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果在紀家的醫院住了一週,傷勢穩定後,就被宋既遠夫婦接回了宋家。
她原本是想推脫的,一來是還沒準備好和親生父母生活在一起;二來是本性使然,不習慣麻煩別人,即便是父母。可沐果的委婉拒絕還沒說出口,就被季茉陽女士堵了個埡口無言。
“你老公在國外出差,你一個人在家各種不方便。”
“你也不能總麻煩人家小安藝啊,我那天瞧着,她和你們法務的那位徐先生是一對兒吧,麻煩爸爸媽媽不好嗎,讓人家小年起去談戀愛吧。”
“反正你哥也傷了,照顧一個是照顧,照顧兩個也是一樣,你不用覺得麻煩。”
“家裡的屋子都收拾好了,要是小果願意去住的話,我一定會好高興好高興!”
“……”
總之,在季茉陽女士的巧言勸說下,沐果只得乖乖的應下,老實的隨宋既遠夫婦回到了宋家。
沐果之前去過宋家別苑,原以爲宋家這樣的書香門第,本宅定然也是含蓄的中式風格,可隨着季女士到了宋家本宅,才知道是自己少見識了。
宋家本宅個現代化風格的小型建築羣,主宅自然正居中央,左側的小獨棟是季茉陽的服裝工作室,右側的小洋樓是宋既遠的書樓,左後方是個精緻的玻璃花坊,右後方是宋羨予的建築工作室,具他介紹是自己喜歡隨便做的玩兒的。中央草坪、噴泉花圃等一應俱全,又因爲宋既遠偶爾自己做飯,所以屋子後面還辟了幾畝田地,種了些瓜果蔬菜,養了些雞鴨魚鵝,不過平日有專人照料,倒也不會違和。總之,整個宋家本宅就是富麗堂皇,精緻非凡。
沐果腿腳不便,季茉陽便叫管家推着她,這幾天把家裡逛了個遍,就是希望她能儘快熟悉。
季茉陽給她準備的臥室也是極好的,直接把主樓三樓全部分給了她,那個位置南北通透採光又好,兩個直達電梯去哪兒都方便。臥室、衣帽間、小客廳、小書房、遊戲室等一應俱全,日常的洗漱用品、衣物鞋帽等一應都是最新的,總之富貴繁華的叫沐果覺得既陌生又無所適從。
宋羨予看着沐果拘謹的坐在沙發上,笑着安慰道:“慢慢習慣,這些本就該是你的。”
沐果尷尬的笑了笑,沒有答話。
她從沒覺得有什麼就是本該屬於自己,這裡一切,是屬於宋既遠夫婦的。
宋羨予本是安慰沐果的話,卻被宋思語無意聽了去,這些日子本就備受冷落的心越發不甘起來。
自從沐果受傷以來,她就成了父母兄長的掌中寶、頭心愛,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丟了,明明哥哥也受了傷,卻什麼都以她爲先。
先是把她接回了宋家,又是把家裡最好的屋子給了她,不僅如此,父親還天天下廚給她燉湯做菜,母親也是日日圍着她轉,今天給她新裙子,明天送她新首飾;更可氣的是哥哥卻並不計較,還天天帶着她在家裡閒逛,時不時提及過往,就希望她能記起兒時的經歷。
這樣的千嬌萬寵,是她這個替代品來到宋家時從未有過的經歷,這樣的對比,怎能不嫉妒,不怨恨,不傷心!
宋思語覺得現在的宋家已經容不下她了,她在這裡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充滿着壓力,父母對沐果的每一分關愛都表達着對自己的無視。憑什麼,憑什麼她回來了,我就什麼都沒有了,我又做錯了什麼?!
宋思語心緒難平,又不願叫人看見自己的失態,便快步跑了出去。
她要出去躲躲,她要去外面喘一口氣,她要逃離這個已經不屬於她的宋家……
宋思語抓起鑰匙驅車離開,她憤恨不甘的神情卻落到了一個一直在宋家外圍偷偷觀察的黑衣人眼裡。
黑衣人似乎找到了一個可以幫助自己完成任務的人,勾起嘴角微微一笑,黑色墨鏡下潛藏着勝券在握的喜悅。
那邊沐果在宋既遠夫婦和宋羨予的過分寵溺下慢慢適應着宋家的一切,原本還略顯拘謹,後來也自然而然的接受家裡傭人的各種服務。
“哎,真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你說我是不是墮落了?”沐果一邊吃着家裡五星級大廚做得精美下午茶,一邊和好閨蜜安藝檢討着自己。
安藝一邊品嚐着大廚重點推薦的藍莓慕斯,一邊隨口安慰道:“習慣就好,畢竟你家甜品師的手藝是真的好!”
“是宋家的!”沐果摳字眼的糾正道。
安藝卻無所謂道:“都差不多……”
安藝這些日子沒少來宋家看望沐果,剛開始也是拘謹,她倒不是被宋家的富貴華麗所影響,畢竟自己的家底兒也在那兒擺着。純粹就是不好意思外加不熟,可是有了季女士的熱情招待和親暱相處,安藝很快就放下了拘謹,如今她在宋家逛的快比沐果還熟了。
不過她來也不是蹭吃蹭喝,主要還是分享八卦,哦不對,應該是交流工作。畢竟是年底,各種工作繁雜堆積,沐果嘴上說請了一個月的假,但也不能真的對工作不管不顧,更何況她傷的是腿,又不是手,所以很多東西都在線上處理,只是涉及面談的工作就只能勞累安藝了。
因此,安藝的工作量直線上升,從前加班1小時都要被表揚的安秘書如今加班成了常態,尤其現在年底本就工作繁多,各種總結匯報專題會議搞得她一個頭兩個大,加上今年盛世接連搞定幾個大型合作,士氣更是水漲船高,工作量亦是成倍增長。
盛靖宇也算有心,知道沐果那攤活不輕鬆,安藝一個人未必頂得住,因此專門從財務、公關和法務調了人來協助她,才稍微好些。不過好些集團重點工作前期都是沐果在跟進,安藝少不得要找沐果確認覈實,因而她更有機會來宋家找她。
安藝喝了口香醇的手磨咖啡,舒展的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軟軟的靠着沙發的軟墊上,幸福的感慨道:“週末真好啊,不用工作真好啊,我這麼個大美女都快被壓榨成苦瓜臉了……”
沐果淺笑着幫她換了被鮮榨橙汁,笑着調侃道:“難得週末,你不和徐先生約會?”
“哎……”安藝嘆了口氣,一臉複雜。
“怎麼呢?吵架呢?”沐果一臉稀奇,那位徐先生看着穩重睿智,不像是個能吵得起來的人。
“我倒是想吵架,根本吵不起來。”
果然!
沐果心道,卻還是問道:“怎麼說?”
“嗯……”安藝正兒八經的思考了一下,才道,“你有沒有見過那種人,就是無論你說什麼做什麼,好像都在對方的掌握之中,他永遠能夠……兼容你,甚至能預感你的情緒,永遠站在最合適的位置,給你最適宜的呵護,簡直挑不出一點兒錯。周全完美的……有點恐怖。”
見過。
沐果在心裡答道,顧謹珏就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