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靜的調職令正式下來,二十八歲的她將升任嶺西省公安廳刑警總隊副總隊長,這既是對她這三年多在雲廣工作的肯定,也是爲了想要重用她。
爲此,表哥特意讓葉徵舉辦了個歡送會,按常理就算不去宇豪、佳園,也該找個還能過得去的地方,於駿接到電話聽說是凝香居,就咧了咧嘴。
帶着孫雨朦、秦雪趕過去時,裡外都坐滿了人,外頭坐着的都是雲廣司法系統市跟文靜有過交情的,一溜的警服,外頭停着的警車少說也有十幾輛,防暴、交通、司法、經濟、森林等等,車廂上都寫着不同名稱。
還有七八輛私家車,自然是林子軒、紀佑寧、連裕輝等人的了,一時間把凝香居的門口堵滿了,於駿弄了好一會兒才停好車。
姚桃穿着繡着白牡丹的高開叉旗袍,白皙的長腿露在外面,腳上是一雙拖鞋,嘴裡還磕着瓜子,雙臂支撐在外頭賣煙的櫃檯上,看着於駿帶着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孩走進來。
"小兄弟,又來了啊。"姚桃擠出笑臉說道。
她是想去裡頭包廂湊熱鬧來着,可誰搭理她啊,那幾間包廂裡坐着的人可誰出來都是手指一勾,不知多少無辜少女自願現身的。
於駿朝她一笑,問了文靜所在的包廂就往裡走。路上有認識的刑警都起身打招呼,別的部門的警察都低頭去問旁邊的人他是誰。
推開包廂門,裡面有兩張桌子,就看見文超文靜父女坐靠裡的一張桌子的在正中間,旁邊坐着公安局的副局長,林子軒、紀佑寧、連裕輝、表哥、衛菁、九尾、葉徵都坐在這張桌上,還有兩三個生臉孔,看年紀都不大,大約二十**歲的模樣。
唐銘義、王冰、唐可馨、趙晉一坐在另張桌子,倒不是說王冰沒資格,唐可馨要跟他爹坐,他自然就湊在唐可馨的身邊,趙晉一則是有相熟的人在那張桌上。
"葉徵,出去拿幾張凳子,於駿,你帶雨朦、秦雪坐我身邊。"表哥笑着說。
"文叔、紀叔、連叔、韓叔。"於駿腆着臉問好。
韓叔是公安局的副局長韓躍,上回在於成河的書房裡見過面,後來於成河升任副市長後,他也帶過兩趟,算是熟人。
"現在纔過來,菜都上來了。"韓躍指着滿桌子的菜說。
於駿歪歪嘴看着一大桌的麪食,也虧葉徵能想着來凝香居辦歡送會。這雲廣酒店少說好幾百家,就挑中這裡,難道他是看上徐娘半老的姚桃了?
"離得比較遠,"於駿笑了笑,見文靜想讓孫雨朦、秦雪坐她那邊,就說:"文姐,要不我和你換個位子?"
文靜起身說:"你過來。"
於駿不疑有他的走過去,文靜朝他頭皮就是一擰:"你文姐以後去藍江了,你要再惹什麼事,就沒人幫你了,老實些,知道嗎?"
於駿疼得眼淚都快飈出來了,一個勁的點頭說:"遵老佛爺法旨。"
這話讓桌上的人都笑了起來,就聽文超說:"這小子就文靜能管他,於市長拿他都沒法子。"
於駿眼皮跳了下,想到林宇那件事也不會有人提起,才嬉皮笑臉的坐下。
那天送林宇去醫院是於成河親自開車的,沒叫救護車,市長樓裡的人沒人知道,有限的幾個人,李杏林是不會說的,林建國要敢瞎咧咧他除非不想他兒子活了,把醫藥費一斷,林宇半條命都去了,唐銘義是**湖,還沒失智到連這種關節都瞧不透的地步。
葉徵回來就去坐唐銘義那桌,沒再坐在表哥旁邊。文靜這桌雖是大桌,但也擠了快十五個人了,要再湊他一個,也實在挪都沒法挪了。
他原來能坐上這桌,除了表哥是他堂哥外,他新鼎泰實業總經理助理的身份還是有些用的。光是鋒泰大廈的項目新鼎泰實業就已一炮打響,再加上中標王子街項目,在雲廣做地產的誰要再不把新鼎泰放在眼中,那就真叫瞎了狗眼了。
而葉徵的文化水平不低,是復旦大學經濟管理專業的高材生,只是他性子有些憊懶,不愛受拘束,才畢業後回雲廣幫表哥打理青葉茶莊。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林子軒發覺他的能力還不弱,雖達不到衛菁那種地步,但還能稱得上助力,也就開始逐漸放權給他幹,於駿過來一是爲了送送文靜,二是林子軒和衛菁從京城回來,電話中沒說牌照拿沒拿到,讓他有些心急火燎。
坐在桌上當着這些人又不好問,只得憋住吃些白麪饅頭,總不能讓着這些人的面把林子軒和衛菁拉到旁邊去問吧。
韓躍和文超在推杯換盞,沒在意於駿,雖說他是於成河的兒子,但於成河在市裡副市長的序列中排第二,又沒掛常委,再說要論起來,韓躍和於成河平輩論交,也不用在乎這些晚輩。
能讓他坐在桌上,倒多半是瞧在文靜和表哥的面子上。地委大院的孩子,年紀大的像文靜和表哥,年紀小的像文玲玲這樣,但糾合起來,在市裡也算一股極強的勢力,要光看表面,文靜倒是升官最快的。
可什麼事都無法看表面,文靜背後有文超,表哥背後有他的父親前任地委書記,九尾母親的力量在市裡也不可小覷,總之,誰都不敢小看這一夥人。
文靜升任刑警總隊副總隊長並不是虛職,據表哥說,她將會負責公安廳的惡性案件,這絕對是重用,可說文靜日後的前途是一片光明,更是提高了地委大院出身這羣人的地位。
於駿推想着這些有的沒的,就看坐在衛菁身旁的年輕人一直在找機會和她說話。但她都保持着距離感,讓人感覺不夠親近。
除了必要的商務場合、商業談判以及必要的溝通環節,於駿極少見衛菁有待人親切的時候,也沒聽說她結過婚或有男友,難道是……可又沒見她對某個女孩特別親近。
於駿搖搖頭,又去看孫雨朦,不知情的文靜和她在說着些化妝品,秦雪也在一旁搭腔,她僅是隨口說兩句,多半是在傾聽,倒是她越發的有種沉靜的氣質了,就更顯得美豔不可方物。
那想要追求衛菁的男子在她那碰了軟釘子,有些懊惱的轉過頭,正對上於駿的目光,眼裡的精芒一收,又低頭去夾菜吃。
於駿笑了笑起身去衛生間,唐銘義和王冰說了句什麼,就跟了過去。
"駿少!"唐銘義在包廂外的走廊上攔住於駿說,"你還記得那天送到急救室的我那位兄弟嗎?"
"記得,他好了嗎?"於駿尿不是太急,就掏了顆煙點上說。
"杜啓鋒在道上放出話說要他的命。"唐銘義皺眉說,"你看這事怎麼辦?"
杜澤那天送去的是仁愛醫院,顯然之前李杏林給杜啓鋒沒什麼好感,於駿聽到風聲是隔天的事了,傳聞杜澤受的傷不輕,就算救回來,下半輩子也別想下牀了,杜啓鋒能說出那樣的話,於駿並不覺得奇怪。
"那天沒好好聽你說,你再說一遍事情的經過。"於駿不是爛好人,但事與唐銘義有關,說不得也要關注一下,要不然捅給王冰那毛頭小子知道,不定他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是這樣的,駿少,"唐銘義理清了思路說道,"我那兄弟在雲創地產的工地上做事,主要是負責將拆遷餘下的磚塊拉到附近的垃圾掩埋中心去處理,算是臨時工。那天杜澤帶了六七個人去工地看工程進展,看他力氣大,就讓他去拆屋子,答應說事後工錢要翻上兩倍,按日結算。到了下午,我兄弟問他要工錢的時候,杜澤那狗日的反口不認賬,還想讓手下去教訓我那兄弟。一氣之下,兩邊的人就交上手了。我接到我那兄弟相熟的臨時工打來的電話,帶人過去時,我那兄弟已經坐在角落裡,渾身是血,杜澤那些人也被打得全身是傷。我看他傷得重,就帶他去了人民醫院急救室,接下來的事你都知道了。"
杜澤怕是看他一個人好欺負,誰知遇上了硬茬,手下被打了不算,連自己都折裡頭了,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你看該怎麼辦?"於駿抱着臂膀去看唐銘義。
這傢伙在洗白的過程中,於駿想聽聽他的意見,估計唐銘義還改不了以前的習慣。
果然,唐銘義一咬牙,露出陰毒的神色:"他想要我兄弟的命,我就先要了他的命……"
"那你有了想法,還問我做什麼?"於駿笑眯眯的道。
唐銘義一怔撓頭說:"這樣做是不是不妥?"
"我希望老唐你以後手上少沾血,這樣吧,你把杜啓鋒約出來,我和他談談。"於駿想了想說,"你先把你兄弟接出來,找個安全的地方安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