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53章

因爲房子土地的事情,蘇巖他們家跟那個大伯母大伯父一家算是徹底撕破臉了,基本上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是處於老死不相往來的狀態。不過這卻是不怎麼現實的事情,因爲祖先的牌坊照家鄉的習俗來說都要放在大兒子家裡供奉。所以蘇家的祖先牌坊也是放在大伯母那裡,所以每年到了要去祭祖的時候,兩家還是無法避免地要相見幾次。

祭祖這種事情不是小事,不可能因爲兩家人的關係惡劣而取消或是中斷,至少明面上任何一方都不能中斷這個習俗。這幾年來,蘇爸爸和蘇媽媽都儘量少去村裡,尤其是蘇媽媽基本上不想她家那個大嫂那裡一步,像是到蘇大伯家祭拜祖先基本上都是蘇巖和蘇澤他們三個小的去負責。

像是今年,這次依舊是蘇澤和蘇巖兩兄弟一起帶着貢品和紙幣去祭拜。由於要在傍晚時分開始祭拜祖先,蘇巖兩兄弟就在中午的時候各自提着兩袋,搭車回村裡。這時候車上也坐着不少和他們兩一樣,手裡提着貢品回鄉祭拜的人。一路上車子停停下下,有的人到站,有的人繼續走進來,這趟車直到到終點站車裡依舊滿滿都是人。不過因爲大概是因爲節日的緣故,車裡的人各個都洋溢着笑容,氣氛倒是比平時和諧不少。

下了車後,蘇巖和蘇澤聽到有人在喊他們。朝聲音那邊往前,就看到之前約好的孫耀華正坐在自行車上,朝着他們揮手呼喊。

“你什麼時候到的?”蘇巖對着面前笑容滿面的孫耀華問道。沒想到才短短的一段時間,這小子的頭又長得這麼快,竟然剪了一頭年輕時代郭富城的三七分頭。

“嘿嘿,來了一會兒,就怕讓你們就久等了。哇塞,蘇大哥,幾日不見你變得更帥了,更高大了。新年好啊!”孫耀華嘿嘿地說完後,立即熱絡地跟蘇澤打招呼。

“新年好。”蘇澤也是笑着迴應。

聽了孫耀華的話,蘇巖走進大哥身邊,目測一下兩人的身高差距。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腫麼突然間,大哥又竄高這麼多。之前他們兩兄弟都差不多一樣高,當然實際情況還是大哥比他高那麼兩三釐米。但是兩人不站在一起,看起來差不多。現在這麼一比,他鬱悶地發現自己竟然差了大哥將近一個頭的巨大距離。

不過這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啊,明明寒假回來的時候,他們還差不多,回家的時候也沒見大哥有做什麼鍛鍊,吃的食物都一樣,那爲毛大哥突然長高了那麼多。不過家裡人都沒發現到這點,應該是大家最近都太忙了。家裡又沒電視可供消遣,基本上忙完了,一家人洗完澡就各自爬牀睡覺了。而且這段時間裡,自己跟大哥還真的很少處在一起,難怪都沒察覺到這點。

“哥,你現在多高了?”蘇巖瞧着大哥這高度,應該突破了一米八這個關口。

“呀,這個我倒是沒注意,難怪最近總覺得這褲子和衣服好像短了一些,之前還以爲拿了你的衣服穿,原來是這樣啊。哎,怎麼這樣呢。好可惜啊,以前的那些衣服都不能用,只能去買全新的衣服了,這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呢,真是的。”蘇澤聞言,俊雅的臉上忽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接着又長長地嘆口氣,好似無比的苦惱地說道。

蘇巖和孫耀華兩個沒有突破一米八的人,聽到蘇澤在一旁唉聲嘆氣的模樣,心裡是種種的羨慕嫉妒恨啊,這是紅果果的變形炫耀,有木有!

“沒想到啊,蘇大哥…竟然是這麼一號悶騷的人物。哦,天啊!”孫耀華很受打擊,到最後實在憋不住,忍不住將頭貼在蘇巖的耳邊,小聲地說出這個驚悚的發現。

“相信我,我現在跟你一樣的震驚。”蘇巖也是不自然地抽了抽。沒想到他一直以爲成熟沉穩的大哥其實也有像炫耀的時候。

從車站到大伯母的家,也就是之前自己住的老家,距離車站還是有點遠。所以蘇巖就想着跟孫耀華借一下自行車,反正他家離車站也不會太遠,等祭拜完了,回來的時候再將車子還給他。

雖然自己騎車的技術不錯,但是大哥蘇澤說什麼也不坐後座,於是蘇澤踩着腳踏車,蘇巖兩手提着沉重的祭品坐在後座,往大伯母家的方向駛去。不管怎麼說蘇巖都是一個一米七多的人,雖然不胖,但是體重還是有的。加上回去的路上免不得要走上幾段較爲崎嶇的山間小路,這路走得相對比較慢了一些。

等到將近四點的時候,他們纔到大伯母家門口,這時候村裡有的人家已經陸陸續續開始祭拜祖先了,鞭炮聲時不時地響了起來,還有的人家已經開始在燒紙幣了。因爲祭拜的時間並沒有明確的規定,只要在天黑之前祭拜好就行了。

他們兄弟兩走進去的時候,大伯母劉福菊已經繃着一張臉,跟之前一樣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表情。她一手叉着腰,站在大廳門口,手指着蘇巖兩兄弟,語氣無比火爆地大聲嘮叨着,最後開始念念不停地叱責起來:

“我說你們家怎麼老是這麼晚纔來,知不知道祭拜祖先這事情很重要啊!還愣着幹嘛,還不趕緊將你們的貢品放到桌上,別慢慢吞吞的。氣死我了,這種事情也這樣拖拖拉拉的,跟你媽還真是一個德行。”

如果可以的話,這輩子蘇巖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劉福菊這個大伯母。因爲她不管的面對誰,都能把人罵的狗血淋頭。每年來她家,他們兄弟兩都非常的排斥,但是他們不得不來。如果他們兩不來,來這裡受罪的就會是他們爸媽。他們寧可自己來忍受這個噪音製造器,也不願意讓蘇爸爸和蘇媽媽沒心情過節。反正這個大伯母也就只是動動嘴皮子,被說幾句他們也不痛不癢,就當眼前這人神經有問題,自動無視她的話。要真跟她計較,對方是個可以不要臉皮的女人,強詞奪理是她的本事,事情鬧大了只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劉福菊看到蘇澤這個大侄子開口跟說抱歉,之後就跟着蘇巖兩人快速地擺上祭品的行爲,對此,她大聲地哼了一下,兩眼看着他們擺上的那些祭品。看到那對方雞鴨魚肉、水果、飲料什麼的,擺了滿滿一大桌。心裡不由嘀咕,他們家最近估計又賺了不少錢吧。自家擺出來的那簡單的四樣祭品,跟他們一比,簡直是寒酸過頭了。也許……

當蘇巖和蘇澤兩兄弟將祭品擺好,跟着蘇大伯一起上完香後,轉身發現原本還黑着一張臉的大伯母劉福菊,一雙小眼睛正笑眯眯,看書親切地盯着他兩。

只見她奪過蘇巖手中的紙幣,笑着說:“小巖啊,這種小事,你們就不用做了,交給蘋果那丫頭來做就行了。來,還有小澤咱們過來這邊坐。”說完這話後,她就朝坐在小凳子旁邊安靜的颳着紙幣的蘇蘋果,厲聲戾氣地怒吼一聲,命令道:“蘋果,還傻坐在那邊幹嘛,還不快點過來幫你們兩個堂哥把這些紙幣拿去弄。”

原本安安靜靜坐在那對紙幣面前的蘇蘋果,聽到她媽媽劉福菊的吩咐後,低低地應了聲好後,立即站起身跑了過了接過她媽媽扔過來的一袋紙幣後,重新走回那個小角落,彎着瘦弱的身子,繼續處理那堆已經比她人一般高的紙幣。當她坐下去的時候,那身已經洗得有些發白的大棉衣,已經地被那堆黃色的紙幣給徹底遮住再也看不到。

蘇巖看着蘇蘋果也就是他的堂妹,那個跟他同年同月同日只差一個小時出生的堂妹,此刻的身子,竟然比自己重生回來後第一次看到的小弟還要瘦小。因爲發育不良的緣故,她的頭髮枯黃,也許因爲沒有梳理的緣故,亂蓬蓬的,此刻的她就正埋着頭不停地幹着活,他的眼裡、心裡不由得一酸。

在上一世,蘇蘋果因爲劉福菊重男輕女的緣故,所以她從出生之後就沒過好日子。因爲她不是男孩,所以一直處在被忽視甚至被自己弟弟輕視欺負的處境。

她是劉福菊的第一胎,而且劉福菊當時還差點難產,哪裡生下來後,她看到這個折騰她差點去見閻王的孩子竟然是一個女娃,一個不可原諒的賠錢貨。一想到二房的妯娌,那個比她年輕漂亮,那個比她晚嫁進來一年的妯娌,不但比她先一步生下了孩子,而且還是一個男娃。因爲這件事,她沒少被婆婆說,沒少被婆婆諷刺,被鄰居暗地嚼舌頭。所以生下這麼一個賠錢貨,這對對劉福菊來說絕對是一個嚴重的打擊。

所以劉福菊無法喜歡這個女兒,對待她有時候幾乎到苛刻、刻薄的地步。在這裡,生女兒,做母親的就有資格去取名。當初取名的時候,她是連想都懶得想,正吃着蘋果,所以就隨口取了‘蘇蘋果’這個名字。

後來再過了一年後,劉福菊終於生下了一個大胖兒子,大女兒蘇蘋果更是不去理會。每次她餓得哭了,鬧了,劉福菊就罵她或是打她,直到她安靜地閉上嘴才停下來。由於蘇大伯也就是蘇蘋果的爸爸因爲經常出去種地忙活,對於這個大女兒也很少去關心。那時候蘇家一大家子都在住在一起,到最後還是蘇奶奶和蘇媽媽看不過去小女孩餓的可憐模樣,不時地喂她吃些東西,蘇蘋果才平安地長到四五歲。

那時候蘇澤、蘇巖都已經開始上學了,但是劉福菊卻不理會別人的勸,只把兒子送進學校,卻不許蘇蘋果去讀書,只允許讓她在家裡幫忙幹家務活。後來蘇爺爺和蘇奶奶相繼去世後,大房和二房也分家了,蘇媽媽也沒法再繼續照顧她,之後也不知道過的怎麼樣。

後來,聽說她在二十幾歲的時候,被她母親劉福菊嫁給了一個偏遠的中年鰥夫家裡。聽說那個男人經常酗酒,有暴力傾向,經常打她。再過了幾年後,聽說她死了,和她的酒鬼丈夫死在一場火裡,死的時候她的肚裡還有一個六個月大的孩子。

蘇蘋果這個女人,在上一世幾乎沒有一天是快樂的。明明是同年同月同日只差一個小時出生的堂兄妹,卻是兩種境遇。只因爲彼此父母的不同對待,比起她的不幸,他無疑是幸福的,只是他沒懂得珍惜。

這一世自己再次見到這個堂妹,蘇巖覺得自己必須幫她擺脫上一世不公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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