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飛在會議室中和那位金蝶的部門經理級別的中年男子在談話，於駿就在門口給求仲君打電話，能瞧見那人臉上錯愕的表情更盛，顯然他萬萬想不到，風雲網絡會在此時提出融資金蝶的請求。
“這件事我需要彙報到總經理處，我做不了主。”中年男子說道。
他自是做不了主的，只是於駿想要借他的口將信息傳達到金蝶的創使人許庭春的口中罷了，總要給金蝶多一種選擇，拖延住IDG的圖謀。
“我希望郝經理能立即給許先生打電話，想必他也迫切希望聽到這個好消息。”
洛飛的話讓郝經理不住點頭，就掏出手機走到會議室的角落裡去給公司彙報，而洛飛自不方便再待在會議室中，就起身走了出來。
“希望不是太大，”洛飛對金蝶的瞭解要強於於駿，他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金蝶由許庭春和美籍華人陳西燕女士創立於九三年，經過五年的發展，算是略有一定的規模，IDG能參股金蝶想必那位陳西燕女士做了一定的工作，怕是在她的眼中IDG比風雲網絡更可靠一些。”
“按金蝶的股份構成，陳西燕僅達百分之二十左右，大部分的股份都在許庭春的手中，只要做好許庭春的工作，那就不難阻擊IDG的參股。”於駿把手機收到口袋裡說。
他已經通過電話讓求仲君幫忙直接聯繫許庭春，以他在業內的地位，他的話想必許庭春是能聽一些的，而更重要的是通知了衛菁立時從上海趕回雲廣，圖謀金蝶，少了她可不太方便。
“現在國內崇洋媚外的風氣還是極濃，駿少，怕是光靠資金不能打動許庭春吧？”洛飛擔憂的說。
他說的話亦是事實，國家一直提倡吸引外資，甚至把這作爲考覈官員的政績升遷的標準之一，但國外的資金不是好拿的，資本逐利，如若沒有足夠的利潤，IDG憑什麼要參股金蝶？
況且……
“IDG是做數據統計的集團，除了資金，他能給金蝶帶來什麼？管理方面的提升？IDG自己的企業文化都混淆不明，還想輸出管理嗎？技術呢？數據統計類的軟件和財務軟件、企業管理軟件有重合的地方嗎？即便有，怕也少之又少。這純粹性是財務投資，爲什麼要給IDG機會，而不給國內企業一個機會？國外的月亮就是圓的？國外的資本家就是娘嗎？”於駿的話越說越嚴厲，聽得洛飛幾乎完全愣住了。
“且看許庭春怎麼說吧，他要想談的話，就爭取能夠控股。”於駿沉着臉說，“總不能讓外國人佔了便宜。”
洛飛吸了口氣說：“我的導師馬巖教授和許庭春有過來往，要不要讓他去和許庭春談一談？”
馬巖？聽到他的名字，於駿就笑了：“他是碩士生導師吧？上回金山論戰的事，他可算是出了不少力的，你給他打個電話吧，順便代表公司表達一下謝意。”
“嗯。”洛飛笑着應道。
郝經理那頭打完了電話就坐在桌旁等候着在和於駿說話的洛飛，他自是不曉得於駿在風雲網絡內的職位，不過瞧着洛飛的表情，亦能猜到於駿的份量不輕。
洛飛可是風雲網絡IT服務部的總監，那少年莫非是副總裁的級別？
郝經理這頭胡思亂想，就瞧着洛飛走過來，忙起身說：“許總對風雲網絡的誠意極爲感興趣，他留下了電話，希望衛總能親自給他去電詳談。”
洛飛握着郝經理推過來的名片，正面是郝經理的聯繫方式，後面用原子筆寫着許庭春的辦公室電話。
“那郝經理，迅捷物流ERP改造的事先放一放，等這件事完了後，我們再聊？”
“那是自然。”郝經理不迭的點頭說。
事有輕重緩急，這點郝經理是有自知之明的，如若風雲網絡參股金蝶成功的話，那便成了金蝶的股東，ERP方面的報價自不會和之前與洛飛談的一樣。
送走了郝經理，於駿拈着名片說：“求仲君想必給許庭春打過電話了，他纔會答應一談，我給衛總知會一聲，讓她立時給許庭春去一個電話。”
衛菁在上海剛落地不久，是在參與風雲網絡上海第一家千機店的開幕儀式，草草剪過彩後就接到於駿的電話，轉頭就讓上海辦事處的人訂了機票，大約在一小時後會登上返回雲廣的班機，在晚飯前就能回公司。
再接到於駿的電話，心如止水的衛菁也略覺得意外。
“許庭春要瞧在求仲君的面上給我們合作的機會，但想必條件不會給予IDG一般的優渥，但是我們也能將價格提高少許，比IDG多出百分之二十就足夠，既不會顯得以財壓人，又能給予許庭春思考的空間。”於駿在電話中說道。
“嗯，”衛菁點點頭，突然問道：“你似乎對國外資本盛行的風險投資並沒有多大的好感？”
於駿沉吟了會兒後說道：“這點我不瞞你，我確實對它們欠缺好感。第一，風險資本追逐的是超額的利潤，這點且不論，資本逐利是其本質。第二，或許瞭解了風險資本在九十年代初進入國內市場後的所作所爲後，你就會明白它們的真實意圖。”
“你可以說給我聽。”衛菁的好奇心被勾起。
“九十年代初，中國的創新能力在全世界的排名在前十位，而如今的排名在第二十多位，這中間的差距是有風險投資的作用存在的，”於駿整理着思路說，“風險投資關注的是在各行業，這裡不單指是軟件業、互聯網行業在內具有創新能力、科研能力的小型公司，這一類型的公司，往往是整個國家創新能力的活力體現。”
“但由於國家融資政策的問題，中小企業一直未能得到良好的融資環境，讓它們有了可趁之機。他們的作法無外乎是參股創新型的小型企業，獲得專利的所有權，分享公司的高成長性，進而將公司帶到國外的資本市場上市，套取高額的利潤，並且讓公司的未來成長性和利潤，全都貢獻予國外的股民，而讓國內的人無法分享到科技進步的成果。”
“再往深了說，風險資本還能通過參資入股瞭解到整個國內科技發展的狀況，進而將科技發展牢牢的控制在手中。”於駿頓了頓說，“還有一種作法就是打通單一行業的產業鏈，利用美國金融市場的手段，進而取得定價權，獲取雙重暴利，這點在農產品行業特別明顯。”
且不說於駿是從何察覺出風險資本的險惡用心，這番話卻是聽得衛菁背脊發涼。
“你先給許庭春打電話吧，”於駿說道，“最好能請他到雲廣來一趟，我想當面見一見他。”
“嗯。”衛菁掛了電話，才發覺掌心都出汗了，如若真如於駿所言，那以風險資本的滲透速度……未來可堪虞啊。
於駿瞧見王冰走過來就問道：“新職中那面的狀況怎麼樣？”
新職中自接受了風雲網絡大額贊助後，在王青山的教導下，風氣一新，課程的配置更是符合IT服務部的要求，而求仲君似乎也有意要打造一支職高級別的軟件工程師近衛軍，便和王冰溝通討論過在新職中開展軟件教育的可能性。
“和王青山談過，問題不大，但他的意思是如果要在高中階段就展開軟件教學的話，那在某些課程，如高教和英語的安排上要做一些調整，現下臨近開學，怕是來不及了。”王冰說道，“求仲君真要有意的話，倒不如找馬巖和陳彥明談，和雲科大合作。”
“雲科大的狀況比較複雜，它是省管高校，屬於教育廳直管，就算你爸開口都不見得有用，我前些日子讓洛飛打聽過了，雲科大的校長心氣高，不見得會瞧得上金山。”於駿擺手說完，就笑着問道：“你和可馨怎麼樣了？”
“你還有臉說，”王冰埋怨了句，瞧着來來往往的員工，拉着於駿走到會議室裡說，“你那法子到底管用不管用？我這都大半個月沒去找可馨了，她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女孩子臉皮薄，你當人家唐可馨能腆着臉往你這湊嗎？你問了老唐她最近的狀況了嗎？”於駿笑眯眯的說。
唐可馨接着下來可就高三了，王冰要再不努力的話，真等高三開學，那人家可真是有漫天的藉口推脫着不理會他了。
“我問過了，”王冰tian着嘴脣說，“老唐也瞧不出可馨的心意，就說她這段時間有些鬧情緒呢。”
“這就是了，”於駿一副過來人的表情，“她可不會平白無故的鬧情緒，估計是在猶豫不決呢。這就是展示你個人魅力的時候了，玫瑰攻略。”
“還來啊？上回我可算是吃過苦頭了。”王冰亂擺着手說。
“上一回是在雲二中外，她臉皮薄下不來臺，現在她放假呢，你把花送到她家樓下去，包你一炮打響。”於駿擠眉弄臉的說，“當晚就做新郞都說不定。”
王冰聽着眼睛都冒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