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境界,這心胸,這格局,才叫大丈夫啊!這讓很小人的夏小洛自愧不如。
不過,夏小洛空中感慨不已,臉上帶着一絲慘然的微笑,問楊景初道:“楊老師,值得麼?爲這麼一個……”
他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把“薄情寡義的女人”嚥了下去。
楊景初苦笑了一下,道:“蝴蝶很美,終究蝴蝶飛不過滄海。愛情死亡的原因有很多種,可是,並不能簡單地歸咎於她,是我太無能。”他仰起頭,豆大的淚珠滾落,哀嘆道:“幾段唏噓幾世悲歡,可笑我命由天不由我,站完這場婚禮,從此山水不相逢,我便可了無牽掛。”
夏小洛呆立片刻,深深吸了一口氣,衝屈小元一揮手,道:“走,我們出去。”楊景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掛着淚水的臉微笑了一下。
夏小洛爲楊景初的癡情感動着,心裡有着暖暖的,悲愴的感情在流動,讓他鼻頭一陣陣發酸。
可是,這一切在李國慶看來卻不是這麼回事。
一般人在自己舉行婚禮的時候,會一直處於一種眩暈的狀態,如同喝了酒一般,眼前的景象也會模糊,眼睛如同失去對焦功能一般,總之,除了司儀祝福的詞彙一般的信息難以進入大腦。
可是,夏小洛和楊景初在那裡站着說話,足足有五分鐘,在一羣賓客和服務員裡很是突兀,還是吸引了李國慶的注意力。
當李國慶看清二人的時候,一股怒火“騰”地起來了,如同烈火燎原一般焚燒他的身心,很是焦灼,剛剛楊景初就已經讓我顏面盡失,如今又穿着服務員的制服在這裡顯擺,不是故意給自己找難看麼?
你去美國留學了,高朋滿座,如烈火烹油,花團錦簇一般,倒是顯得我這裡冷冷清清,顯得我李國慶無能了是吧?
嫉妒這種情緒經過難以說得清的化學反應,變成怒火噴薄而出。
憤怒之下的李國慶把手中的鮮花一扔,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中,攥緊拳頭直奔楊景初……
“我草你媽!”
李國慶奔到楊景初跟前,還沒等楊景初反應過來,一記重拳砸向楊景初面門。
楊景初心神俱疲,精神恍惚,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只覺得眼前忽然一黑,一陣眩暈,面門受到巨大的衝擊,如同一段被攔腰砍斷的大樹摔倒在地。
恍惚了一下,他才感覺到臉上變得火辣辣地疼,眼前影影綽綽地出現一個黑影,一隻大腳向自己踏了過來。
其實楊景初經常打籃球,身材也很高大,要真和他較真起來,李國慶未必是他的對手呢!只是,他心中哀痛,自暴自棄,心想,就這樣被打死了也就算了,或許,就會少一點活着的痛苦呢。
李國慶兄弟三四個,都是彪形大漢,這時候看李國慶動手,這些人不僅僅沒有勸阻反而一擁而上,對着地下的楊景初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接着,李娜的兄弟幾個也加入了毆打的陣營!看楊景初毫無反抗,很多大媽阿姨也過來打醬油,也上去一陣猛踩!
李娜驚愕了一下,卻沒有過來勸阻,反而覺得心底裡有一絲難以言說的快意,嘴角上揚起淡淡的微笑,今天在我婚禮上,我老公打楊景初一頓,以後傳出去,肯定被人說成楊景初對自己舊情不斷,而我卻絲毫沒把他放在眼裡。
那樣,自己就有面子了。
楊景初只覺得整個軀體火辣辣地疼,可是,片刻之後,痛感就不太明顯了,他覺得他在緩緩下沉,沉下去,沉下去……
夏小洛已經走到了門口,聽到一陣拳腳相加的聲音,愕然回頭,看到剛剛的那一幕,立馬怒火中燒,眼前一片片紅色的血花在炸開,他怒喝一聲,道:“住手!”
可是,這種混亂的情況下,誰能聽得清啊,即使聽得清誰又能停止呢?這些人心想,法不責衆,十幾號人一起動手,就是把楊景初打死,你抓誰去?
夏小洛看楊景初在地下不斷翻滾,這些人下手如此狠毒,殺心頓起,衝屈小元一揮手,道:“給我弄死他們!弄死一個算一個!”
屈小元愣了一下,瞪着眼睛問:“打誰?”
這小子還真是糊塗,弄了半天也沒分清敵我,不過,也怪不得他,剛剛盛怒之下的夏小洛還說要揍楊景初一頓呢。
夏小洛氣得不輕,怒道:“操!打李國慶這幫鳥人!”
屈小元臉色一慚,拎起一把椅子,如同一頭嗷嗷叫的下山小老虎一樣,直奔李國慶而去。
他把椅子輪圓了,兜頭便砸。
“咔嚓”一聲,木屑紛飛,李國慶頭上鮮血直流,眼冒金星。
屈小元惡狠狠地抓住他的領子,一個左勾拳直接砸中這小子的鼻子,鼻樑骨好懸沒有砸碎。
接着一個凌厲的膝撞,直接把這小子頂翻在地,屈小元深吸了一口氣,上去就一陣狂踩!
李國慶幾個兄弟就像過來撕扯屈小元,夏小洛身後的那兩名虎狼幫的彪形大漢早已經出動,別看這兩位身形高大,卻有動如脫兔之感,讓夏小洛感覺一陣驚豔,也對虎狼幫有了更多的信心。
這兩個大漢長年累月地街頭鬥毆,格鬥技巧雖然是野路子,但是實戰經驗卻很豐富,那身手哪是一般人能比的?
三下五除二就把這幫人全部撂倒!好幾個人的胳膊直接被擰脫臼,手指被折斷,在地上嗷嗷地慘叫着。
此時,這哪是婚禮現場,分明成了屠宰場。
而李家的人都嚇得如同驚兔一般,動也不敢動一下。
夏小洛扶起楊景初,皺着眉頭問道:“有事沒?楊老師?”
楊景初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慘然一笑,感動地看了夏小洛一眼,道:“死不了。”
夏小洛制止了正在毆打李國慶的屈小元,他蹲下身子,拍了拍李國慶的臉龐,惡狠狠地道:“你他媽也不睜眼看看你他媽的是一個什麼樣的玩意!敢對楊老師動手,也不掂量你一下你的分量!”
李國慶惡狠狠地瞪着夏小洛,恨不得一口把夏小洛給吞吃了。
夏小洛掄起胳膊“啪”地甩了他一耳光,只打得李國慶鮮血直流,笑嘻嘻地道:“再瞪我,再瞪我我就把你喝掉——不,把你吃掉!”
此刻,他的笑容比惡魔還要可怕,讓虎狼幫那幾位亡命之徒都一陣寒戰。更不用說李家的那些沒用的男人,一個個都被嚇得面如土色。
李娜衝上前去,想撕扯夏小洛,早就被屈小元他們架在一邊,看着自己老公被夏小洛如此蹂躪和侮辱,李娜嗚嗚地哭出聲來,假睫毛、粉底被淚水衝得一塌糊塗,難看死了。
也不知道誰打了電話報警,本來在四樓喝酒的葛峻峰帶着兩名警官下來。
“咋回事?咋回事啊!”人還沒到,聲音就先到了。
李娜猝不及防地掙脫屈小元衝到葛峻峰面前,哀求道:“葛局長,你快勸勸小洛,他都快把國慶打死了!”
葛峻峰一瞪眼,氣憤地道:“這個小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等着,我好好收拾他!”
葛峻峰走到夏小洛旁邊,夏小洛直接視若無睹,一個接一個的耳光甩在李國慶臉上,打一耳光,罵一句。
“讓你打我老師!”
“讓你幹我老師!”
“讓你打幹過我老師的老師!”
葛峻峰好懸沒笑噴了,心說,尼瑪的夏小洛,內涵啊!強壓笑意,一本正經地一拍桌子喝道:“夏小洛,你給我住手!再打我拘留你!”
夏小洛施施然站起身來,裝作害怕的樣子,道:“葛局長,你來了!”
葛峻峰端足了洛水縣公安局一把手的架子,皺着眉頭,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這好好的婚禮怎麼打起架來!大鬧人家的婚禮,這算什麼事啊!”
衝身後的兩名幹警一招呼,道:“把夏小洛還有那個屈小元還有那兩位金鍊子漢子給我銬起來!”
兩名警察一聽立馬就懵了,心道,不是吧?縣長公子,說銬起來就銬起來?鐵面無私有沒有!不留情面有沒有!不畏權貴有沒有!很坑爹有沒有!
看身後兩名警察沒有動,葛峻峰臉色一寒道:“怎麼着?還讓我親自動手?”
一名警察聲如蚊鳴地道:“局長,縣長家的孩子啊?”
“哼!縣長家的孩子又怎麼樣?”葛峻峰聲音提高了八度。“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縣長才多大?七品芝麻官!給我銬起來!他爸爸沒當縣長的時候我就經常抓他!”
頓時,掌聲如同雷鳴一般響起,大家交口稱讚,紛紛對葛峻峰豎起了大拇指,李國慶和李娜兩家人都瘋狂地拍着巴掌。而葛峻峰也面帶微笑,衝他們微微招手,過了一把領袖的癮。
兩名警察從腰後面拿出手銬,大着膽子就往夏小洛走去,臉上還帶着諂媚的微笑,道“洛少,得罪了!”
夏小洛裝出一副比竇娥還冤的表情,道:“青天大老爺,冤枉啊!”
“噗”,葛峻峰好懸沒笑噴了,你丫還真能演!
楊景初趕緊走過來,衝葛峻峰道:“葛局長,誤會,誤會,這事兒不怪小洛啊,怪我,怪我!你要真抓人,把我抓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