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辦秘書的一句話頓時讓整個中巴車內的氣氛變得緊張了起來,大家憑目遠眺,也確實看到了在路的盡頭有一片黑壓壓的人羣,這更是加重了大家的緊張心情。愛玩愛看就來網。。
當然大家的緊張並不是怕有誰要弒君,因爲國家領導人出行的行程表都是嚴格保密的,想要提前知道就很難,尤其這一次楊老還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直下工業園,連他們這些人都沒想到,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哪會有時間組織這麼多來針對呢?
對他們來說,他們最怕的是有不開眼的上訪羣衆,尤其是對省委書記蔣文和臨陽市委書記陳達而言。
“陳達同志,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你之前彙報工業園這邊的情況穩定都是在欺騙組織領導嗎?”蔣文低聲質問陳達道。
面對蔣文投射過來的那兩道有如實質一般的目光,讓陳達止不住的往外狂冒冷汗,他很想說工業園這邊的事情都是周銘在辦,但同時他心裡也很清楚,一旦他這麼說那他的官位也就到頭了。原因無他,你一個臨陽市委書記連一個工業園都控制不住,你的事情還要推給其他人?那還要你這個市委書記作甚?
因此陳達只能老實回答:“書記,之前半個月我都已經安排公安和宣傳部的同志過來了,我知道有人要過來,準備工作肯定是要做完全的呀!”
這邊蔣文在質問陳達,那邊楊定國也看到了路上的人羣,他並沒有大發雷霆,而是很冷靜的問周銘什麼情況,周銘並沒有急着回答,而是定睛看了一會,然後回答楊定國說:“楊老,那些人好像是我們760廠的職工。”
周銘這個答案讓陳達在心裡忍不住的罵娘,你這不是廢話嗎?那些人身上的工作服都是一目瞭然的,還是你周銘以爲你的視力要比這裡的所有人都好?現在關鍵的問題在於這些人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們今天這麼多人在這裡的目的又究竟是什麼。
不光是陳達這麼想,其他人包括楊老在內,他們也都是這麼想的。
周銘看出了他們的疑惑,這個時候周銘也沒想賣關子,他苦笑着對楊定國說:“楊老,恐怕是我的車子出賣了我們的行程,讓我的廠職工幹部知道我回來了。”
之前看到人羣的出現,大家是驚訝,但聽到周銘這個解釋,大家頓時茫然了:什麼叫車子出賣了我們?這句話何解?
周銘的車子的確是整個車隊的頭車,這是因爲在臨陽這地方,最好的車就是周銘的奧迪了,而且奧迪車也並不是那種非常張揚的車型,才被陳達選定爲是給楊定國開道的頭車。這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事情,怎麼就會給車隊引來這麼多人堵在路前面呢?你周銘的車子有什麼魔力嗎?
“楊老這個事情是這樣的,”周銘接着解釋說,“因爲早上我在離開廠裡的時候曾交代他們一定要把廠裡的事情給全部做好,也從這段時間我和臨陽市各部門機關的配合來看,廠幹部也都是能猜到可能會有大人物來廠裡視察工作的,所以現在看到我的車開回來了,他們就自發的來廠門口迎接我了。他們所在的位置就是我們760廠廠碑所在的位置,楊老您在這裡就可以看到的。”
周銘說着伸手給楊定國指了一下,大家立刻就看到那邊人羣中間確實高高聳立着的那塊石碑了。
“你是想說你在你們760廠裡是深得人心了?”楊定國饒有意味的問。
“我不敢那麼說,不過廠裡的幹部職工都很信任我就是了。”周銘回答說。
當週銘說完,旁邊的省委書記蔣文就馬上跟着解釋道:“楊老,有些事情您還有所不知,在這個760廠裡有一個八寶粥廠,這個廠裡的幹部職工大多來自於一個要破產的罐頭廠,那個時候罐頭廠的日子很苦,周銘給了他們新工作,這個罐頭廠的幹部職工就非常尊敬和愛戴周銘,我想就是這個原因。”
“是嗎?那我可要親身體驗體驗了。”
楊定國這麼說了一句,然後就給前面的開車的警衛員下命令要到那邊停車。
這個命令可把所有人都給嚇壞了,因爲一般國家領導人接見的羣衆都是經過嚴格篩選的,哪有真的隨意接見的道理?什麼微服私訪和羣衆打成一片,那都是小說電視裡面的東西,現實哪能這麼隨便。要知道國家領導人身負領導全國的重任,怎麼能這麼隨便置身這麼危險的地方?
於是包括楊老的家人,中辦的官員和省委書記蔣文在內的所有人,都在勸楊老不要下車,就在車上和工人們揮手致意就好了,那樣就算出現了什麼意外,也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如果要下車就麻煩很多了。
楊定國卻根本不聽他們的勸,轉頭問周銘:“周銘同志,他們都勸我不要下車,因爲誰也說不清楚這些人究竟是個什麼心思,你認爲呢?”
“我認爲楊老您是可以下車的,只要他們都是我760廠的人,就都是可以完全放心的。”周銘說。
“那好,我就相信周銘同志你的話。”楊定國馬上拍板做了決定。
如果說之前楊定國要下車的話還只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的話,那麼楊定國現在的話就是讓現場徹底爆炸了。
隨行的中辦官員在勸楊定國:“楊老這是萬萬不行的呀!雖然我也很相信周銘同志,相信這些760廠的同志,他們想見楊老,楊老您在車上面和他們打個招呼就好了,是用不着下車的呀!您是中央的最高領導核心,您肩負着爲未來改革開放工作指明方向的重要責任,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省委書記蔣文則是在嚴厲批評周銘:“周銘你這是在幹什麼?你以爲楊老下來視察工作是小孩子一樣的過家家遊戲嗎?一句你相信就可以隨便慫恿楊老下車了嗎?你也是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能這麼意氣用事?你就不能從大局出發,好好的站在黨和中央的立場上多想想嗎?”
不僅是蔣文,還有省長熊清平和隨行的中辦官員,也都挨個上來批評周銘,雖然他們說的話都各不相同,但意思都是一樣的,他們都在斥責周銘的擅作主張,惱火周銘不幫着楊定國說話,反而陪着一起胡鬧。
面對這些人的反對和批評,這一老一小卻仍然固執。
楊定國說:“有什麼不行下車的?當年主席在燕京接見那麼多羣衆,和羣衆打成一片,也沒見有什麼危險,怎麼到了我這裡就危險了嗎?就要高高在上了嗎?這是絕對不允許,是違揹我們革命初衷的。”
楊定國作爲國家領導人,他當然可以隨便說,但周銘就只能縮着腦袋接受各位大人物的批評和斥責,但卻也不改變自己的想法。
隨着車子越來越近,楊定國並不改變主意,車上的人也沒了辦法,只好隨他去了。
當車子停在所有人面前,這些工人們立即發出熱烈的歡呼,隨後車門打開,周銘率先走出來,這是中辦想出來的折中方案了,讓周銘先出來,不管是趟雷還是先給工人們打預防針,都是很好的。
因此周銘並沒有走下車,而是站在車門口拿出喇叭來對所有人喊道:“同志們,我早就和你們說過我們的760廠和這個鄉鎮工業園,都是會迎來偉大時刻的,那麼現在,就是這個偉大時刻,因爲我們的國家領導人,偉大的改革開放總設計師楊定國楊老,他來我們這裡看我們來啦!”
寂靜,當週銘說出這番話以後,現場頓時一片死一般的寂靜,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凝固了,都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着周銘。
不過這個寂靜是短暫,緊接着就發出一串震天鑠地的歡呼,而在這片歡呼聲中,楊定國緩步來到了車門口,周銘讓開了身位,大家看到楊定國的時候,他們的熱情又將這歡呼的熱潮推上了一個更高的臺階。
所有的工人和幹部都在扯着嗓子拼命叫喊着,他們揮舞着手臂,臉上的表情激動萬分,甚至有很多人都留下了眼淚。
這是激動,這更是不可抑制的興奮。
或許對於普通人來說,見到了國家領導人是應該興奮的,但對於760廠的幹部職工而言,國家領導人給他們帶來的,不僅僅是激動,更有對他們工作肯定的無憾。
因爲在此之前,前是戴金山,後是譚家,都是在前赴後繼的針對他們,尤其是譚家這一次,幾乎就要摧垮了他們在工作上的信心。
後來周銘帶着他們上訪,在省裡市裡的支持下,760廠才又重新活了過來,讓他們又重新看到了未來的希望;現在楊老千裡迢迢從首都過來,還有什麼能比這更能是對他們的重視呢?這讓他們都有了一種終於苦盡甘來的,多年媳婦熬成婆的感覺。
這樣的感覺,怎麼能不讓他們興奮到流淚呢?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就是他們看向周銘的眼神都更加堅定也更加崇拜了。
原來他們就很清楚周銘是一個能不斷給他們創造奇蹟的領導,現在這個奇蹟更加深刻,居然連國家領導人都能請過來,還有什麼領導能比周銘更能讓人信賴和崇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