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良心,我們的任大市長真不知道省政協一把手倪懷書在這。當時對方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還特意客氣了一句,到時候他去接倪書記。倪懷書當時的回答是東盛開業的時候,他要去燕京開會,沒時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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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懷書的話音剛落,任炳鈞便看見對方,他微微一愣神,隨即便反應過來了,快步向着倪懷書走去,臉上佈滿了諂媚的笑容,口中熱情的說道:“倪主席您好,想不到您也過來了,炳鈞來遲一步,特向您請罪來了!”
任炳鈞故意裝作沒聽見倪懷書那番話的樣子,熱情的招呼對方。他心裡很清楚,倪懷書和東盛那個年輕老闆之間的關係不淺,否則,他不會幫其出這個頭的,爲了不再惹老爺子生氣,他只能有耳朵裝聾子了。
任炳鈞想要把這一頁揭過去,而倪懷書並不這麼想,他不開口就罷了,現在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既然開口了,就不會任由對方隨便對付過去的。
“任市長,你來的一點也不遲,是我和他們來早了,不急,等你什麼時候氣消了,我們再舉行這個開業儀式。”倪懷書邊說,邊把身體往沙發裡面挪了挪,直接無視了任炳鈞伸到眼前的右手。
林熹伸手和任炳鈞相握的時候,被其無視掉了,而他想要和倪懷書握手時,也同樣被對方無視掉了。倪懷書的這個動作很有點幫林熹出氣的意思,他也許不會承認這點,但現場絕大多數人都是這麼認爲的。
近一、兩年來,李玉國眼看就要到點了,很多事情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這麼過去了,任炳鈞則愈加蹬鼻子上臉,在市政府這邊,很有幾分捨我其誰的意思。
這會,當着李玉國和這麼多部委辦局頭頭的面被倪懷書如此打臉,任炳鈞的心裡憤怒到了極點。他很想就此拂袖而去,但想到倪懷書那讓他望塵莫及的級別,僅有的那點底氣便消失殆盡了。
任炳鈞現在最關心的是李玉國退居二線以後,他能否順利接班。雖說在這之前,他進行了大量的疏通工作,效果也很不錯,但只要省委組織部沒有發出紅頭文件,這事便不能算塵埃落定。
倪懷書雖只是省政協主席,手上並無實權,但他如果鐵了心阻撓的話,任炳鈞要想上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正因爲想清楚了其中的關節,任炳鈞纔沒有轉身走人,而是如犯了錯誤的小學生一般恭敬的站在倪懷書面前,恭敬的說道:“倪主席,您消消氣,我真不是故意來遲的,臨時有個突發事情,請您見諒!”
任炳鈞的表現出乎了倪懷書的意料之外,他不怕對方發飆,那樣,他可以直接將其轟出去。如此一來的話,只要他在位一天,無論省裡、市裡都不會有人來找東盛的麻煩。現在任炳鈞卻來了個誠懇認錯,這讓倪懷書很有點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無處着力。
倪懷書調整了一下情緒,沉聲說道:“任市長言重了,公務要緊,這肯定不錯,但在對人對事的態度上,還是要多注意一點的,當然這只是我的一點愚見,不一定對,任市長批判着接受吧!”
“倪主席說的是,炳鈞一定牢記在心,謝謝!”任炳鈞拱了拱手,誠懇的衝着倪懷書說道。
倪懷書將任炳鈞當孫子訓了一通以後,便作罷了。雖說他是省政協副主席,地位尊崇,但凡事都要講究一個度,做的過太過份的話,傳揚出去對他可沒什麼好處,一頂以上壓下的大帽子便夠他喝一壺的了。
任炳鈞之所以主動認慫,送上前去給倪懷書奚落也正是看準了這點,他心裡很清楚,對方不會總是喋喋不休、沒完沒了的,他只要悶頭挨兩句訓便沒事了。
林熹看到倪懷書訓斥任炳鈞,心裡雖覺得很是解氣,但也意識到任市長算是惦記上東盛了,如果遇上機會的話,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出手的。
這會,林熹有點後悔請任炳鈞過來了,他的本意是想請對方過來幫着壯壯聲勢,順便拉進一下和對方的關係。現在的結果卻是適得其反,早知道就不費這勁了。
這世上許多事都是人算不如天算的,林熹儘管兩世爲人,但也不能做到未卜先知,今天這事算是其敗筆之一。
儘管心裡有那麼點不痛快,但林熹的臉上卻絲毫也沒有表露出來,按照事先制定好的步驟,有條不紊的往下進行。十點鐘,東盛家電賣場寶都旗艦店開業儀式正式開始。
開業儀式雖然簡短,但氣氛還是很熱烈的。林熹致辭以後,便是李玉國和倪懷書的領導寄語。林熹本想請任炳鈞也上臺講兩句的,但對方說什麼都不願說,只是一個勁的說,他在下面聽着就行了。
見此情況,林熹心裡很清楚,他和任炳鈞之間的樑子算是結下來,要想三言兩語就將其化解掉的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如此的,他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看到李玉國在臺上慷慨陳詞,林熹和東盛的管理層一絲不苟的傾聽着,任炳鈞心裡暗想道,他不過是個將退之人,我看你們抱他們的粗腿有什麼意義,我們騎驢看唱本——走着瞧,今日所受之辱,他日必當以十倍奉還之。
任炳鈞這類人典型的性格特徵就是欺軟怕硬,按說讓他當衆出醜的是倪懷書,就算想要報復,也該找倪懷書纔對,但他卻並不這麼認爲,而是將所有的怨恨都集中到了林熹和東盛的身上。
任炳鈞之所以這麼做,其實很好理解。倪懷書的級別太高,不要說在現在的位置上,就算他退居二線了,省部級那也是高官了。任炳鈞即使升任一市之長,想要報復倪懷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惹火了老爺子,去省委主要領導那告他一狀,他反倒極有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在此情況下,報復倪懷書,對任炳鈞來說,風險太大,極有可能得不償失,但這口氣如果不出的話,他又實在先咽不下去,於是便找林熹和東盛這隻軟柿子捏了。
打定主意以後,任炳鈞恢復了之前的平靜,眯縫着雙眼,悄悄打量着林熹。他有點搞不明白這個二十歲出頭的學生模樣的年青人和倪懷書之間是什麼關係,對方怎麼會如此力挺他的?
撇開任炳鈞的小心思不說,林熹見倪懷書的講話臨近結束了,便衝着梅峰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其準備上臺去。兩人商量已久的大戲就要上演了,此時林、梅二人心裡都有幾分緊張,同時也充滿了期待。兩人心裡都很清楚接下來的事情對他們來說,至關重要,千萬不能有半點差錯。
林熹掃視了臺下的人羣一眼,他發現國寧那邊的人竟是以常駿爲首的,這讓他很是開心。這說明這段時間常駿的表現還是很不錯的,可以說得到了錢龍雲的充分信任,這對他而言,可是打着燈籠也難找的好事。
前世的時候,林熹很喜歡看諜戰片,特工們面對危機重重的局面,要想在搞到情報的同時,保全自己,除了自身要有超強的能力以外,便是提升想方設法的提升自己的職務,官做的越大,暴露的可能性也就越小。
這樣的道理在常駿身上同樣有效,林熹看到他佈下的棋子眼看要起到越來越大的作用了,心情自然不錯。
常駿的事情林熹其實只猜對了一半,他在國寧那邊越來越受重視,這點沒錯,但這次到東盛來“瞧熱鬧”卻並非錢龍雲指派的,而是於雁卿讓其過來的。
常駿現在主要任務便是負責倉儲,拋頭露面的機會並不多,東盛下面的人對他相對較爲陌生,而他和梅峰是昔日的老同事,和林熹也交過手,相對而言,對兩人都比較瞭解,於雁卿便讓他牽頭來做這件事了。
常駿在得知這個消息以後,開心的不行,不過他臉上卻絲毫也沒有表露出來,輕點了一下頭,應下了此事。
常駿到現場以後,看到東盛門口堆着高高的金星21寸彩電,在其旁邊還有“廠價直銷,真情回報顧客”的宣傳語,他便意識到林熹和梅峰一定會有所動作。
林熹根據他提供的信息推斷出這批金星彩電有問題,在此情況下,對方還大張旗鼓的打出廠價直銷的噱頭,如果說他這麼沒有其他目的的話,常駿是絕不會相信的。
儘管確認林熹和梅峰一定會有所動作,但常駿卻看不出他們想要這麼做,於是勞有興致的站在金星彩電的旁邊,期待着好戲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