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周銘走進來,院子裡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尤其是剛剛在這裡大放厥詞的陳廠長,他本以爲周銘離開了的。
因爲在他想來,周銘跟兩個村子三個廠子沒有半毛錢關係,他只是出於好奇或者是一時衝動才幫他們的,現在知道這裡的情況複雜,那麼正常而言他就該知難而退了,他也是篤定了這一點纔敢說那些話的,但卻沒想到周銘居然回來了,只是陳廠長的臉皮也是很厚的。
“回來了又能怎麼樣?難道回來了就能有辦法了嗎?”陳廠長依然嘴硬。
卻見周銘變戲法一般拿出了一份文件:“不好意思可能讓你失望了,我還真有辦法,並且已經搞定了,之前兩天我是在忙這個事情。”
“你能有什麼辦法,說出來給我們聽聽啊!別以爲隨便拿出幾張紙就是有辦法了,就你拿的這些破紙,我還能給你拿出一麻袋,這有什麼用呢?”陳廠長十分心虛的說,“有本事你把你手上的文件拿出來給大家看看,看看你想了什麼辦法呀!我看你根本拿不出來,就是在這虛張聲勢吧!”
周銘懶得理會這個胡攪蠻纏的陳廠長,他輕輕放下文件在桌子上,然後看向北華村的村支書:“陳書記,你是北華村最德高望重的村支書,剛纔陳廠長的話你也聽到了,不知道你有什麼想法嗎?”
“書記,咱們別聽他的,他拿幾張破紙有什麼大不了的?以爲自己很了不起了?”陳廠長還說,“而且就算有辦法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們這邊的事情本來也是他搞出來的,要不是他,我們現在哪會有這些事,所以這些事情就該他去解決,怎麼他還想邀功請賞嗎……”
“你給我閉嘴!”北華陳書記大聲呵斥道。
陳廠長一下愣住了,然後就聽陳書記對他說:“陳廠長,你在拆船廠這麼多年,你也累了,也是時候該休息一段時間了,我會讓小猴子去接你的班……”
話還沒說完就被陳廠長打斷了:“書記你什麼意思?你憑什麼撤我職?拆船廠是我接下來的,不是村裡的財產,你沒任何權力撤我的職!”
陳書記也是針鋒相對:“就憑我是北華村村支部書記!有問題嗎?”
陳廠長張嘴想說什麼,但最後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並向陳書記低下了頭表示臣服。
這不難理解,雖然表面上村委和廠是風馬牛不相關的兩個系統,本質上村委是管不了廠裡的任何事,尤其陳廠長是自己掏錢接下的這個廠子,陳書記沒任何權力撤他的職,可事情哪有那麼簡單的?
的確作爲村支書,他管不到陳廠長頭上,但陳廠長是他的小輩,不僅如此,拆船廠裡大多數員工都是北華村的人,幹部也都是北華村的人,村支書在這些人心裡是有絕對威信的,如果真鬧到那個份上,陳廠長絕對會被廠裡自己人給架空給趕出廠的。
陳廠長深知這一點,因此現在他見村支書動了真格的,他馬上就服軟了。
其實陳書記對陳廠長也是相當痛恨的,
他想不通這傢伙怎麼這麼蠢,要是他在駙馬爺進門的時候,臉皮厚一點,給他道個歉服個軟,自己再幫他說說情,這個事情就能揭過去了,可他偏要較這個真,那就沒辦法了。
當然這也是在駙馬爺真有辦法的基礎上,否則要是逗自己玩,自己也不是不能改變主意。
陳書記先把陳廠長請出了院子,然後看向周銘。
周銘很清楚他是什麼意思,他當着所有人的面,打開了自己帶來的文件:“這是關於西華村和北華村兩個村合併建設新華村,並組建新華控股集團的文件,並得到了上級單位的肯定批覆。這是草文件,正式的紅頭文件最晚會在兩天後以正式渠道通知下來!”
“什麼合併文件?”有人當場就驚訝出聲。
對於合併的消息,所有人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們沒想到會這麼快,這麼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這讓他們感到有些猝不及防,一下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了。
於是有人開始交頭接耳,一邊驚訝怎麼會這麼快,一邊說着自己以後該怎麼辦,西華村和北華村的村委以後又該如何自處,三個企業和新華集團又是什麼關係,這個合併能給自己給村子帶來什麼好處。
看着這些人討論的越來越過分,還是西華村支書李保華一聲咳嗽讓他們安靜下來:“駙馬爺的文件肯定沒我們想的那麼簡單,大家還是好好聽聽駙馬爺詳細給我們說說吧。”
隨後李保華把話語權交給周銘,周銘這才說道:“這份合併,當然不是簡單粗暴的合併,而是有一個一分五統的舉措……”
周銘拿起文件,把一分五統的事實方案念給了所有人聽,他們聽着眼睛一下就亮了,都不住的點頭給周銘豎大拇指。
他們都是幹了一輩子農村工作,誰不知道農村這一畝三分的破事,他們也爲這點事情勞心勞力,現在陡然聽到周銘拋出這麼個一分五統的政策,這些老村幹部一下就明白這是解決農村問題的好辦法。
“不僅是這樣,我還以打造示範農村產業基地的名義向東林市裡申請了一筆建設資金,還可以以新華集團的名義向南發展銀行和招行進行建設貸款,進行新華村的統一建設規劃。”
周銘說:“華陰村那邊不是說只要過去就能領導房子和車子嗎?那我們就做給他看!”
隨着周銘這番表態,現場頓時歡呼起來,說着只要有這些辦法,現在村裡廠裡的任何問題都能迎刃而解了!
這就是周銘要的結果,他很清楚這農村問題說到底就是一個窮和一個分配不均的問題,那麼現在村幹部手握新房分配權,那麼村民們爲了能得到新分配的住房,誰還會跟着華陰村鬧事呢?
至於遷到華陰村去,這是在華陰村比自己這邊好很多的前提下,要是差不多的條件,相信更多人還是更願意在自己家的。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周銘解決了資金問題,如果只是放空炮畫大餅,那很多人並不一定相信,但現在有了錢,他們
可以直接劃出一塊宅基地先開始建設新村,那麼在新村開始動工的情況下,大家都知道村委是動了真格的,就不會有人再鬧事了。
甚至還可以殺雞儆猴,在搬遷新村的問題上,直接把現在已經鬧事的這一批人以及他們的親族全排除在外。
總之,現在有了政策有了錢,兩個村委和三個廠子,就有了很大的主動權,有很多辦法能掌控局面,而不再像過去那樣,只是憑着一張嘴去勸了。
“既然大家都明白現在的情況,那麼就請先回去準備準備,好相互配合着做事吧!”
在周銘最後這一聲令下,來這開會的北華村幹部都紛紛起身離開了。
北華村支書走到門口被人喊住了,原來是之前拆船廠的陳廠長並沒走遠,他感到很憋屈很不甘心,還幻想着最後一絲希望,就是證明周銘根本沒好主意。
在他想來,自己和這麼多村裡叔爺都解決不了這邊的農村問題,他一個外來戶兩天就能解決?打死他也不相信,他覺得周銘肯定是在嚇唬大家,只是爲了他的面子,然後故意拿出一份根本實行不了的方案。
不得不說這位陳廠長的邏輯沒問題,但現實卻很打臉,陳書記很遺憾的對他說:“輝子,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很遺憾,人家駙馬爺是真有本事。”
陳廠長當時就懵了:“書記您這話是什麼意思?那個傢伙他……他說了什麼?”
陳書記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心裡有氣,但這不是你自找的嗎?你想立威我不反對,但是駙馬爺都到場了你還不收收?現在你當然沒機會了。”
陳書記接着說:“馬上回去吧,和小猴子交接一下廠子,以後你還可以領廠裡的薪水,但是你自己以後多漲漲心吧。”
可陳廠長並不願意:“不,我不幹!我纔是拆船廠的廠長,沒人可以逼我辭職!”
陳書記瞪起了眼睛,怒聲道:“吵什麼吵?要吵回你的拆船廠裡吵去!這裡不是你可以吵吵的地方!”
陳書記還說:“但是我提醒你,西華和北華村即將合併成一個新華村,會分配給每一位村民一套新房,我可以給輝子你一個名額,但是如果你再在我面前胡攪蠻纏,這就沒你的份了,而且你家現在的宅基地村裡也會收回,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陳書記說完擡腿要走,卻被反應過來的陳廠長拉住。
“叔爺,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您千萬別趕我出場,您知道拆船廠是我辛辛苦苦打拼出來的,這裡面有我的心血啊!而且當年您家裡還拿了兩萬塊錢給我,難道這些您都忘了嗎?”
陳廠長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着哀求着,但陳書記卻不爲所動:“如果你早這麼說,哪怕在你被趕出院子以前,都還有機會補救……”
陳書記說到最後重重嘆了口氣:“以後多學學怎麼做人吧。”
陳書記給陳廠長撂下這句話就走了,任由陳廠長在後面如何哭喊都不爲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