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一輛加長林肯禮賓車駛過九龍公園,最後停在半島酒店門口,這就是林慕晴爲周銘準備的座駕。
相比下午在南湖口岸時所造成的轟動效應,這次來半島酒店就要平淡很多了,原因很簡單,除了因爲半島酒店本身就是港城最好的酒店,平時來往的富豪政要不計其數外,更由於今天有個很重要的宴會要在這裡舉行。當週銘他們過來的時候,這裡的停車場上已經有了豪車展的雛形了,放在幾十年後,只怕又是一個海天盛筵。
車子在半島酒店的門口停穩,門童很自然的上前來爲周銘和林慕晴打開車門,周銘林慕晴和**一同下車,林慕晴的女秘書阿敏落在最後給門童小費。
“今天這個宴會是寰宇船業公司的董事長鄭浩龍先生舉辦的,是爲了給你說的那個會議熱場,請了很多港城的富豪政要。”林慕晴陪着周銘走進酒店,低聲在周銘耳邊給他解釋這次宴會。
周銘默默的點頭,對於鄭浩龍這個名字,或許二十年後的人們並不清楚,哪怕是信息爆炸的網絡時代,很多人都仍然沒聽說過,不過在這個年代,鄭浩龍的名頭還是非常響亮的,是世界公認的第一船王,哪怕是後世蟬聯十五年華人首富的李成,現在在他面前,也只能是以學生自居。
也正由於鄭浩龍的名字如此響亮,那麼他舉辦的宴會自然非同小可,只是這位世界船王死的太早了,要不然後來港城的格局如何發展,李成要怎麼上位還真難說。
周銘一邊在心裡回憶着關於鄭浩龍的資料,同時半開玩笑的對林慕晴說:“所以慕晴姐你現在就是帶我來混個臉熟了?不是慕晴姐你準備撂挑子,要把港城這邊的產業全丟還給我吧?”
“畢竟這是周銘你的產業,你不可能永遠不管的,而且港城這邊你多認識認識人也沒什麼不好的。”林慕晴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然後看着周銘問,“還是你真準備讓我給你打一輩子工?”
“如果我真是這樣想的呢?”周銘毫不退讓的問。
林慕晴先是一愣,隨即細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幸福總是短暫的,當這邊周銘和林慕晴討論他們的終生打工大事的時候,突然一個人很不識趣的過來破壞了氣氛:“慕晴你來了,我可等你好半天了。”
順着聲音看過去,只見一個約摸三十多歲穿着西裝的男人正從宴會廳的樓梯上走下來,他面帶着自信和驕傲的微笑,當他看到林慕晴身旁的周銘時略微愣了一下,隨即問林慕晴:“慕晴這是你的客戶嗎?”
“當然不是。”林慕晴馬上否認,不過隨後她又心虛的看了周銘一眼,纔回答說,“他是我的朋友,很重要的朋友,從內地來的,也是來參加這次會議的。”
林慕晴的回答讓他更自信了,他主動上前向周銘伸出了手:“原來是內地來的朋友,你好,我叫鄭建成,很高興認識你,我是慕晴在港城這邊很重要的朋友。”
“他是鄭浩龍先生的小兒子,是聯合投資公司最大的股東。”林慕晴小心給周銘解釋說。
“原來是鄭建成先生,幸會,我叫周銘。”
周銘和鄭建成握手致意,鄭建成細不可聞的皺了一下眉,顯然是很不滿林慕晴給周銘做解釋的舉動,但也仍然保持着微笑和周銘握手寒暄。
“上面宴會已經在準備了,很多人也已經入場了,我們也先上去吧。”
鄭建成嘴上說着似乎是在徵求意見,但手上卻已經做出了請的手勢,周銘和林慕晴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周先生是第一次來港城嗎?我知道周先生能來港城想必在內地也不是什麼普通的人物,但作爲慕晴的朋友,我還是想提醒周先生,港城這邊和內地的情況很不一樣,周先生上去以後最好不要亂跑亂動,跟着我和慕晴就好,免得要是壞了什麼規矩,也會讓慕晴很難做的,你知道嗎?”
鄭建成這麼說着,最後又補充一句:“我知道這麼多可能會讓你有些不舒服,但事實確實是這樣的。”
這話讓周銘有些哭笑不得,因爲鄭建成這話不論說的多委婉,但核心內容就是看不起自己這個內地佬,擔心自己在這裡出洋相了。
不過這也正常,原本在這個年代內地在港城人眼裡就是貧窮落後和愚昧的代名詞,回想起兩年前當自己第一次來港城的時候,就連普通的港城人都看不起自己,更別說是鄭建成這種富家子弟了,他沒有把自己當成乞丐來教育就已經算是非常有涵養了。
周銘能理解,但林慕晴卻不幹了,她皺起秀眉對鄭建成說:“鄭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也是內地人,那麼我也要跟着鄭先生你學規矩嗎?”
聽着林慕晴這麼帶有火藥味的話,鄭建成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他馬上賠笑說:“慕晴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擔心你朋友沒來過港城,會有些文化上的差異和水土不服什麼的,慕晴你在港城這麼長時間了,肯定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鄭先生,首先我要告訴你,我朋友已經不是第一次來港城了,他對港城文化是很熟悉的,甚至連我都是他帶入門的,這你根本不用擔心。然後我和你也沒有那麼親近,請你還是叫我林董或者女士,謝謝。”
林慕晴很生硬的對鄭建成說,讓鄭建成一下愣在了那裡,他顯然也沒想到林慕晴會突然這麼認真。
不過作爲船王的小兒子,鄭建成的應變能力還是有的,他只是呆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對林慕晴說:“那好吧林董,這就算是我誤會你這位朋友了。”
說話間,鄭建成深深看了周銘一眼,似乎在猜測周銘和林慕晴之間的關係,但也就是瞬間,鄭建成就恢復如常了,他又對林慕晴說:“林董,既然你這位朋友懂港城這邊的規矩,那麼我們上去以後就先讓他自己走走好嗎?我父親正在和幾位老朋友聊天,我可以帶你去認識認識他們的,還有被我父親寄予厚望的李成,這可是很難得的機會,因爲這些人平時都是很忙的……”
鄭建成的話還沒有說完,林慕晴就打斷他的話道:“帶周銘一起去吧。”
林慕晴這話一下把鄭建成給噎住了,鄭建成看了周銘一眼,如果說之前他還只是懷疑周銘和林慕晴之間的關係,那麼現在他是完全確定了。
但鄭建成也並不生氣,他還是保持着他的微笑說:“林董,這恐怕有些不太好,你知道的,那些老人家有些脾氣並不太好,貿然帶一個陌生人過去,很容易把氣氛搞僵的,我們這也是爲了聯合投資公司。”
鄭建成說到最後還補充了一句:“林董你是公司的董事長,我希望你還是能以大局爲重。”
這句話有點逼宮的意味,讓林慕晴非常不滿,她怒視着鄭建成,如果是她自己的話,那麼這個董事長不當也罷,但關鍵這個聯合投資公司是周銘在港城事業的延伸,畢竟金名基金公司只是周銘一個人,力量太小了,而這個聯合投資是很多港城財團共同投資的,要是就這麼放棄了,損失會非常大,林慕晴又很捨不得。
可惡!鄭建成這個人平時挺聰明的,怎麼這個時候就這麼不開竅呢?難道必須得向這個傢伙妥協嗎?難道第一次陪着周銘出席這種宴會就要把他丟在一邊自己去交際嗎?這樣會不會讓他心裡不舒服?會不會讓他誤會自己在港城這邊的工作?會不會影響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林慕晴恨得銀牙緊咬,這些紛亂的想法讓他越想心裡越亂,到最後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看着林慕晴有些彷徨的眼神,鄭建成不由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看來自己這一軍將的非常有水平,雖然這不是自己想要做的,自己很想林慕晴心甘情願的和自己好,但那是在沒有人和自己競爭的時候,可現在冒出來這麼一個從內地過來的傻b,儘管自己不認爲他是什麼威脅,但獅子搏兔亦用全力,自己當然要展現出讓他知難而退的本事嘛!
鄭建成這麼想着,可緊接着他臉上的笑容就僵硬了,因爲他看到了周銘的動作。
與此同時,林慕晴感覺自己的手上一暖,她低頭看去,就見周銘伸手過來拉住了她的手,林慕晴下意識的回頭,就看到周銘對她露出了寬心的笑容。
林慕晴獨自一人在港城這邊打拼了兩年,不管什麼事情都是她自己咬牙面對的,以至於她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周銘的笑容,忘了依靠男人,躲在男人懷裡的感覺了。
現在當她看到周銘的笑容,頓時想起了兩年前當她和周銘帶着幾十萬港幣來這邊闖蕩的時光,想起周銘那時所創造出的一切奇蹟,她心裡那些紛亂的想法一下子就都煙消雲散了,只因爲她知道周銘現在並不在內地而是來了港城和她在一起了,任何事情只要有周銘在就一定有辦法能解決的。
想到這裡,林慕晴握緊了周銘的手,也不知不覺輕輕靠在了周銘的肩上。
周銘握着林慕晴的小手,擡頭對鄭建成說:“鄭先生對吧?我想帶我過去也不是不可以的,畢竟那邊有些人我也認識,找老朋友敘敘舊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