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卓、曹偉業互相看了一眼，黃卓微笑着問道：“你的依據呢？”
“其實，我擅長的數理分析和建模。但是華夏國現在沒有電子化的交易系統，很多數據無法採集。這次判斷是從政治形勢得出的。”魏金看着眼前的飯菜，嚥了一下吐沫。
黃卓打了一個電話，片刻之後，重新上了一桌飯菜。魏金當仁不讓地吃了起來。
“你們有多少資金？”魏金頭也不擡地問道。
“一個億。”夏小洛回答道。
這在當時絕對算一個驚人的數字，但是，魏金的反應卻平平淡淡，道：“哦。可以攪動大盤了。”
他一邊咀嚼着食物，一邊擡起頭，問道：“瑞輝公司和你們有關係麼？”
三人一下子愣住了，沒想到魏金問出這麼個問題，因爲從魏金進門一來，他們從未談過夏小洛和瑞輝公司的關係。
夏小洛微微一笑，極力掩飾自己的震驚，道：“爲什麼這麼說？”
“從公開新聞來判斷出來的。瑞輝公司註冊資本金1300萬人民幣，短短几個月經銷權拍賣了一億四千萬，這些都是在新聞上看的。”魏金竭力嚥下去一塊牛肉，細長的脖子努力地伸了一下，好懸沒噎死。
“這是類金融操作，目的不是產品，而是藉助產品融資。奇怪的是，他們融資以後，沒有投資廠房和設備，只花了兩千萬收購了一個藥廠，加上其他幾個小型的收購。那麼這個公司的現金流最少有一個億。一個來自於資本主義國家的高效的外資企業，不可能把資金閒置，資金是有時間價值的。那麼充足的現金流要到哪去？只有一個可能性，只能是金融市場。”
他擡起頭，詢問地看着三人。
大家才發現他厚厚的眼鏡片後的雙眼一點都不呆滯，而是熠熠生輝，閃爍着聰慧的光芒。
“如果瑞輝公司不是你們在操盤的話。”他低下頭，喝了一大口紅酒，自顧自地道。“那麼，我們就要密切關注這個公司了，他們很可能成爲我們最大的對手。”
“幹！”夏小洛、黃卓、曹偉業在心中發出一聲驚呼，他們有一種脊背發涼的感覺。
眼前的這個其貌不揚甚至有些邋遢的青年真是妖孽一般的存在啊，其智商絕對不低於夏小洛，幸好夏小洛有心把他收入麾下，不然，這個人要成爲天下集團的對手，那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
如果把這看做是一個簡單的面試的話，魏金的得分無疑是很高的，黃卓和曹偉業衝夏小洛點一點頭，夏小洛明白魏金已經通過了二人的考覈。
於是道：“不錯，瑞輝公司是我在運作，我是幕後的控制人。”
魏金的眼神波瀾不驚，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一樣，他淡然地道：“我看龍飛公司的內刊上寫了你們公司的產品好像引發了人命案是吧？”
夏小洛點點頭，道：“確切的說是人誣陷的。”
“我也相信，畢竟陳輝教授在安徽大學藥科大學醫藥研究所的成功是有目共睹的，讓他用管理實驗室的嚴格標準管理一個生產企業，不可能出這麼低級的錯誤。”魏金點了點頭。
“很顯然，對方故意讓讓消費者和媒體以爲那個死者是因爲服用了有質量問題的腦白金口服液而導致急性腸胃炎之類的腸胃病。”魏金微微一笑道。“你們檢查出他們用的毒藥了麼？”
夏小洛搖了搖頭，道：“不瞞你說，我們正爲這個問題發愁，警方的技偵人員已經查了很久沒有查出來。”
魏金微微一笑，道：“送給你們一個禮物，作爲見面禮。”
三人微微一愣。
魏金吃飽了，用溼毛巾抹了一下嘴巴，道：“死者服用的是一種生物鹼——秋水仙素。”
三人面面相覷，魏金道：“你可以讓技偵人員仔細查看一下死者的腎臟和肝臟切片，用顯微鏡，會發現這些組織的毛細血管是破裂的，簡而言之死者的真正死因不是腸胃病變，也不是嘔吐腹瀉導致的脫水，而是腎臟和肝臟功能衰竭。只不過，他能在兩個小時之內死亡，服用的劑量太大了！”
曹偉業拿出手機，撥通了東城區公安分局的局長電話，道：“王局，我這有個線索提供給你……”說着他把魏金的話略作修改轉告給了王局長。
王局長在電話裡道：“行，我立馬通知技偵的同事們，看看是不是。他們現在還在實驗室忙活的，估計很快就有消息了。”
曹偉業掛斷電話，大家都沉默了，等待公安局傳來的消息。黃卓趁機讓服務員把餐具撤下，重新端上茶水。
大概一刻鐘後，曹偉業的手機響了，他迅速地按了接聽鍵，飛快地道：“王局，怎樣？”
王局長簡直欣喜若狂啊，咋咋呼呼地道：“我擦，曹老弟！神了！你是怎麼猜出來的！真是秋水仙素！之前他們檢測了很多種毒藥，都沒檢查出來。沒想到是這麼刁鑽的手段！因爲秋水仙素是生物鹼，只能把人體體液萃取之後才能檢查出來。”
這樣一來，就坐實了龍飛公司和唐毅不正當競爭的犯罪事實，爲了攻擊對手，甚至用了謀殺這樣毒辣的手段。這在華夏商業的90年代也不多見啊！性質相當惡劣，足以置龍飛和唐毅於死地。
曹偉業非常高興，也有心思開玩笑了，道：“王局，你們的人水平不行啊你！還是我們的人厲害。”
“我很懷疑啊，老曹，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最近有幾起投毒案還沒告破呢，是不是你乾的？”王局長也在那邊開玩笑的。
“去你大爺的。”曹偉業笑罵道。“我告訴你，趕緊把那個唐毅審出來，嘴巴硬就用點刑嘛！”
曹偉業掛斷了電話，夏小洛和黃卓已經從他剛纔和王局長的對話中聽了出來，魏金猜測得沒錯。
夏小洛問道：“你是怎麼猜出來的？”
魏金道：“高中的時候學理科，沒事自己喜歡研究這些東西，那時候經常受欺負，老想着怎麼把人毫無破綻地殺死。”
夏小洛看着他厚厚的鏡片後面的眼睛，給人一種神經質的感覺，讓他想起電影《八仙飯店之人肉叉燒包》裡面黃秋生飾演的那個戴着鏡片厚厚的黑框眼鏡的店主，極端冷酷地心理素質，視人命如螻蟻般的殘忍性格，心中不禁一寒啊。再看黃卓和曹偉業也有點不自然。
魏金很憨厚地一笑，道：“放心。只是幻想一下，沒敢真正的實施，我這個人很良民的。”
魏金起身告辭，道：“如果什麼時候，開始行動，叫我。這是我的電話……”說完飄然而去。
一位滿臉邪氣的青年站在龍飛保健品公司董事長辦公室的巨大落地窗前，面如寒霜，頗有幾分威儀，他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菸，任由菸灰落在腳下名貴的波斯地毯上，沒有一點憐惜。
龍飛垂頭喪氣地站在他身後，大氣都不敢吭一聲，道：“袁少，現在通過農村包圍城市等戰略，龍飛的幾個產品的銷量已經企穩回升，年底有望……”
“袁少”猛然回身，原來正是青紅幫京城分會的大公子袁浩。他一個耳光甩在龍飛的臉上，怒道：“你他媽的個傻逼！保健品！還敢和我提保健品！保健品值錢個屁！能值幾個錢？我們正在賺錢的是毒品！是毒品！”
“你現在還沒明白我們真正要做的是什麼麼？保健品廠只是掩人耳目而已，其實我們生產的是產品，安裝一條毒品自動化生產流水線，你知道要花多少錢麼？一個多億！要是警察因爲你和瑞輝公司不正當競爭對你進行偵查，你知道損失會是多大麼？你耽誤幫會掙多少錢？是你那點保健品可以彌補的？”袁浩嫌惡地看着龍飛這個沒腦子的東西。
青紅幫控制了國內最大的毒品銷售網絡，原來毒品一直從金三角進貨，通過雲南邊境運送到國內，三年年前國家打擊毒品犯罪的力度驟然加大，他們的毒品進貨渠道被切斷，若從俄羅斯、北美等地進貨的話，就是二手貨了，進貨價格就上漲了兩倍，幾乎沒有任何利潤可言。
恰在那時，當時還是青紅幫底層人員的龍飛從上海立昂一號保健品公司竊取了一個保健品秘方，四處尋找投資，經人介紹認識了青紅幫京城分會的大公子袁浩。那時，袁浩還只是一個大學畢業生，專業就是化學。
袁浩的父親也就是青紅幫京城老大袁強想扶自己兒子上位，但是分會中幾個有威望的老人都不同意，認爲袁浩毫無經驗，也無功績，不可能駕馭了這麼大一個分會。
爲了給兒子樹立“政績”，袁強不顧幫會中幾個大佬的反對，投資龍飛保健品廠，由袁浩設計了一條全自動毒品生產流水線。他們從從植物麻黃草中提取的麻黃素，然後合成冰毒。
這麼說吧，生產線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他們在幹什麼，但是他們對最終生產出來的產品是什麼卻不得而知。
而龍飛的保健品公司同時也成爲他們洗錢工具，毒品銷售的非法收入變成了合法的保健品的營業額，而青紅幫又建立了一個龍飛保健品公司的原料供應公司，龍飛保健品公司再從青紅幫控制的原料供應公司高價進貨，把非法收入填入原料供應公司，經過如此的輾轉騰挪，所有毒品銷售的錢又進入青紅幫的口袋。
這幾年這種模式給青紅幫攫取了鉅額利潤，袁浩也憑藉此成了爲京城青紅幫的二號人物。照這個趨勢，他能順利繼承京城青紅幫幫主的位置。
說到底，人前顯赫的龍飛也只不過是爲青紅幫表演的一個小丑而已。真正的幕後大老闆則是華夏最神秘的黑幫組織——青紅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