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州市人民醫院的主樓小會議室裡,看望過死者家屬和傷者的何晨和陸景在商談着如何處理車禍的事情。
何晨儘量不刺激的陸景的情緒,道:“景少,你那輛奔馳車被廢掉了以後怕是要再換一輛新車了。要不,這個走賠償程序。程家父子在賓州頗有資產。”
陸景沉吟了一會,道:“按法律程序來吧。該怎麼賠償就怎麼賠償。”
何晨微微頷首,遞了一支菸給陸景,“我已經讓市局局長喬自強停職。”
陸景要賓州給他一個交代。其實,程氏父子的結局是註定的。直接肇事的那些混混當然也不會有好結果。但是,要說這樣陸景就消氣了那怎麼可能?
將喬自強停職自是追究“監管”責任。程氏父子既然有問題,爲什麼沒有早點控制起來呢?
至於賠償資金問題就是走流程。以陸景的身家也不可能去稀罕那點錢。但是,肯定在乎這個賠償的態度。
陸景點了煙,輕吸了一口,道:“恩。何書記,程家父子的事情我希望早點拿出結果。現在正是打-黑專項行動期間。另外,給景華員工家屬的撫卹也要儘快發下來。”
何晨道:“這個沒問題,特事特辦。”
兩個人都沒有提怎麼處理程家父子,但是打-黑行動的宗旨就是從嚴、從重、從快。處理結果,可想而知。
聊了一會,陸景點醒道:“我給張省長打過電話。他過兩天會來襄水、賓州、溫間、南馬、遠晚五市視察。省裡面會先下一個調查組暗中來賓州。好好把握。”
從正常的角度而言,陸景要賓州市給的交代。何晨和錢高陽已經做到了。但是,陸景在賓州被人針對性的襲擊座駕。明顯是衝他去的,如果沒有激烈的反應反倒會被人看輕。
當然。他如果要當紈絝,耍脾氣把賓州市給砸個稀巴爛,叔伯們也不會說什麼,反而會維護他。換做其他幾個世家裡的嫡系子弟被人預謀襲殺,反應只怕比這還激烈。
但是,陸景並沒有當紈絝的心思,所以,這件事的手法還要曲折一些。接下來,賓州市政壇洗牌、震盪是免不了的。
陸景口中的張省長就是楚北省委副書記、常務副省長張炎直。何晨心裡大喜。深深的吸了一口煙,點了點頭。
…
兩輛車一前一後的從賓州出發,經臨襄水駛向江州。過襄水之後,車隊變成了三輛。當先是一輛轎車是昆成汽車自己生產的汽車品牌,昆王x3。
當然,從這輛極具流線型的黑色昆王x3的優良性能來看,很明顯是改裝過的車。
車內,鬱揚笑着問道:“陸景,到底怎麼回事?我都有點糊塗了。聽說你在賓州遇到襲擊了?但是。你26號那天不是正好在襄水嗎?”那天陸景給他打過電話。
關於陸景遇襲的消息這幾天慢慢的流傳開。
陸景把事情說了一遍,感嘆道:“地方上有些人真是肆無忌憚。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白明俊頗有同感的道:“誰說不是啊?嘿…”
作爲從萬縣的常務副縣長,他現在對基層的一些事情有了一些瞭解。條條和塊塊的事務大不一樣。故而對陸景的話很有感嘆。
近期內。賓州市內的汛情緩解,他請假回江州結婚。明天8月2日就是他和蘇芸的婚期。這比原定計劃已經推遲了半個月。給親朋好友的請帖都重新再送了一份。
鬱揚哈哈一笑,道:“事情處理的結果應該已經出來了吧?張省長視察西部五市第一站就去了賓州。”
陸景點點頭。“恩,主犯和指使者都是死-刑。以儆效尤。”
鬱揚拍了拍陸景的肩膀。寬慰道:“事情過去就算了。不要想太多。”
陸景笑着搖頭,道:“我知道。”
死刑和足額的賠償讓他心裡面對死者、傷者家屬時沉重的心情得到緩解。而他心裡那點不舒服這幾天在親人和紅顏們關心的電話之下早就消退。況且。賓州那邊的局勢也是朝着他預期的方向發展。只是,偶爾想起這件事還有些驚悚、後怕的感覺。
白明俊微微笑了笑。陸景的座駕遇襲這件事是處理完了,但是事情遠遠還沒過去。有人殺陸景,難道還不許他發脾氣麼?況且,有些人自己也不乾淨,程雨石萬念俱灰之下,可是咬了不少人出來。
作爲何晨的前任秘書,他知道市裡的一些內幕消息。賓州,正面臨着激烈的動盪,洗牌勢在必行。
…
白明俊的婚禮於8月2日正午在白沙井麗都酒店舉行。賓客如雲,喜氣洋洋。
關寧和白明俊的妻子蘇芸是室友加閨蜜,自然是伴娘人選。早就從雲春來江州幫忙籌備婚禮的葉儀本來也是伴娘的必須人選之一,不過她懷着身孕,也就無法勞累過度。陸景和白明俊是朋友。但要說做伴郎還是差一點。
陸景和張勇、餘志成三人好久不見,在宴會廳裡和白明俊、蘇芸的同學坐了一桌。不少人都是江大畢業的,說起來都算是校友。當即,大家一邊喝酒祝福新人,一邊敘舊。
張勇是自來熟的性格,舉杯和身邊的一人痛快的幹了一杯啤酒,笑問道:“餘小胖,你那個遊戲差不多了吧?該把人家江秋若取進門了啊!”
餘志成眯着小眼睛,貌似憨厚的笑道:“差不多了。我是急的很,秋若非要等等。”
陸景笑道:“你們愛情長跑還沒膩麼?江秋若現在就在江州給何夢瑤當助手,你們可不要也搞出個奉子成婚的事情了啊。”
張勇笑着伸手拍了拍陸景的肩膀,“靠。說到愛情長跑能比得過你和關寧?”說着。搖搖頭。他聽葉儀說過,陸景已經結婚。
餘志成嘿嘿一笑。他對陸景的事情知道的比較多。
陸景笑着搖了搖頭。看向穿着橙色的長裙禮服的關寧。
關寧身材修長,這會穿着水晶貼飾的黑色高跟鞋更顯得高挑、亭亭玉立、氣質優雅。站在燈光下。露出的冰肌雪膚有着晶瑩剔透之感。完美精緻的瓜子臉薄施粉黛,清純嫵媚,將新娘子都比了下去。
他和關寧不是長跑。那太累了。他倆是漫步,一直走到人生的終點。
白明俊的婚宴結束後幾天,關寧都忙着和好友們一起逛街、吃飯、敘舊。到第四天才算閒了下來。
午後的清風將江大校園裡鬱鬱蔥蔥的樹林吹的微微做響。新豐公寓的客廳裡,陸景和關寧倚在二樓的欄杆上,看着隔着一扇玻璃門外的風景。
關寧感嘆道:“大家都結婚了呢。小景,這幾天都沒和你好好說話呀。你在賓州怎麼回事啊?”
陸景有些遺憾的攬着關寧,婚姻是他對關寧最大的負疚。他笑着將賓州的事情大致說了說。道:“要不晚上我請大家吃飯吧?每個人都問我一遍,我實在要崩潰了。”
關寧嬌俏的白了陸景一眼,雙手捧着陸景的臉,輕柔的道:“你想得美呀。我可沒功夫陪你吃飯。我明天早上要回京城。在江口玩了這麼久,我媽還指着我再陪她幾天呢。”
陸景苦笑道:“我還以爲你要和一起去賓州呢。我們可以一起多待幾天。”他準備過兩天重新返回賓州。
紫雲山東段旅遊項目招標如期進行,但是招標的結果目前還沒有宣佈。另外,答應成教授去考察的事情也需要去做。關於投資汽車配件行業的事情,成與不成,他都需要給何晨的一個答覆。
關寧明眸淺笑。秋水似的眸子裡盪漾着情思,道:“過幾天啊。你不會要在賓州呆上一個月吧?雨綺姐說八月底明雪要來江州請大家吃飯,慶祝她去讀研究生。那時候我肯定回江州了。你應該也回了吧。”
陸景沉吟片刻,道:“應該差不多了。”
…
8月6日。陸景和丁靈重新返回賓州。徐詠碧一直留在賓州寫生。當時的態勢之下,她也沒什麼危險。這時,賓州政壇洗牌後的格局已經初現端倪。
賓州市委市政府的大樓裡。市長辦公室內。錢高陽猶豫的翻着眼前的文件。他腦子裡正在思考另外一件事情。
秘書貫榮送了一疊文件進來。
貫榮將近四十歲,手裡的筆頭很硬。曾經是賓州市內一位頗有份量人物的秘書。只是,他才調去當專職秘書不久。那位有份量的人物就腿了二線。接下來,他去坐了一圈冷板凳,又被調進市政府辦當秘書。但,同樣的,他的服務對象很快就調離了賓州。於是,一時間關於他“妨主”的流言甚囂塵上。他本來一帆風順的仕途又起波折,直到錢市長來道賓州,他才重新被啓用。
每天想着如何更好的爲錢市長服務是貫榮心裡的頭等大事。
見錢市長並沒有看文件的意思,貫榮提醒道:“市長,旅遊局那邊招標的結果,何書記已經做了批示。”
錢高陽點點頭,拿起文件看了幾眼,臉色微微沉了下來。何晨批語裡蘊藏的意思是將紫雲山東段的旅遊項目交給瑞豐旅遊開發。
貫榮道:“市長,今天中午,景華的陸景又來賓州了。這裡面是不是有些聯繫?”
錢高陽看了貫榮幾眼,道:“我知道了。”
貫榮知機的離開。陸景一來賓州,何書記就將壓了很久的報告做了批示,這裡面的玄機可想而知。但是,在這件事情上,錢市長不能因爲陸景被襲殺過就要退讓。這關係到前途。
錢高陽輕輕的嘆了口氣,最近他聽到一些消息,據說何晨有可能兼任市人大主任。旅遊項目只怕又要起波瀾了。
錢高陽想了想,撥了內線電話,“小安,你來一趟我的辦公室。我有個任務要交給你。”
小安是賓州市委市政府接待辦主任安曉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