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爾是俄克拉馬藍天報社的記者,雖然藍天在俄克拉馬州還是一家小有名氣的報社,卻還是無法讓塞拉爾滿意。
塞拉爾是一個志向遠大的人,時刻準備着要幹一番大事業,他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爲像鮑勃和卡爾那樣的記者,親自揭發最大的罪惡,讓總統下臺。
可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多能讓他插手的罪惡,因此塞拉爾自入職藍天報社以來,一直做着的都是關於明星的八卦和隱私報道,根本沒幾篇能拿得出手的新聞,甚至提起自己發過的新聞,都能讓他羞愧掩面。
這讓塞拉爾一直很沮喪,直到這天,他接到一個跟着聯合調查團前往埃加斯登的任務。
塞拉爾馬上意識到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作爲一位擁有遠大志向的記者,塞拉爾一直都有注意媒體的風向,再加上現在關於埃加斯登地區的消息就是最大的流量,大大小小的報紙都在進行着報道。
儘管塞拉爾明白作爲記者應該要冷靜客觀的去看待任何問題,但在其他媒體的影響下,塞拉爾還是傾向認爲埃加斯登地區存在一個巨大的陰謀,當然這個陰謀就只能等着正義的塞拉爾記者去揭開他。
雖說塞拉爾的想法很中二了些,但這樣的想法也確實是這一次來埃加斯登記者團中非常普遍存在的。
抱着“親手揭開陰謀”的想法,塞拉爾早早的來到市政府外,等着和調查團一同出發。
從市政府出發到埃加斯登,一路上並沒有任何問題,但塞拉爾並不氣餒,他認爲路上沒事是正常的,真正的事情發生應該要從到了埃加斯登開始。
事實好像真的如塞拉爾所料那樣,當他們纔到了埃加斯登,塞拉爾就立即發現聯合調查團的領隊安東尼博士被一位華人拉到了一邊。
塞拉爾起初只是感覺奇怪,但隨後當他聽其他記者聊天發現這個華人居然就是皮薩特的投資人,這讓塞拉爾一下子豁然開朗了。
這肯定是一個陰謀!
這個叫周銘的華人肯定是和福大人一樣的幕後黑手,這一次埃加斯登的陰謀就是他一手策劃的,那更不用說,現在他拉着安東尼博士到一邊,肯定有陰謀!
於是塞拉爾急忙拿出自己的錄音筆,偷偷摸摸朝周銘那邊過去,但塞拉爾的大新聞並沒搞成,才走了一半,就被保鏢攔了下來,塞拉爾氣的破口大罵。
但塞拉爾並沒有放棄,儘管他無法靠近,在遠處卻依然瞪着一雙眼睛一刻不斷的盯着。
保鏢也知道今天的事情重要,一些勁爆的消息會招來一些狂熱的記者,因此對塞拉爾這樣的表現也不奇怪,只要他不打擾到老闆,這些保鏢也就不管了。
塞拉爾死死盯着周銘那邊,隔着這麼遠,又是在空曠大風的沙漠裡,讓塞拉爾再怎麼豎起耳朵,也不可能聽得到,但塞拉爾卻能看到安東尼臉上錯愕的表情,以及後來的憤怒和嚴肅的樣子。
“肯定是那個華人威脅要安東尼博士幫他公佈消息,但是正義的安東尼博士並不願意這麼做!”
塞拉爾開始腦補起那邊的風暴起來,甚至還把自己的想法給記在了筆記本上。
最後周銘和安東尼博士不歡而散,當安東尼博士回到他的隊伍裡,又看到其他調查團的專家們也同樣露出了錯愕和憤怒的表情。
塞拉爾更進一步確信了自己的判斷:肯定是要他們幫忙配合一個陰謀,然後這些正義的專家們,他們還想做一個好人。
在這一刻,塞拉爾認爲自己掌握了世界上最大的秘密。
塞拉爾繼續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下:周銘要求調查團公佈關於頁岩油田的虛假消息,但調查團的專家們爲了心中的正義嚴詞拒絕了。
然後是無聊等待的一天,原本上午的時候,塞拉爾和其他記者一樣,由於不懂調查團的流程,以爲能拍到什麼“滅罪鑑證科”一樣的大片,可結果調查團的專家們卻在不斷的比對數據,和查閱當天的工作記錄等等,只有少部分人拿着試管和袋子,裝了一點現場的提取物,等待回去以後檢驗。
這個過程是相當無聊的,因此到了中午的時候,塞拉爾已經回車裡睡着了。
當塞拉爾再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落山了,塞拉爾一陣的頭昏腦漲。
再看看現場,聯合調查團的專家們已經準備離場,這讓塞拉爾一下精神起來,他急忙和其他記者們一樣對調查團圍堵起來,不斷的拋出一個個的問題。
“請問安東尼先生,我記得在調查之前您曾經和皮薩特公司的投資人私下接觸,請問你們是否達成了什麼協議?是否是他要求你公佈油田消息,是不是因爲他的要求,今天的調查工作才持續了整整一天?”
塞拉爾也興奮的問出了埋藏在自己心裡的問題。
哪知安東尼當場就炸開了,他指着塞拉爾的鼻子就怒噴了各種樣式的法克,還警告記者不要亂說話,當心他撕爛你的嘴巴。
被安東尼指着鼻子怒噴一頓,甚至安東尼的唾沫都能噴到了塞拉爾臉上,但塞拉爾卻一點也不生氣,相反還十分亢奮。
當然這並不是安東尼存在什麼特殊癖好,而是他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
肯定是自己的問題觸及到了核心秘密,才惹得安東尼惱羞成怒,他可是一向沉穩的啊!
安東尼怒噴一陣以後和其他聯合調查團的人一起上車離開,塞拉爾也急忙跳上車跟上去。
塞拉爾完全相信自己的直覺,他認爲安東尼剛纔突然的爆發就是心裡防線崩潰的結果,自己只要繼續施壓,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了。
別人都對事情一籌莫展,自己卻一下子抓住了背後的陰謀,那麼當自己的文章發出來,自己不說成爲鮑勃和卡爾這樣能逼得總統下臺的大佬,但至少也能成爲俄克拉馬的大平原上最耀眼的明星。
聯合調查團回到俄克拉馬城,他們在市政府門前的草坪上舉行了新聞發佈會。
發佈會本身沒有任何亮點,就是安東尼通過列舉各種數據,向記者們證明埃加斯登地區的勘探活動
屬於合理合法的範圍。
塞拉爾聽得直打瞌睡,這根本不是他想聽的內容,但作爲一位紳士,他也不可能直接發作,只能耐心的繼續把屁股按在椅子上,等着最後的答記者問。
然而這一次市政府似乎想到了這一點,於是直接取消了答記者問的環節,安東尼介紹結果結束,直接起身離場。
這一下塞拉爾炸了,他也顧不上什麼紳士不紳士的,直接站起來怒吼:“站住,不準走!”
塞拉爾這一聲吼驚醒了其他記者,讓其他記者也紛紛站起來大喊不準走,同時一些激進一點的,甚至都離開自己的座位,跑過去攔着安東尼他們了。
太棒了,就是要這樣嘛,爲了真理,我們什麼事都能做出來!
塞拉爾興奮的想着,他如同飛人一般三兩步的跨過椅子,來到安東尼面前,手裡的錄音筆都要塞進了安東尼的嘴裡。
“安東尼先生,請問你們爲什麼要急急忙忙逃離?是害怕暴露你們跟皮薩特公司的陰謀嗎?埃加斯登地底下到底有沒有發現油田?你爲什麼要撕爛其他記者的嘴巴,是因爲他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問題嗎?”
面對塞拉爾還有其他記者們一個又一個的追問,安東尼顯得十分狂躁。
他胡亂的揮舞着手臂,眼睛都變得血紅起來:“你們他嗎的究竟還要我說多少遍?我不知道,你們的問題不屬於我們的職責範圍,我們只是去堅定他們的勘探活動有沒有存在違規,並不是我們去勘探!”
“如果你們想知道埃加斯登底下有沒有石油,我建議你們去問皮薩特公司,而不是我!”
“而且你們要我怎麼回答?我說是你們就說我和皮薩特公司共同的陰謀,我要是回答沒有,你們相信我嗎?”
見安東尼的情緒有漸漸失控的跡象,組織調查團的福斯特急忙出面,他讓市政府工作人員儘可能的把調查團和記者隔離開,先送調查團走。
記者們拼命的想擠過去接着採訪調查團的專家們,卻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離開。
這個結果讓記者們都不免感到沮喪,就連塞拉爾也是如此。
當時最後的時候,他往前是最積極的,他深信自己只要拿到了獨家新聞,就一定能躋身全美最有名氣的大記者之一,可最終仍然什麼也沒拿到。
塞拉爾低垂着頭,就像一隻鬥敗了的公雞。
差一點,自己距離“超級記者”的夢想就差了那麼一點點。
可惡的安東尼,可惡的市政府,還有其他的記者,都是一羣混蛋,爲什麼你們一個個的都要妨礙我?
塞拉爾心裡無限咆哮,可誰也不會理他,隨着調查團的人離開,不管記者們接不接受,發佈會都結束了,塞拉爾只能收拾東西離開。
塞拉爾開車回到自己的小公寓裡,他打開筆記本電腦敲打着自己的新聞。
原本他的臉上滿是厭惡,但到了最後,他突然猛的眼前一亮:“我想到了,原來這真的是一個陰謀!這一定是一個偉大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