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雁倒是猜到有可能在這裡遇見皇帝,她一點不慌張,只是柔和了表情道:“好了,是我逼着他們帶我來的,你別怪他們。”說着看了看門裡,“範將軍怎樣了?”
尹哲浩濃黑的劍眉蹙起,“不太好,但不至於要命,我已經叫太醫來看過了。”他還要說什麼,但這時,謝展又疾奔而至,一臉焦急的神色。
尹哲浩看了看謝展,咬牙道:“我要回去了,你看望過範將軍之後,早點回宮。”說着,和謝展一起,幾乎是飛也似的離開。
方楚雁心想肯定有什麼大事發生,但目前只能先顧着範嘉逸。
她推開門,輕輕的走了進去。
房內寬大的牀榻上,範嘉逸靜靜的躺着,往常溫和俊逸的一張臉,異常的蒼白。
方楚雁緩緩在牀邊的小椅子上坐下。離得近了看,更覺得範嘉逸臉白如紙,一點血色都沒有,連那好看的薄脣,都隱隱泛着白。
此刻他閤眼睡着,額頭冒着冷汗。
方楚雁皺眉看着,不明白範嘉逸是怎麼受的傷。她見過他的身手,一般的武功高手根本奈何不了他。他到底是幹什麼去了,失蹤了這麼久,一露面就是這副受傷的模樣?
方楚雁又走出門,命府中的僕人端來銅盤熱水巾帕等物,回到房裡,絞了帕子,不停的給範嘉逸擦汗,一時又給他灌入清水。
而範嘉逸像是昏迷着,一直沒醒過來,偶爾他口中喃喃,但聲音極低,方楚雁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到了下午的時候,範嘉逸的心腹親信,還有李山,一起進來給他換藥。他們掀開範嘉逸身上的錦被,方楚雁這纔看到,範嘉逸身上縱橫交錯的刀口,觸目驚心。尤其是他背上有兩道傷口,似乎傷的很深,一動就扯得再次裂開,鮮血慢慢的又滲出來。
“怎麼會弄上這麼嚴重的傷?”方楚雁自言自語道。
李山是個憨厚性子的人,咬着牙說道:“將軍武功卓絕,若是單打獨鬥,幾乎可以說不輸給任何人。”
所以他是被人圍攻,而且是被很多人圍攻,寡不敵衆才受了如此嚴重的傷。
方楚雁想着,不禁有點懷疑起來,誰會去襲擊御前大將軍呢?或者是他去襲擊別人,但對方人多?
天色從明亮漸漸轉向晦暗。
方楚雁仍然在牀邊細心照料範嘉逸,她正用錦帕給他擦着汗時,範嘉逸喉間低低呻吟了一聲,朦朧的俊目慢慢張開。
方楚雁驚喜的輕輕叫道:“嘉逸,你醒了?好些了嗎?”說着又伸手去摸他的額頭,似乎溫度比白天的時候降低了些許,沒有那麼熱了。
範嘉逸的目光在看到方楚雁的那一刻,先是一呆,然後是無限的欣喜,他聲音嘶啞,卻滿含着高興,“公主,你來看我?”
這話問的孩子氣,方楚雁不禁微微笑起來,道:“當然是來看你,要不在這做什麼呢。”說着,她絕美的臉蛋拉長,嚴肅的樣子是範嘉逸少見到的,“可是,範大將軍,你怎麼能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你是不要命了嗎!”
範嘉逸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有些事,還不能告訴她。他只好垂下眼睛看着錦被,裝作暈眩的樣子。
看着他居然裝死逃避問題,方楚雁也知道是套不出話的了,但這往日威風八面的大將軍,也有如此裝無辜的時候,方楚雁不由得又笑了,“我知道你有必須要去做的事,但總是要做好準備再去啊。你看你現在,真狼狽!”說着給他蓋好了被子。
範嘉逸突然從錦被裡探出手,一把輕輕拉住了方楚雁的袖子,眼眸迷濛如煙水照影。
方楚雁愣住,不解範嘉逸爲何突然這樣,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範嘉逸低聲道:“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
方楚雁聽了驚心,這是遇到了怎樣的兇險,範嘉逸才會說出這種話?!
她雙手拉過範嘉逸的手掌,輕輕握了握,然後放開,道:“你去了這麼久,一點消息都沒透漏回來,我很擔心你。不過你回來就好了。”
範嘉逸臉上漾開一個溫暖的笑,“你還說我!你在宮中宮外,都不太平啊。”
這麼說,他其實一直知道自己的動向了!不然怎麼說出這話,連她出宮遇劫都知道。
“這不公平。爲什麼你的消息我一點都得不到,我的事情,你卻能知道那麼多呢?”方楚雁不高興了,撇着小嘴兒。
範嘉逸眼睛轉了轉,“因爲我會卜卦算命啊,你不知道嗎?你的事情,都是我算出來的。”
方楚雁不禁撲哧笑了,笑得眉眼彎彎,櫻脣如蓮綻開,“胡扯,你以爲我是小孩子嗎!”
範嘉逸和暖的目光盯着她的笑臉,不覺也笑了起來。
恰在此時,尹哲浩推門進來,一眼就瞧見兩人言笑晏晏,十分和諧的樣子。他壓住心裡升起的酸醋味,快步走到牀前,道:“你傷勢如何?是否好些?”
範嘉逸點頭,“好些了。”
方楚雁覺得他們估計還有話要說,便說道:“天黑了,我也要回宮了。我改日再來看你。”說着走出門外等着。
尹哲浩和範嘉逸在房內低聲說着什麼,一會兒他就走了出來,攜住方楚雁的手,道:“我們回去吧。”
第二日,尹哲浩上朝以後,方楚雁坐在前院的梧桐樹下,叫來了李山,道:“我有話要問你,你們範將軍,到底是幹什麼去了?”
李山怔愣住,一頓之後,說道:“娘娘,屬下是真的不知道。”說着低下了頭。
方楚雁早知道是這樣的回答,也不介意,和聲道:“那我再問你一些事情,你可要老實回答,知無不言!”
李山躬身道:“請娘娘發問。”
“薛宰相家族中,可有人在擔任軍中要職?”
李山頓時一驚,雁妃娘娘是不是知道什麼了?但他又不能不回答,“回娘娘,薛宰相的一個親侄子,叫做薛爲,是受封的撫遠將軍,奉命鎮守在我國西面邊疆,他手裡,掌握着二十萬兵馬!”
“二十萬兵馬?!”方楚雁吃驚,一剎那間,她有醍醐灌頂的覺悟!
怪不得皇帝那麼忌諱薛家!怪不得薛華那樣囂張!原來薛家不僅在朝堂上收買人心,坐大勢力,他家還掌着兵權,是實實在在的二十萬人馬的兵權!
在這樣人口不算多的時代,任何國家,二十萬兵馬都不能算少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