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紅星道:“其實經濟過熱的苗頭從去年就開始出現了,去年我國的經濟增長率就達到了近十個百分點,而今年首長南巡之後,全國都在追求gdp,經濟進一步過熱,投資和消費都發生了明顯的膨脹現象,前三季度的經濟增長率,相比去年同期都超過了百分之十,全年經濟增長率超過百分之十已成定局,甚至可能直逼百分之十五的高位。經濟高速增長有時候是一件好事,可是增長太快就不是好事了,會造成許多弊端,比如引發通貨膨脹,今年的物價漲得多快熊行長應該也有感覺吧?”
熊行長又點了點頭。
丁紅星繼續道:“今年人民幣貶值很明顯,在黑市上,人民幣對美元已經跌到了一比十一,這是一個可怕的數字。而經濟過熱表現在金融領域就是銀根過鬆,主要就是貸款審批放鬆,貸款大量放出,手續不全,抵押物不全的貸款比比皆是,這在客觀上造成了大量國有資產的流失,而通貨膨脹又讓老百姓的日子越來越艱難,這是不符合中央領導人發動改革開放的初衷的,因此,中央勢必要對此進行宏觀調控。”
“我國進行改革開放之後,已經有過幾次宏觀調控了,每一次的調控週期都在三年左右,比如最近的一次,就是從八七年開始,九零年結束,八七年同樣出現了經濟過熱和銀根過鬆的現象,與今年的情況極其相似,在中央的宏觀調控之下,我國經濟才得以平穩着陸,不至於崩潰。那麼這一次的經濟過熱,中央同樣會進行宏觀調控,而對經濟領域的宏觀調控,往往就是從對金融秩序的整頓而開始的。”
“既然是要整頓金融秩序,那麼,首先要整頓的當然就是那些違規貸款和手續不全的貸款,另外,還有一個現象也值得注意,那就是高息攬儲和存款貼水現象,這同樣是違規的,我建議你最好是現在就開展自查自糾,首先在自己內部把這些清理一番,這樣,在隨後到來的整頓中才能打有準備之仗,立於不敗之地。”
熊行長越聽越驚訝,這丁紅星哪像是一個十幾歲的中學生?這簡直就是一個在金融領域浸淫多年的專家嘛,把這些年國內經濟的走向分析得一清二楚,言簡意賅,熊行長不由得又高看了一眼。
熊行長哪裡知道,丁紅星是重生而來的,而且原來就是學財務管理的,對這些東西當然不陌生了,他又有着超越時代的視野,可以說,對改革開放之後的國內經濟形勢,他就是專家了,沒有多少人能夠勝得過他了。
熊行長只以爲丁紅星經常能夠接觸到長輩透露的高層信息,然後他自己又天資聰穎,所以纔有這樣的見識。
丁紅星這一席話,熊行長是深以爲然的,他當上行長,就是在兩年前,當時也是國家進行經濟調控,緊縮銀根,熊行長的前任就是違反了國家的金融政策而黯然下臺,調到地區分行擔任了一個閒職,熊行長這兩年春風得意,不由得也有一些得意忘形,今天得了丁紅星的提醒,他想起了他的前任,惕然而驚!
熊行長點頭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紅星,這樣,我讓祥華再給你提供一些資料,你能不能幫我寫一篇文章?就是上次你建議祥華寫的那篇?”
張祥華對熊行長說丁紅星建議他寫一篇文章,而且他準備讓丁紅星來寫這篇文章,起初熊行長還是有一些不以爲然的,他認爲就算丁紅星再聰明,可是畢竟是一個十六歲的中學生,見識有限,是不可能寫好這篇文章的,可是現在聽了丁紅星的這番話,他改變了主意。丁紅星一定能夠把這篇文章寫好的!
等丁紅星寫好了文章,熊行長再聯繫自己在省城的朋友,把這篇文章發表在省城的報紙上,只要上頭真有整頓金融秩序的想法,那他這篇文章一定能夠給他帶來不菲的資本。
丁紅星點頭道:“行,這篇文章我可以幫您寫。”
熊行長高興的道:“那太好了,大概什麼時候可以寫好?”
丁紅星想了想道:“三天吧。”
熊行長對張祥華道:“那把資料給紅星吧!”
張祥華便把自己身上背的一個黑色皮包遞給了丁紅星,熊行長道:“你連這個包一起拿回去,裡面是這兩年金融行業違規貸款的一些事例,你可以做一個參考。”
丁紅星拿過那個皮包,這是一個國外二線品牌的真皮男式挎包,對於一位行長來說,這算不了什麼,不過在桂城乃至內地,還是比較少見的,算得上是一件不菲的禮物了。
丁紅星隨口說出了這個皮包的品牌道:“熊行長,這個包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熊行長很是驚訝,丁紅星只不過是一箇中學生而已,卻能認得出這個國外品牌,這讓他愈發相信,丁紅星的來歷不凡了,要不然不可能有這麼廣博的見識。
熊行長道:“你就拿去吧,這個包是我一個朋友從外地帶回來的,也不算什麼大牌子,值個一兩百塊錢吧,算是我請你寫文章的一點小心意。”
丁紅星想了想,便收下了這個包,熊行長並沒有騙他,這個包只是二線品牌而已,在這個年代,也許連二線都算不上,也就值這麼多錢,不過包的質量還是不錯的,有時候他出門也用得上,再說了,他如果拒絕了熊行長的好意,倒顯得跟他生分了,對營造雙方的關係不利。
丁紅星站起身道:“熊行長,張哥,那我就先走了,晚上還要上晚自習呢!”
熊行長和張祥華一起站起來,目送丁紅星離開了。
熊行長感嘆的對張祥華道:“這個丁紅星以後不得了啊,就算他的背後沒有徐書記,他長大了也一定是個人物。”
張祥華點頭道:“是啊,有時候我覺得,他比我還要沉穩呢!”
丁紅星先騎車回了一趟家,把那個包放在了自己的房間裡,丁躍進問了一聲他怎麼不回家吃飯,他說自己又陪老闆去看門面去了,丁躍進又問他門面做得怎麼樣了,頭天丁紅星還真去看過門面,他告訴父親說門面下個月就能竣工。
放好皮包之後,丁紅星便去上了晚自習,這天晚上,汪捍東又沒帶晚自習,是尹老師帶晚自習,這段時間,他很少帶晚自習,總是請其他任課老師幫忙帶,這也沒辦法,這些天他都因爲範小慶的事情弄得焦頭爛額的,有時候晚上還要去校領導家坐坐,實在沒時間帶晚自習。
尹老師是個厚道人,汪捍東請她幫忙,她從不拒絕,因此汪捍東找她也就找得最多。
看着面容慈祥的尹老師,丁紅星忍不住會想,如果是尹老師接任這個班主任該多好啊,學校幹嘛非讓汪捍東這個小人來當他們的班主任呢?
不過尹老師在學校並不受校領導的待見,她心直口快,又不會吹牛拍馬,得罪校領導是經常的事情,因此她雖然資格老,教學水平高,在學生中威信也高,校領導就是不用她當班主任,她老是隻能做個任課老師,工資都要少不少。
這樣的事情在這個社會太多了,反而是汪捍東這樣的小人更吃得開。
一想到汪捍東,丁紅星就在盤算,該想個什麼辦法把他趕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