腳下的一塊石頭,相比起國內不少藝人被拍到在夜店放浪形骸,好萊塢的甚至經常會牽扯到吸毒以及被爆料出同性戀的事實。
尤其在好萊塢黃金一代,包括那個被稱爲世界上最性感的女星都和毒品有着不得不說的關係,很多人推測,該女星那麼早就香消玉殞,毒品是其中最爲重要的因素。
賭場的服務業當然是一流的,很快就有人送上糕點,精美宛若藝術品,哈德看了都食指大動,品嚐後連連點頭,面上帶了幾分懷念:“這可是法國的正宗點心,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吃到過。”
張繼然倒是牛嚼牡丹般吃不出什麼差別,只覺得比以往自己吃的糕點更加鬆軟可口,可以稱得上入口即化。
風華輕輕咬了一口,沒有像平常的女星一般爲了保持體重委屈自己的嘴巴和肚子,粉色奶油在紅脣留下點點印記,風華舌尖舔舐脣角,何飛只覺得腹下一片火熱。
男人爲了轉移注意力拍了拍手,一個帶着高高帽子的廚師在侍者帶領下進入包廂。
風華倒是沒有什麼詫異,在很多大酒店接待重要的客人時,如果客人非常喜歡哪一道菜,主廚是要出來謝客的,當然,事實上是客人感謝廚師,並且通常會支付價值不菲的小費。
風華朝着那人點頭一笑,哈德卻發出驚呼。
“勒戈夫,你竟然在這裡,怪不得我總覺得這些糕點很熟悉。”
張繼然疑惑地偏頭看向哈德,後者急忙解釋。
“勒戈夫以前是法國著名的藍帶大廚,不僅擅長糕點,他還會最爲正宗的法國菜,甚至曾經主辦過國宴招待他國首相,我也是有幸在朋友介紹下嘗過他的菜,和勒戈夫成了朋友。”
主廚笑着看向哈德:“是啊,好久不見了。”
風華不禁咋舌,沒想到尋常賭場並不算很重視的餐營業都能這般精細,何家的地位果然不同凡響,作爲國宴的廚師都能被請來當主廚。
何飛打了個響指,侍者捧來一隻托盤遞給勒戈夫,男人雙手接過,雖然被紅綢蒙着看不間具體內容,但他卻知道何飛的身份,這樣的打賞想必不是小數目,男人臉上的笑容又多了幾分。
一直到廚師離開,哈德還戀戀不捨,又多吃了幾塊糕點,張繼然一看那個廚師來頭這麼大,甚至做過國宴,自然不肯落於人後,和哈德比賽般的吃了起來。
風華有些好笑地看着兩人,這兩位絲毫不做作的導演似是赤子一般,沒有掩飾,無論誰看着都會覺得好笑,或許正因爲他們有這樣的特質,才能拍出令人感慨的電影吧。
“中午的主宴也是勒戈夫主廚的親自掌勺。”
何飛輕飄飄的一句話,兩人都停下手中的動作,大眼瞪小眼,糕點和主食,無論是誰都懂得取捨,兩人大有過會再戰的意思。
一個侍者敲門而入,在何飛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張繼然和哈德雖然好奇卻也沒有詢問,畢竟這很有可能是別人賭場的私事,他們不便過問。
風華耳尖輕動,露出一抹微笑。
“下面好像發生一些有趣的事情,想和我一起去看看嗎?”
何飛笑着開口,風華自然要下去看戲,兩位導演對視一眼,當然也跟着一起下樓。
看熱鬧不怕事大,就是如此。
尤其當張繼然知道這次出事的是那個二逼經紀人,心中簡直更開心了。
場中的李龍已經癲狂,此刻眼中滿是血絲,兩隻眼珠幾乎要脫離眼眶,口中不住地隨着骰子聲吶喊。
“大、大、大。”
李龍玩的是最經典的比大小遊戲,風華看向場中,雖然她經歷的場次寥寥無幾,但無論哪一場都是世界級別的比賽,看了兩把就能看出其中的訣竅。
李龍看起來輸的次數倒是不多,但每一次贏只能贏回比本錢多一點的數字,輸錢時卻幾乎要輸掉一半的籌碼。
李龍現在手上幾乎已經沒有籌碼,但男人卻越發癲狂,他相信自己會贏更多的錢,卻輸了更多。
“新兌換了多少?”何飛挑眉,旁人恭敬開口:“十五萬。”
風華冷笑,看來這個李龍從藝人身上榨出來的錢還不少,隨隨便便就能兌換十五萬出來,只是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讓他把所有的錢都吐出來。
看到風華的表情,李龍心領神會地勾勾手:“讓他輸得更多。”
輸是有技巧的,畢竟他們開的是正經賭場,不好讓人察覺,下面的人領命離開。
李龍現在幾乎沒有多少理智,但他們所要做的,是讓他變成野獸一般,只想贏得更多,更多。
李龍指尖抽搐,幾乎已經癲狂,他看着臺上的籌碼,心中越發貪婪。
不,可以贏回來,這些錢都可以贏回來的,自己不會輸,也沒有輸。
“贏了哈哈!大!”
骰筒打開,五、五、六,加起來赫然是大的點數,風華看向李龍,男人被勝利的喜悅衝昏了頭腦,將所有的籌碼攬入懷中,不知不覺中,這個臺桌只有李龍和荷官兩個人在賭,適才年輕的荷官在不知不覺中已然退場,現在的是一個歲數較老的荷官。
只是他的手很穩,非常穩。
“這個小崽子,已經輸了二十萬吧。”
剛纔贏的錢又很快輸了出去,李龍兌換了更多籌碼。
張繼然在旁邊幸災樂禍地搖頭,卻沒有絲毫勸慰的意思,他可沒忘記之前到底是誰讓風華欠下這樣一個人情。
當然,張導還不知道,風華本來就是有這個打算,這個男人既然這麼討厭,她不介意藉此機會讓那人明白,禍從口出這四個字的真實含義。
“老子今天就不信了。”
“再兌換兩萬籌碼。”
“又輸了,怎麼可能?”
倒是沒有多少人注意到李龍這邊的情況,畢竟這種客人無論在哪個賭場都是有的,但劇組中的人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李龍到底輸了多少,二十萬?還是三十萬?
看男人的表情儼然已經不將錢當錢,此刻的他沒有絲毫節制力,滿腦子想到都是要贏。
至於贏多少,怎麼贏,男人已經完全沒有概念。
“李先生,你已經輸了很多。”
白琴心地善良,不想眼睜睜看着經紀人輸這麼多,雖然這個經紀人本身不是什麼好東西。
李龍惡狠狠地看向白琴,聲音帶了幾分沙啞。
“錢呢,把你的錢給我,不,借給我。”
李龍臉上擠出幾分笑容:“小琴,我回去就還給你。”
白琴搖了搖頭:“李先生,您應該知道,我最近沒有錢。”
或許不少人都以爲藝人就應該腰纏萬貫,但事實上藝人,尤其是女藝人,每一次出席活動都要爲了衣着發愁,那些德高望重的也就罷了,不但自己腰包還算豐盈,還不斷有贊助商願意提供衣物。
白琴這種新晉藝人的日子絕不好過,尤其是攤上李龍這樣貪得無厭的經紀人。
“沒有錢,怎麼會沒有錢呢,你去借,去問陳小姐借錢,她一向很看重你,肯定會願意借你。”
李龍此刻鑽到了錢眼裡,滿腦子裝的都是籌碼,已經完全不願意顧忌白琴的情緒,女孩咬着下脣,不知道應該怎麼迴應。
叫她去借錢?她怎麼開得了這個口,畢竟華鳳小姐雖然看重她,但也不願意隨隨便便撒錢吧。
白琴心中已經開始後悔,自己幹嘛要多嘴勸慰,非但好心被當成路肝肺,還讓自己陷入困境中。
她實在不願意問陳小姐借錢,卻又害怕得罪李龍,這個男人心眼忒小,如果得罪了他,日後肯定會給自己穿小鞋。
風華看向李龍,原來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個人的臉皮厚度,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真是令人不禁佩服。
搖搖頭,風華走上前,一字一句地開口。
“李先生是準備讓白琴問我借錢?”
李龍沒想到風華的耳朵這樣靈敏,臉上卻沒有多少悔意,反正是白琴借錢,到時候就讓白琴還好了,自己是她的經紀人,就算出了什麼事,她還不得乖乖聽自己的,這可是十年的合約,違約需要付天價違約金。
“是啊,陳小姐家大業大,想必借個百八十萬也沒有困難吧。”
沒想到男人竟然這般說,白琴急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卻不知道應該開口說什麼。
蕭燃上前拉了拉白琴的袖子,示意女孩稍安勿躁,她還沒有見過風華吃虧的樣子呢。
“李先生要知道適可而止吧,繼續賭下去,恐怕沒有什麼好下場。”
雖然是勸慰,風華的語氣卻多了幾分嘲諷。
李龍果不其然地被激怒了:“陳小姐這是什麼意思,輸贏都是我自理,不勞您擔心。”
借錢還這麼無恥,風華冷笑,看來男人的理智已經完全被燒燬。
正合我意呢,既然如此,你就這樣,揹着債務一輩子吧。
“借錢不是沒有可能,只是不知道是以李先生的名義,還是……”
“用白琴的,這次拍完電影后,白琴的身價肯定能漲不少,用她的您也放心不是?”
李龍舔着臉開口,實在不願意自己揹債,一滴淚水從白琴眸中滾出,她好後悔,怎麼當初簽約了這樣一個吸血鬼經紀人,對方竟然想要喝她的血,剝了她的皮,甚至還要抽她的筋。
“您只是她的經紀人,不是親人,用她的名義恐怕不太好吧。”風華冷笑一聲,也實在懶得和這樣一位小人多話:“二十萬,我最多借你二十萬,但你要和白琴解約。”
白琴愣住,似是黑暗中的人見到了一絲曙光,更像沙漠中瀕臨渴死的旅人看到綠洲。
她害怕這是海市蜃樓,畢竟有幾個人願意救自己於水火,而且不像李龍這種看似爲了你好,實則爲了剝皮的混蛋,按照陳小姐現在的身份地位,根本不需要費盡心思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
解救,此刻白琴感受到了來着陳小姐的解救,這是她日後前進的動力,當白琴終於被稱爲影后之後,她感謝的不是慧眼識英才的導演,不是來自劇組的同行,而是那個已經登上至高寶座的女孩。
是她從這樣一個陰損的經紀人手中解救了自己,並賦予新生。
“二十萬,李先生現在恐怕已經沒有錢了吧。”
風華之前清楚地聽到李龍身旁工作人員的話語,他的卡已經刷不出錢了,李龍想要反敗爲勝,只有欠下債務。
李龍沒有經過多少猶豫就答應了這樣划算的買賣,畢竟當初和白琴簽約,他沒有出一分錢,只是利用了白琴剛剛踏入娛樂圈的無知罷了,現在還能換來翻本的二十萬,李龍覺得很值。
風華點點頭,讓李龍簽下字據。
男人迫不及待地簽了字,按了手印,此刻的他想要贏錢想瘋了,哪裡會注意到風華眼中的冷笑,更不會在意那個中年荷官似是看瘋子般看向他的表情。
“白琴,你自由了。”
風華將合約遞給白琴,女孩喜極而泣,之前因爲難過流下的淚水都化作喜悅。
“陳小姐,謝謝您。”
白琴將合約放在心中,幾乎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纔好,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竟然有人願意爲自己出錢,贖回一個圓滿。
風華輕輕搖頭:“不用客氣,李龍已經完了,我不希望他接下來十年都纏着你。”
雖然心中也是存着幫助白琴的意思,但風華更多是爲了斷絕李龍的後路。
這個男人陰險惡毒,就是缺了點腦子,如果真的把他逼到絕境,風華擔心他會將白琴當做救命稻草,反倒害了這個女孩。
“無論怎麼說,我都要感謝您。”
白琴輕輕咬着嘴脣,心中下定決心,今天晚上好回去,自己就去聯繫陳氏影視的負責人,她要加入陳氏影視。
李龍拿到風華的二十萬籌碼,此刻興奮地滿面通紅,或許在他看來,自己很快就能將輸回去的錢都贏回來,不但如此,他還能贏得更多。
到時候別說白琴,自己說不定還能簽約更多的藝人。
李龍做着美夢,殘酷的現實卻很快讓他絕望。
幾盤之後,李龍看着桌上寥寥無幾的籌碼,瞳孔發直,男人猛地站起身,兇狠地抓住老荷官的領子。
“是你,一定是你對不對,是你搗的鬼。”
何飛皺眉,大堂中的保安很快來到李龍身邊,聲音低沉:“這位先生,如果您不講規矩,我們恐怕要用非常手段請你出去了。”
李龍這纔想起這裡是什麼地方——澳門,何家的賭場,如果自己真的做出什麼事,恐怕今天晚上就要沉到海中了吧。
李龍臉上出現懼怕的神情,口中卻依舊強硬。
“我懷疑你們出千,我怎麼可能輸那麼多。”
保安冷笑着開口:“您可以出去打聽,我們何家的信譽,恐怕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李龍驀然無話可說,只能轉頭看向風華,看模樣似乎還要借錢。
“陳小姐,您看,我這個……”
風華笑容冷冽,沒有絲毫平日的溫柔:“不好意思,我沒錢。”
李龍眸光凝住,幾乎要破口大罵,你沒錢,你沒錢誰有錢?
男人心中後悔萬分,爲什麼當初沒有在華鳳的場子中賭錢,現在也不會落得這樣一個下場,爲了十萬元,卻已經輸了七十萬,這可是自己的全部家當啊。
男人狠狠咬牙,噗通一聲跪下,狠狠磕頭:“陳小姐,您救我一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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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果然還是沒來得及,先發五千字麼麼噠,二更下午五六點╭(╯3╰)╮一定補齊一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