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又來了兩個面試者,一男一女,各有千秋,但顯然不是丁馳需要的。
男子上午來的,二十八歲,中專畢業,人長得還算周正,說話也還靠譜。該男子相關從業經歷五年,上來便大談經驗,確實總結的很細也很實用,但全程都是“銷售”。這樣的人做銷售經理還可以考慮,但如果做全面管理的話,肯定會把公司帶偏的。
下午來的女子個頭中等,樣貌一般,三十三歲,衛都本地人,給人的感覺是嚴肅、端莊。可是等她一開口,丁馳才發現,該女子目光挑剔、言語刻薄,講話以自我爲中心,很顯霸道。雖說她講的人事架構體系比較完整,一些措施也較實用,但丁馳現在不要“事媽”,而是需要顧全大局、深諳管理之道的經理。顯然,這個帶着濃重行政單位人事主管烙印的女人不適合,否則會衝擊整個公司的人事基礎。
五個去了四個,還剩下一個叫董經才的。丁馳並不看好此人,否則也不會把其排在最後了。
董經才中等個,近視眼,口音很明顯,是第三天上午來的。
見面寒暄之後,董經才坐到對面椅子上,按要求做起了自我介紹。在介紹的末尾說道:“我不是職業經理人,但我能管好這家公司。”
丁馳“哦”了一聲:“說詳細些。”
董經才點點頭,繼續說:“按照職業經理人全部要求衡量,我不具備相應資格,也的確沒有相應的資格證書。但我仍然來這裡應聘,也自信能夠勝任工作,源於我對叮呤呤公司的詳細瞭解和對自己的清晰認識。”
“首先我要聲明一點,目前國內的職業經理人很少很少,許多都是自封自詡的,許多人更是拿着買來的所謂證書充門面、做噱頭。在身份上就造價,學識和能力上更是大肆包裝,像這樣的人根本無法爲公司帶來發展,相反還會帶壞公司,甚至大傷公司元氣,只至積重難返。這絕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已被多家企業血淋淋的慘痛教訓證實的。當然了,也有具備真才實學的職業經理人,但他們大多不會來這種規模的公司。”
“其次,叮呤呤公司不需要真正意義上的職業經理人。公司現在處於起步階段,而且是從無到有,各方面基礎並不十分牢固,也沒形成自己的企業文化,最需要的是強基固本,而非嚴格意義上專業化。因此職業化的經理人無法融入,也與公司發展現狀不匹配,這就是鞋合不合腳的道理。”
聽到這樣的見解,丁馳來了些興趣,其實他也這麼認爲,只是招聘時沒有刻意區分說辭。於是追問道:“那你現在能做什麼?另外,企業不正規勢必發展不遠,這也是被實踐證實了的,這個問題怎麼解決?”
“如果由我管理這家公司,我首先要對整個公司仔細梳理,做出一個全面客觀的評價,這和之前的局外瞭解完全是兩回事。這次是局內瞭解,但我不急於介入,否則很難客觀。只到客觀評價做出來,我纔會形成更有針對性的方案,並請您批准,然後予以實施。以目前的瞭解來看,我覺得首先就是穩固市場,這個有時候比開拓的意義更大。在穩固的基礎上,再謀擴展市場,這主要指現有產品,當然這裡的產品並非只指已在銷的型號,而是說的‘無繩電話’這個類別。”
“對於異於‘無繩電話’的新產品,則需先拓再守。這裡涉及到新產品的選擇、新產品的市場需求等等,既要與現有產品系列有關聯,也要避免嚴重的市場重疊。當然了,功能有替代性可以,但不能市場也高度重合,必須保持各自競爭力的特點,必須是互相促進、互相彌補的產品。”
“至於您說到的企業正規與否的問題,我是這麼理解的。起步正規固然好處多多,但也要分具體情況,既要產品正規,也要人員和團隊正規,還要市場相對正規。而現在您的公司已經運營一年了,人員、市場都是按那時候過來的,已經都適應了。假如忽然弄一套高大上的東西,磨合肯定會有困難,甚至影響到整個運營,這就得不償失了。需要申明的是,我並不是評說現有管理是否正規,而是強調不應該立即變成另一套東西。”
“當然了,在強基固本的同時,要逐步向正規化、職業化靠攏。從目前來看,產品是屬於幾要素中比較正規的,這個只需要我們把這個形象做到深入人心。那麼就要對人員正規做引導,要滲透職業化概念,要讓員工看到職業化團隊的優勢和益處。待到整個團隊相對穩定,形成核心骨幹層時,再推行職業化就可以了。”董經纔給出了自己的理解。
丁馳略一沉吟,便微微一笑:“那麼你能勝任剛纔這些工作嗎?”
“強基固本絕對行,我有這樣的自信,更有閱歷、經驗、能力做支撐。至於職業化、正規化,現在還不好說,但我也會在工作中邊幹邊學,努力讓自己職業化。”稍稍停了一下,董經才又補充道,“如果到那時您認爲我不符合要求,或是我自認難以繼續勝任,都可以重新做選擇。”
“也包括你主動放棄公司。”
“對。假如我感覺難以繼續施展拳腳,指定會提出辭職。”
接下來,又與對方探討了許多細項,除了工作本身外,也包括薪資待遇等等,然後丁馳同樣給出“三天期限”約定。
打過招呼後,董經才離去了,走得很禮貌,卻也很自信。
看着那個消失在出租車上的身影,丁馳收回目光,拿起對方剛剛交來的方案,仔細翻閱起來。看過一遍後,丁馳又對一些重點段進行了關注。
放下方案,丁馳靠在椅背上,梳理着腦海中的諸多想法。他時而皺眉,時而微笑,時而沉思,顯見內心活動很是豐富。
沉吟良久之後,丁馳緩緩擡起右手,又重重的拍在《方案》上:“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