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大約也就是來問一下林家爵位的事情, 自己上次幫上忙了，而不是幫倒忙了，這就安心了。吃了午飯, 就轉身走人了, 這會兒當然不是回京了, 要不然, 到城門口都已經是後半夜了, 城門也不可能開着的，九皇子在京外也有莊子，就算沒有, 也能找個莊子住一晚上。
林月華也沒將這事兒太放在心上，這兩天總是晚上下雪, 白天放晴, 林鴻輝和小夥伴兒們玩兒的有些瘋, 她想着難得出來一次，就隨他們去了。
一直到臘月, 林家有人來喊了，林月華才帶着弟弟妹妹們一起回去。
怎麼說呢，林承業殘廢這事兒，其實好處還是挺多的，至少, 不會整天和陳蓉吵架了, 陳蓉這幾天日子過的舒心, 整個人都胖了些, 臉色紅潤的, 更顯年輕了。
“娘！”林鴻輝一下馬車就衝過去，陳蓉笑呵呵的將人抱起來, 顛了兩下趕緊放下來：“太沉了，你是不是又長胖了？”
林鴻輝不好意思：“娘，我這是長大了，不是長胖了，你看我個子都長了，是不是比前幾天要高一點兒了？”
陳蓉沒好意思打擊他，隨意點點頭就糊弄過去了，拉了林月華問道：“在莊子上住的怎麼樣？開心不開心？我瞧着你臉色好了不少，要是喜歡，下次多住幾天。”
“娘，放心吧，我若是想去住，自然會說的。”林月華笑着說道，陳蓉點點頭，伸手招呼了林清和林婷：“學業沒耽誤吧？規矩有每天都溫習吧？這幾天可看書了？”
林清略有些心虛：“母親放心，女兒有好好溫習規矩禮儀的，定不會給母親丟人。”
陳蓉擺擺手：“丟人也不是給我丟的，反正咱們家沒了爵位，就是普通百姓家，你規矩學的好，那是嫡母心善願意給你請教養嬤嬤，你規矩學不好，也沒那麼多講究。”
規矩禮儀這種東西，其實就是學給別人看的。你看看普通百姓家的閨女兒，誰整天閒着沒事兒幹研究給貴人請安的時候應該是怎麼行禮，喝茶的時候應該怎麼泡茶怎麼沖水怎麼遞茶杯的？
大家都是做到有禮貌，動作規規矩矩，坐着的時候不亂動什麼的，哪兒像是這些千金小姐一樣，還得研究怎麼坐纔好看。
林家現在的地位，估計以後也不會參加什麼大宴會了，所以林清學的怎麼樣，其實是沒多大妨礙的。
林清也不傻，聽出陳蓉的言外之意，嘟着嘴有些不高興。陳蓉看一眼她，輕咳了一聲：“你也別覺得我說的有些過，你們姐妹日後，肯定是要嫁到一般人家去的，我可不會讓林家的女兒去當姨娘通房什麼的，所以你自己看着辦，你願意學，反正教養嬤嬤我也給你請來了，你不願意學，正好我能省了一筆銀子。”
頓了頓，又說道：“不過，我個人覺得，女孩子還是要多學點兒東西的，指不定以後有個什麼際遇呢，就像是董大人的夫人，你們說是不是？”
董大人是寒門學子，家裡的夫人是一個村兒的，頂多家裡有點兒小錢，並非出身富貴。雖說爲人也算是和善開朗，但京城中總有一些人自認爲出身高貴，私底下總愛議論別人，說董夫人不懂規矩禮儀，就是個鄉下婆子什麼的。
林清別看是庶女，自尊心還挺強，聽了陳蓉的話，趕緊挺胸擡頭：“母親放心，女兒知道您的好意，我一定會好好學，不浪費母親掏的束脩的。”
林婷也趕緊保證：“母親放心，女兒也一定會好好學習的。”
“行了，我知道，出去這麼幾天，你們姨娘也挺想念你們的，趕緊回去看看吧。”陳蓉擺手，林清和林婷趕緊告退了。剩下陳蓉母子三個在正堂裡說悄悄話。
“九皇子真是這樣說？”聽了林月華的話，陳蓉不敢置信的問道，林月華點點頭：“對啊，不過孃親不用擔心，我覺得吧，九皇子可能誇大了一些，到底是京城，天子腳下，皇上聖明，外祖父也還在呢，強買強賣這種事情，應當不至於發生。”
陳蓉沉默了一下，嘆氣：“你到底是年紀小，這事兒，哪兒用得上強買強賣這幾個字啊，只幾句話，咱們家就招呼不住了。難怪我覺得這兩天鋪子裡的生意有些不太對呢，原來，二皇子就一直沒放開過。”
林月華瞬間豎起了耳朵：“家裡的生意不對？”
“昨天鋪子裡的掌櫃們剛送來的賬本，以往總能賺些錢的，從半個月前開始，利潤就一直在下降，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虧本了。”陳蓉皺眉：“算起來，從你爹斷了腿開始，就有人開始針對咱們家了，只是動作不大，所以……”
“娘，你說，咱們家是不是真有什麼武器？或者，圖本？”林月華揉揉下吧，她想了好幾天了，二皇子不是傻子，這輩子動手這麼早，沒可能上輩子就非得是五年後才動手的。奪嫡早就開始了，不是某天忽然有個人說，我要奪嫡了，然後纔開始奪嫡。
林承業沒什麼本事，爲什麼能混到二皇子那一派去？想想上輩子的事情，大哥得罪了承恩公府之後，自家賠出了將近一半的家產，按說，以後也應該是逐漸沒落下去的。
可是除了沒錢，之後倒是比以前還風光了些，至少參加的宴會比以前多多了去。
這兩天在莊子上住着她也不是一點兒正事都沒幹的，將上輩子參加過的所有的宴會都想起來，一一對應，幾乎全都是二皇子那一派的人召開的。
那說明，自家渣爹，在二皇子面前還算是有地位。可他一個除了酒色就什麼也不會的老男人，憑什麼能在二皇子面前有地位？
就像是自己之前懷疑的，林家沒錢，沒權勢，自家大哥雖然還算聰明，可十六七的少年郎能做什麼？又不是什麼鬼才，大哥他就是個普通的書生，智商不高不低，就連春闈，也只是二甲中等。
而且，若是看上大哥，那大哥也不至於在七品官的位置上一熬就是四年多。
所以，沒這個武器，說不定就是真的存在的。很明顯，渣爹是知道這種東西的存在的。之前推測的，說不定就全都是錯的。
孃親，大哥還有自己，都以爲林家若是有這種東西，林承業早就拿出來換爵位了。而林家的爵位眼看就沒了，林承業也沒拿出什麼東西來，充分說明這東西不存在。
可萬一，祖上是有什麼遺訓呢？這個可能性最大，林家的爵位之所以下降的這麼厲害，難保不是祖宗擰了性子非得將這東西藏起來了。
當然，這些是不能和陳蓉說的，上輩子什麼的，只是林月華自己的秘密，她不能保證這種類似於泄露天機的話，說出來會不會有報應，所以，能不說，就堅決不能說出口。
“肯定沒有。”陳蓉搖頭，林月華皺眉：“這事兒，我總覺得不會完的，兩個結果，要麼咱家拿出這東西來，找個靠山來抵擋二皇子。要麼，咱們家拿不出東西來，然後被二皇子打壓的再也站不起來。”
陳蓉臉色有些黑，神情也更加嚴肅：“可我從沒聽過咱們家有這種東西的話啊。”
“娘你好好想想，不管是祖父還是祖母，他們是不是說過家裡有什麼地方是要嚴密看守的，絕不許任何人激情怒的，或者是什麼東西特別重要的，不許人捧的。”
頓了頓，又補充：“不是正經的囑咐，就是閒話開玩笑說起的也行，或者，是不是爹曾經說過，他有什麼東西傍身之類的話，以前他不是總威脅您要休了您嗎？沒有後路，他怎麼敢說這樣的話。”
不是林月華看不起自家親爹，他真是除了吃喝玩樂就什麼都不懂的人，賺錢也不會，真離了陳蓉，不出半年就能將林家的家產給敗完了。
陳蓉皺眉使勁想，林月華着急也不敢催，只是打定主意要去林承業那裡打探打探。渣爹肯定是知道些什麼的，就是不一定會說。
但是對付渣爹，也不用太多手段。先將他身邊的紅袖添香給弄走，一日三餐換成粗茶淡飯……不過，這樣做，總是會留下把柄的，虐待親爹，以後兄妹幾個別想有什麼好名聲了。
這是下下策，等別的辦法用完了，實在是不管用，再來用這一招。
“特別重要的地方，特別重要的東西，特別重要……”陳蓉嘀嘀咕咕的說道。天色不早，林鴻光趕過來吃晚飯，聽見陳蓉嘀嘀咕咕，就忍不住問道：“怎麼了？什麼特別重要？”
陳蓉擺擺手：“沒事兒，我自己嘀咕兩句。”
林鴻光也不多問，先抱着林鴻輝轉了一圈，又擡手揉林月華的頭髮：“怎麼樣，在莊子上住的開心不開心？小沒良心的，你們兩個是不是一點兒都不想我？居然這麼些天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