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辦公室內非常安靜。
紀磊很平靜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然後就悠哉悠哉的捻起一塊兒豌豆黃,細細的品嚐,嚥下去之後,用茶水漱口,又吃了一塊兒甜曬的蝦乾(無鹹味,有鮮味,有回甘)。
他邊咀嚼邊說道:“好久沒嚐到這種甜曬的蝦乾了,這東西當做茶餚真好。”
沈瑜沒有說話,看着紀磊,又端着茶杯慢慢的品茶。
是什麼事情讓他有了這麼大的轉變。記得之前的紀磊,雖然出身富豪之家,但在他身上看到更多的是濃郁的藝術氣息。即便是紀家生意一落千丈,他遠走高盧國之後,每一次見到他,也能從他那裡感受到積極的情緒。反倒是這一次,他給人一些陰鬱的感覺。
這一次,紀磊想要奪一些東西,明顯也有需要報復的意味。
不過,沈瑜並沒有勸阻的意思,只要他不做太離譜的事情,作爲朋友,自己自然是要幫忙。
沈瑜也端起茶杯,潤了潤喉嚨,說道:“之前,也有人勸我接手常家手中的這個博物館,但我一直在猶豫,常家未必願意放手。
這個時候正是他們輸死一搏的時候,一旦被他們咬住,可是很危險的。”
紀磊說道:“我回來的時間不長,但是也發現了一件事情。很多人在等着常家暴露出來的問題越來越多,然後自己倒下。
這種方法看起來穩妥,但是也有一定風險。這其中有一種可能,再等一段時間,常家有可能自救成功。
常涌在商場上經營這麼多年,一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手段和潛藏的力量。”
沈瑜點了點頭:“有這種可能。”
紀磊接着說道:“所以,我覺得,需要一個人主動出手,在他最無力的時候,最先發出一擊。
有了這個開頭,等着吃這盤菜的人就會出手,那個時候即便常家想自救,也沒有辦法。”
沈瑜問道:“你想做這個人?很危險。
”
紀磊說:“我想做事,不可能沒有風險。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有了通盤的考慮。”
沈瑜說:“需要我幫你做什麼?”
紀磊看着沈瑜,說道:“我需要一筆錢。另外,在合適的時機,你要宣佈博物館擴大,購買常家博物館的計劃。這算是你參與之後,盈利的一部分。還有一部分,就是你借我的這筆錢的盈利。”
沈瑜問道:“你需要多少錢?”
紀磊說道:“3000萬。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拿的出來?但是我計算過,這是要做這件事情的最低的數額,現在我不敢向其他人借這筆錢,也不想讓人知道我的計劃。”
沈瑜問道:“我能知道一些嗎?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紀磊說:“我可以告訴你前半部分計劃,你務必要保密,任何人都不能說。否則這個計劃就無法實現了。”
沈瑜點頭。
紀磊附在沈瑜耳邊,小聲說了一番話。
沈瑜聽罷,說道:“你承擔的風險可不小。”
紀磊問道:“你不擔心錢收不回來嗎?”
沈瑜考慮片刻。這筆錢自己能拿出來剛剛賣掉了那幅畫,已經足夠了。他也不擔心紀磊會賴賬,而是真的有些擔心他的計劃一旦不成功,會把這筆錢和紀磊全部賠進去。
不過,他看着紀磊的眼神,回想起紀磊曾經對自己的幫助,終究決定幫他一次。
沈瑜說道:“你是我的朋友。你決定怎麼做?我會幫你。你想從什麼渠道走這筆錢?”
紀磊在紙上寫了渠道,沈瑜收了起來,“今天,我就去辦這件事情。”
紀磊又寫了一張借條。
沈瑜制止,“咱們之間用不着這個。”
紀磊堅持了要寫。“親兄弟也要明算賬。我這麼做也是,留一條後路,萬一真出了問題。起碼這筆錢不會扔到水裡。”
沈瑜只好收下了這張借條。
紀磊說道:“我已經聯絡了幾個渠道,等到了合適的時候,你幫我引薦幾個人,其實,我也認識他們,找你出面只是做個擔保。畢竟,我現在的情況,他們也瞭解。”
他說了幾個名字,其中就有劉壁雲,
沈瑜說道:“我和劉壁雲比較熟,其他那兩人,只是在收藏協會裡見過。但未必能行,實在不行,請劉壁雲出面。”
紀磊說道:“等我做好鋪墊之後,再辦這件事。”
他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一個長條盒子,擺到桌上,對沈瑜說道:“我回來的倉促,也沒給你準備什麼禮物。我在你這博物館裡看了一圈,覺得應該送你一件古玩。
祖父曾經給我留下了一些古玩,這件東西應該是你缺少的。這份禮物,算是錦上添花。”
“這是什麼?”
“你打開看看就知道。”
沈瑜打開盒子,看到裡面裝的是一口刀。深藍色的刀柄,色彩深沉的刀鞘。刀柄的末端和護手、刀首是銅鎏金的。
他與擡頭看向紀磊。
紀磊說道:“這刀是我的祖父買的。後來送給我了。刀長32cm,你看看喜不喜歡?”
沈瑜拿起佩刀觀察。刀柄手握處是用青金石包裹裝飾,石材紋理斑駁,色澤明豔這種裝飾辦法非常耗損材料。刀首爲銅鎏金做卷草紋,間以綠松石、珊瑚、天青石等各色小寶石珠爲飾。刀鞘最爲華美,銅鎏金高浮雕鏤刻人物圖,刻畫極其細緻生動。但見其上峰巒疊嶂,樹木蒼翠,淺草叢生,花卉吐蕊,樓閣富麗,人物或單騎而行,或兩兩相戲,或閒坐顧影,妙趣橫生。
他看過佩刀的外部細節,又拔出刀,看到刀刃被保護的極好,忍不住說道:“窮工極巧,非能工巧匠耗時持久不能成就,充分彰顯清宮器具奢華精緻之面貌。這是,清乾隆銅鎏金人物鑲百寶刀。”
他欣賞完畢,小心的放回盒子裡。
紀磊說道:“此種刀原爲漁獵民族人人必備的生活用具,男女所用各有不同樣式。滿蒙民族遊牧生活的騎射傳統一直爲清代帝王所重視,在各類宮廷生活用具上也得以體現。清代宮廷所用刀,在功能方面有所弱化,而其裝飾性更爲收到重視,成爲裝飾禮儀的一種。
這刀放在我這裡也沒什麼用處,只能當做是一個擺設。放在你的博物館,可以讓更多的人看到,所以,送給你了。”
沈瑜平靜的說:“咱們之間,就不用了。我又不向你要抵押物。”
紀磊笑着說:“你想多了,談不上什麼抵押。無論今天的這事兒成不成,這禮物都是我要送給你。我實在沒有精力保管這件古玩。”說罷,把盒子推給了沈瑜。
沈瑜說:“你現在這個情況,我不能收,還是買下來比較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