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軍人不打無準備的仗
婚禮開始了,喬炎炎很認真地站在人羣中觀禮。
一段美好而浪漫的視頻,上面是新郎和新娘的一些相片組合,加上主持人煽情的解說,就成了動人心絃的愛情故事了。
前面的種種鋪墊之後,到了最重要的時刻,姜文濤拿着一枚鑽戒,替蘇琦鈺戴在了無名指上,她羞澀地微笑着,替他戴上婚戒。
臺下傳出尖叫聲,喝彩聲,還有此起彼伏的掌聲。
那一刻,喬炎炎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從前世到今生,那個男人始終都是蘇琦鈺的,而她,則永遠只能扮演一個心碎的女人。
有時候,一段錯誤的愛情,其實很像一隻毒瘤,它一直生長在內心最脆弱的部位,並且會在那裡紮下根來,長得枝繁葉茂。
即使明知道,這是一個必須糾正的錯誤,但因爲它的枝葉太過美好,所以令人根本捨不得去剷除它,只能任由它恣意生長。
但是,到了某一天,你會忽然發現,這棵大樹不得不剷除了,否則它的毒汁就會侵蝕到你的五臟六腑,令你走向一條不歸路。
此刻的喬炎炎,終於用力開始剷除她心裡的那棵美麗的大樹了。
每一鏟子下去,聯結着血肉的根系被挖出來,帶着她的血肉,刺痛着她的全身。
眼淚不受控地落下,她站在角落裡,緬懷着這一段死去的愛情。
忽然,她的身子一輕,整個人都被摟進了一個寬厚結實的胸懷。
“想哭就哭個夠,別憋壞了自己。”邢軍生熟悉的聲音響起。
喬炎炎卸掉了所有的防備,一下子讓自己放鬆下來,撲倒在他懷裡,哭了個天昏地暗。
邢軍生輕拍她的後背,任由她鼻涕眼淚打溼他的白襯衫,然後風輕雲淡地說:
“那男人比哥差遠了,想要嫁人的話,哥就勉爲其難,借你嫁一回唄!”
喬炎炎擡起頭,看看四周,原來他們早已離開了婚禮現場,來到一輛軍用吉普車前面。
“我,我又不是嫁不出去,憑什麼要嫁你?”喬炎炎淚眼婆娑道。
“對着鏡子照照,看看你此刻有多醜,也就只有我肯在這種時候跟你求婚。”邢軍生一臉嫌棄地指了指她。
喬炎炎掏出隨身的化妝鏡,只看了一眼,就尖叫着扔掉了鏡子。
鏡子裡的人的確是很醜,濃妝被她弄得花了,黑白紅三色混合在一起,活脫脫就是一個染缸,頭髮凌亂,裙子因爲在邢軍生胸口蹭的,揉皺成一片大抹布,整個人完全就是一個真人版的貞子。
邢軍生不管不顧,再度將她摟進懷裡。
“你瞧,你這麼醜我都沒有嫌棄你,這輩子你跟我在一起,就不用擔心變老變醜變胖了,對不對?輕輕鬆鬆一輩子有什麼不好?”邢軍生貼在她的耳旁,語音溫柔而曖昧。
喬炎炎擡眼看了看他,只覺得此刻的他帥到人神共憤了,眼睛裡滿滿的柔情,似乎想要將她吸入一個無底深淵之中。
“好。”鬼使神差地,喬炎炎就迷迷糊糊點了點頭。
“不如我們現在就去辦證?我的手續都帶齊全了,就差你的了。”邢軍生趁熱打鐵說。
“好,我們現在回家去拿。”喬炎炎依舊處在迷魂狀態。
半小時後,倆人各自手捧着一本紅色的本本,本本上的合影,是在路邊小攤上照的大頭貼。
當時工作人員說大頭貼不能用,邢軍生就惡狠狠地瞪了人家一眼說:“我是特種部隊的軍人,一會兒就要去執行緊急任務,來不及去照相館了,你要是耽誤了我的正事,我告你妨礙軍婚。”
那小姑娘嚇得哆哆嗦嗦替他們辦好了證,用盡全身力氣蓋上了鋼印。
於是,一切就ok了。
事後回想起來,喬炎炎發誓,絕對是邢軍生當時對她用了迷魂術,否則她絕對不會大腦一片空白,像個傻瓜似地,就同意了他的求婚。
開着車,到了一幢豪華住宅小區門口,徑直開了進去。
下車,打橫抱起了喬炎炎,邁着大步就往樓道里走。
“喂,你幹嘛?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喬炎炎叫道。
“今天我們結婚,你是新娘,我是新郎,怎麼可能讓你自己走呢?那樣不吉利的。”
“我們只是領了個證而已,婚禮都沒有辦,算什麼新郎新娘?”喬炎炎不滿地嘟囔。
“想要什麼樣的婚禮,都容易,喜歡哪天辦,我們就哪天去補辦,但是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絕對不能更改的,法律從今天起就開始保護我作爲丈夫的各種權益了。”邢軍生依舊貼着她的耳朵,不緊不慢地說。
熱氣噴在她的臉上,脖頸上,喬炎炎再度迷糊了,乖乖貼在他胸口,聽着他擂鼓一般的心跳聲。
走了大約六七層樓梯,邢軍生的額頭微微有些冒汗了,喬炎炎這才反應過來,他都抱着自己走了很久了。
“喂,明明有電梯的,你爲毛不坐呢?”
“今天不坐,我要抱着我的新娘,一級一級爬上去。”
“請問,你家在幾樓?”
“糾正一下,是我們的家,在十八層。”邢軍生十分認真地說。
喬炎炎只覺得眼前有一萬隻烏鴉飛過。
這男人絕對抽風了,十八層!他居然要抱着她這樣一個一百多斤的大活人,一級一級爬上去!
“你確定要一直走上去麼?”喬炎炎看外星人一般盯着他。
“怎麼?我的新娘子怕我累了?很好,新婚第一天,就懂得關心老公了,這個優點要繼續發揚光大。
不過,你完全可以放心,以前我們負重訓練的時候,你老公我曾經有過揹着兩百斤的沙袋,徒步五公里以上的記錄。”邢軍生喜氣洋洋說。
“也就是說,只要我不超過兩百斤,你可以一直背的動我?”喬炎炎遲疑了一下問。
“沒錯,所以我不是說了麼,跟着我,你不用擔心變老變醜變胖的嘛。”邢軍生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喬炎炎再度無語。
終於到了十八樓,邢軍生的汗水已經開始滴落,其中有一滴,直接打在了喬炎炎的脣角。
帶着苦澀的鹹味沒入了口腔,但她絲毫也沒有覺得難以忍受,比起她此刻遍體鱗傷的痛來說,這一點點苦澀又算得了什麼呢?
從兜裡取出房門鑰匙,放入喬炎炎的掌心,邢軍生說:“炎炎,打開房門。”
“你怎麼不開呢?”喬炎炎直覺這裡面或許有什麼陰謀。
“我的手騰不出來,我一隻手抱着你,會讓你覺得不舒服的。”邢軍生一臉無辜說。
喬炎炎心道,你完全可以放我下來嘛。
但是看他那固執的樣子,不到家絕對不肯放下她的,只得認命地接過鑰匙,打開了房門。
進了屋,一眼看過去,三室兩廳的結構,保守估計在一百四十平以上。
新傢俱,新裝修,甚至於沙發上都還罩着一層遮灰塵的蓋布。
裝修的風格,是歐式田園風,布藝沙發以及窗簾,都是韓式的小碎花,那正是喬炎炎喜歡的風格。
邢軍生抱着喬炎炎來到沙發旁,伸手接掉了蓋布,很紳士地說了聲:“請坐!”
這纔將她輕輕放到了沙發上,隨即又走到玄關處,打開鞋櫃,取出兩雙拖鞋,自己換上了男式的,把女士的拿到喬炎炎腳邊,蹲下身,替她脫鞋。
“哎,不要,我自己來。”喬炎炎紅了臉說。
“今天你是新娘子,我必須全方位地伺候你,等以後你熟悉了我們的家,纔可以自己來。”邢軍生說。
彆扭地換上了拖鞋,喬炎炎爲了緩和氣氛,開始轉移話題。
“這房子,你什麼時候買的?”喬炎炎問。
“去年春節,我剛升了少將的時候買的。你知道的,我這輩子就兩個夢想,一是當將軍,二是娶你當老婆。升了少將軍銜,就意味着有資格當將軍了,所以我想,既然第一個夢想已經實現,那麼我就該爲第二個夢想做準備了,所以就買了這套房子。”邢軍生環顧一下房子,最終還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她臉上。
“你那時候就確定我會嫁給你?”喬炎炎笑道。
“不確定,但是軍人從來都不打無準備的仗,既然想要娶你,當然要先把硬件都配備齊全,最後再考慮操作系統的問題。”邢軍生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我,我忽然覺得,我們這麼做,是不是太匆忙了,都沒有認真考慮過,不如,我們去找那工作人員,跟她說我們後悔了,反正今天的業務,應該是可以衝正的,就當辦錯了,她把兩張證件收回去,蓋個作廢章子就得了。”喬炎炎有些惶恐,她忽然發現,自己這一時迷糊,交出去的不單單是身體了,而是自己的一輩子。
“天下沒有賣後悔藥的,更何況,我們領的是結婚證,不是活期存摺。聽着,女人,你現在已經是我合法的妻子,軍婚想必你也知道得很清楚,除非我想拋棄你,否則,這輩子你都是我老婆,法律會保護我做丈夫的一切合法權益。”邢軍生的怒火頓時衝上了頭。
雖然,他承認,他確實有些趁人之危,但他比姜文濤早到,從小就陪在了喬炎炎身邊,如果說有一個人是第三者的話,那個人也應該是姜文濤。
“你的意思是,你堅決不肯離婚?”喬炎炎問。
“除非我死,你就解放了。”邢軍生惡狠狠道。
喬炎炎不再做聲了,此刻,她終於明白了一件事,自己一時衝動,把自己扔進了虎口,再想逃出來,希望渺茫。
“好吧,你可以不離婚,不過,我還有一個要求。這件事,先別告訴咱爸媽好麼?”猶豫了片刻,喬炎炎說。
“爲什麼?你難道不知道,我媽盼着你做她的兒媳婦,盼了有多少年?”邢軍生不滿地說。
“這個,額,我當然知道。我的意思是,咱倆好歹也要過了磨合期,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了,再告訴他們。否則,萬一咱倆三天兩頭鬧矛盾,他們夾在中間也難受,不是麼?”喬炎炎耐着性子說。
對於這個男人,來硬的顯然不行,只好耐心跟他講道理。
“好吧,這個條件我可以答應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以後不許再見姜文濤了,尤其是不能單獨見他。”邢軍生說。
“別再跟我提這個名字,我永遠都不想再見他。”喬炎炎恨恨地說。
“你們女人總是口是心非,當年你不是就跟他分手了麼?爲什麼時隔好多年之後,會在他的婚禮上哭得一塌糊塗?別跟我說你們之後再也沒有糾纏過。”邢軍生不屑地說。
“沒錯,後來,我們一起去旅行,一共在一起呆了不到十天,然後,他一直都跟我保持電話聯繫。不過,他從來沒說過,他要娶蘇琦鈺,如果不是這次我湊巧回家,或許我根本不會知道他結婚的事。”喬炎炎不想隱瞞,便實話實說。
“哼!那個卑鄙小人,他打的就是瞞着你的主意。從前就腳踩兩隻船,現在還是死性不改。”邢軍生恨恨地罵道。
“我們能不談他了麼?我累了,想要休息了。”喬炎炎說。
正說着,門鈴響了,邢軍生起身去開門,原來是送外賣的到了。
“我知道你累了,不過你在婚宴上都沒有吃東西,好歹吃點,洗洗再睡。”邢軍生打開食盒,一樣樣把飯菜擺在桌上。
雖然都是喬炎炎愛吃的,但她實在提不起胃口,勉強吃了幾口,就放了筷子。
“我去給你放水,你到衣櫃裡自己去挑睡衣。”邢軍生知道她沒胃口,也不勉強,起身先進了衛生間。
喬炎炎走到臥室,打開衣櫃,頓時驚呆了!
裡面滿滿一櫃子衣服,簡直像是一個服裝商店。不光有四季的外衣,連睡衣睡裙,內衣內褲,甚至於游泳穿的比基尼都有。
如果不是這些衣服都還掛着商標吊牌,她簡直懷疑這男人是不是在這裡金屋藏嬌。
這男人,也太恐怖了點兒吧?
隨手拿了一件寬大的棉質睡裙,紅了臉走進衛生間,裡面已然放好了一大缸熱水。
“洗漱用品都在那個化妝臺上,你慢慢洗吧,需要搓背或者按摩,摁浴缸旁邊的紅色摁鈕,我隨叫隨到。”邢軍生走出去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地對她說。
喬炎炎再次狂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