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樹撿起手機,朗聲說道:“你說的不錯,霍易同志因爲涉嫌行賄受賄,已經被雙規了,如果你是順昌或者儀隴的代表,馬上到勞動局來一趟。“
“不可能,你是誰,別以爲霍易不在,你就能裝神弄鬼。“
“我是楊樹,安隆的黨委書記,你可以不相信,但是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相信的,還是那句話,過時不候後果自負。“楊樹斬釘截鐵的說完,主動掛斷了電話。
這一天,安隆縣發生的事情會讓很多安隆人記憶一輩子,安隆書記楊樹來到安隆勞動局,調解違反勞動法的投訴,一天之間處理一百三十五起投訴,一百零三起投訴調解成功。
剩餘三家企業沒有及時趕到老動作遭到重罰,兩家認罰的企業各損失了三十萬元,而硬頂到底的順昌停業整頓,停業期間繼續發放工資,最後的罰款額度高達三百萬元。
至於引起這一切的配角霍易,則很快淡出人們的視線,有的說被雙規了,有的說被判了無期徒刑,也有說被槍斃的,沒有人想知道確實的真相,他們更加關心的是,楊樹能給他們帶來什麼樣的實惠。
與民間輿論一致性的站在楊樹這邊不同,安隆官場內則是一片悽雲慘霧。比上次十幾個局長被罷免不同,這次霍易很認真的執行楊樹的指示,卻還是被楊樹收拾了,這也意味着,任何一個局長都可能會遭到這種對待。
安隆市委大院內,縣委書記馬長福和唐思成對坐無語,說起來他們一個是安隆市委書記,一個是常委縣委秘書長,安隆的事情可以決定一大半。但是實際上,他們只能執行楊樹的意願,楊樹這樣做,對他們的傷害也是極大。
沒人會聽從一個說話不算數的主子,哪怕他是縣委書記也一樣,這次楊樹處置霍易,手段太過激烈,也讓馬長福起了兔死狐悲之心。也許那一天,楊樹就會像處置霍易那樣,衝進來處置他吧。
辦公室裡面悄然無聲,偶爾從外面傳來一兩聲腳步聲,也很快消失,這個安隆曾經的最高權力中心,似乎已經被人遺忘。
馬長福眼神黯淡,聲音黯啞:“思成,我已經跟市裡打了招呼,換屆之後就到市交通局上班,你有什麼打算。”
唐思成眉頭緊鎖:“我也要換個地方,如果能待在你身邊最好.”說到這裡,唐思成又不說話了。揣摩馬長福的心思,一是要避開楊樹,本來楊樹辦事老練,他們都是想附驥其下,博一個前程的,可是如此躁切,手段如此直接,這前程不要也罷。
馬長福點點頭,有些痛苦的閉上眼睛,用手揉搓額頭:“太着急了,着什麼急啊,有必要這樣做嗎?”
他指的是什麼,唐思成心知肚明,但是卻不能附和,也不敢附和。兩人既不說話,辦公室內再度陷入寂靜。
幾聲敲門聲傳出,馬長福端坐在皮椅上沒動,唐思成站起來叫道:“哪位?“
“唐頭,我是楊樹啊。“
“啊!“唐思成大吃一驚,急忙跑過去開門,心中卻有一股暖流流過,唐頭是他在文明辦的時候,楊樹對他的稱呼。這段往事雖然是兩年前的事情,但是唐思成卻不敢提起,唯恐觸怒楊樹,卻不想今天楊樹主動提出來。
大門打開,楊樹走了進來,隨即把大門關了,朝急忙走過來的馬長福伸出雙手:“馬書記,忙着處理一些事情,都沒來得及跟你打招呼。“
馬長福臉上堆笑,雙手抓住楊樹的右手用力搖晃:“不妨事的,楊書記這次來,有什麼指示。“
楊樹笑道:“好了好了,我們不要這麼客氣了,老馬,現在懷化和閩清是兩套班子,這不利於經濟建設,所以我想讓兩位進懷化。唐頭還是當秘書長,老馬你還是當書記,不過不是黨委書記,而是當政法委書記。“
“好!“馬長福一愣,隨即心中狂喜,在安隆當政法委書記,比在這裡當縣委書記強得多了,至少不用擔心楊樹再橫插一腳。而且如果兩年後安隆正式升級爲市級單位,政法委書記就是副廳級別的,比現在正處要強得多。
“好!“唐思成也是心中大喜,懷化雖然跟安隆一個級別,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裡的級別已經超出了安隆,同樣是秘書長,懷化的級別比安隆要高一級。唐思成現在是副處,升級之後就是正處,比馬長福得到的實惠還要多。
兩人心思被楊樹看的清清楚楚,他本來就是過來安撫,見效果達到,這才說起霍易的事情:“關於霍易同志的事情,現在已經移交紀委處理,其實本來依照我的意思,是想讓他好好幹,之前的一切我都不追究。“
“那是,那是…。“馬長福和唐思成一起附和道,人就是這麼奇怪的動物,前一刻還在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後一刻就唯唯諾諾心悅誠服。
“不過霍易同志並沒有體會我這一番苦心,反而對焦成龍同志行賄受賄,但是他沒有想到,焦成龍當天就把這件事向我彙報。“
楊樹說到這裡,長長的嘆了口氣,聲音變得激烈:”事情到了這地步,也由不得我,我不用霹靂手段,他就敢在我眼皮底下弄鬼,打着我的旗號敗壞我的名聲,你說我能任由他這麼做嗎?他既然敢施展手段,我就用手段對付他,只是我也知道,這次太激烈了些。“
後面的話有些自責,馬長福和唐思成都繃緊了身子,馬長福表情嚴肅:“楊書記,後面的話我就不敢苟同了,霍易既然用卑鄙手段,咱們作爲黨的幹部,用雷霆手段對他,也是天經地義,有什麼好後悔的。“
唐思成也附和道:“這樣處置,整個安隆老百姓都歡呼雀躍,躍馬項有人放了一條街的鞭炮,鞭炮紙鋪了一條街,連警察都沒管。如果不是霍易壞到骨子裡面,人心盡喪,何至於有此下場。“
楊樹微笑:“兩位說的是,霍易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不應該成爲我們現在的話題。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就是把閩清的班子跟懷化的班子重組,然後按照懷化的方式運行。老馬唐頭,你們都是老安隆,這件事就交給你們處理,週末辛苦一下,週一的時候到我辦公室聊聊。“
聊聊只是楊樹謙虛的說法,實際上就是彙報工作,唐思成和馬長福神情爲之一振,不約而同表示一定在週一完成班子調整的初步材料,向楊書記彙報。
至於那個倒黴的霍易,現在誰還關心他呢。
從馬長福的辦公室走出來,楊樹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但是當他走到自己的辦公室的時候,不禁心裡一沉。在辦公室門口,焦成龍不安的踱步,一天不見,他的頭髮竟然變得斑白起來頭上的氣運竟然只有淺淺的一層,就連一個普通的科員都不如
楊樹的一步步的棋局在佈置,而林逸卻是在谷陽市好像沒頭的蒼蠅,他現在可是真的有些無語了,雖然找了中法的院長,但是事情卻也並不順利,竟然是在谷陽市整整呆了五天,而這五天當中,林逸卻是不知道,一個嶄新的安隆市就要從他的眼前誕生了。
安隆市,市府大樓。
“楊書記!“走進辦公室之後,何大新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掙扎着說了出來:”我不想幹了,太累了。“
楊樹看着何大新,心中不無感慨,有些人在新的環境中如魚得水,有的人在新的環境中手足無措。雖然消耗了偌大的氣運,但是最後何大新還是沒有頂住壓力,這在楊樹看來,是最爲心疼的事情。
按照何大新現在的狀態,也真的不適合公安局局長的位子,就算他想要戀棧,楊樹也不會同意。不過照例楊樹還是要挽留一番的:“龍局,累的話可以休息一段時間嘛,我記得你已經好多年沒有休假了,我給你批條子,休假一個月,調理好了再回來上班。“
何大新心中感動,心中怨氣少了三成。在他看來,如果不是楊樹逼迫霍易太甚的話,霍易就不會把行賄一百萬的事情抖摟出來,他也不會這麼狼狽,以至於連公安局局長都幹不下去了。
由於霍易這麼一揭發,他成了檢舉霍易的功臣,輿論一致讚揚。這名聲聽起來挺好,但是在官場裡,這名聲約等於兩面三刀,不想要賄賂可以當面拒收,收下了又揭發,誰還敢跟你辦事,給你送錢,一個領導要是失去了信用,就連手下都駕馭不來的。
所以就算楊樹挽留,何大新還是要辭職的:“楊書記,我是真的不行了,去年檢查的時候,就說血糖有些高,這幾天就覺得心跳特別快,查了一下有心臟病前兆,真是挺不住了。“
楊樹本來就不想讓何大新留任,見他去意堅決,正好順水推舟:“如果你走了,安隆公安這個重擔,交給誰好。“
這句話像是問話又像是平常說話,何大新心中揣摩了一番,這才說道:“楊書記你的意思是?“
“我覺得孟非和黃虎晨都不錯,你看那個更好些。“楊樹淡淡的說道,孟非是作戰勇猛,對公安系統各項工作都拿得起來,唯一的缺點就是辦起事情來圓滑不夠,黃虎晨圓滑足夠,但是辦事能力距離孟非還有一段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