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現在大棚很多,冬天也沒有人貓冬了。
有大棚的人家忙着鼓搗大棚,沒有大棚的人家,也跟本沒有閒人。
或者到服裝廠上班,或者到有大棚的人家幫工賺錢,或者忙着往外倒騰蔬菜。
馬二也沒有多少空閒時間,天天都待在村裡。
今天研究上交農業稅和提留的事情。
這件事情,在許多地方都是個老大難的事情,縣、鄉、村很爲此頭疼。但是在馬家堡子,這個問題卻根本不成其問題。
只是因爲村子比較富裕,這點錢對於各家各戶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兒。各家早就把錢轉備好了,一發通知,一天時間就交了上來。
“咱們三道河鄉還算好點兒,你們看看別的地方,一到上交農業稅和提留的事兒,那些幹部們就愁了,有的地方都人腦子打出狗腦子啦”。
“只有咱們馬家堡子,一天就高高興興地收上來了,還問夠不夠,不夠多交點兒。咱們是那種人嗎?能多收一分錢嗎?”
馬二牛皮哄哄地說着。
“是啊,頭兩天我去老丈人家,我大舅哥還爲農業稅和提留髮愁呢。我當時就拿錢給他交了。他家人都傻眼了。咱們馬家堡子人,到哪裡腰桿兒就是壯,不差錢兒。”
三組組長老劉說道。
幾個人正在吹牛,裴大爺來了。
“老裴,吃豬肉還早吧,我們下午再過去”。
馬二說道。
原來老裴今天殺豬,找村裡人吃肉,昨天就告訴信兒了。
“不是爲了這事兒。剛纔一個生人來打聽林駒,這個人從來沒見過。從三道河那邊兒來的。”
“林駒在三道河啊,他怎麼找到這裡來了,難道是來找事兒的?是不是老貓那夥人?”
馬二立刻就警惕起來。
“五六十歲的樣子,倒像個文化人,沒有年輕人”。
“都打聽些什麼?”
“就是問林駒在這裡都幹些什麼,爲人怎麼樣?”
“難道是上面想叫林駒當官兒?”
馬二倒是非常希望有那一天。
林駒要是能當大官兒,馬家堡子人又能跟着借光了。
“我看不像,要是想叫他當官兒,怎麼也得有鄉里人陪着吧。”
“人去哪裡了?”
“往學校那邊兒去了”。
“走,咱們都去,先把他控制起來,仔細盤問一下他的來歷。敢打林駒的主意,簡直活膩了。”
“走,不行就收拾他”。
馬二和六個村民組長就向學校去了。
“不要衝動,先禮後兵,完事兒了回來吃肉,把陳校長叫上一塊兒來”。
老裴在後面喊道。
馬家堡子學校安上電鈴之後,陳二成就不再敲鐘。
不過,他還是願意天天在外面轉悠。
不是看看校舍有沒有什麼問題,就是趴着窗戶看看教室裡孩子們上課。
一天不看,心裡就像少了什麼東西。
看了之後,心裡就感覺非常舒暢。
就在他從後院出來的時候,看見了一個陌生人從路上拐進了學校。
看這人也有點兒派頭,難道是哪個領導來了?怎麼沒人陪着呢。
陳二成迎了上去。
“同志,你找誰?”
“哦,我不找誰,就是隨便轉轉。”
此人自然就是胡教授。
“您貴姓”?
“免貴姓胡,我是從京城來的,你們三道河服裝公司的林駒把我從京城拉來的。開奔馳車那個林駒,你認識嗎?”
“哈哈哈……,林駒啊。認識,認識,我不認識誰認識啊。林駒小學就在這裡唸書。我就是這所學校的校長”。
“哦,你就是陳校長?哎呀,你們這個鄉村小學不錯啊,難得,難得啊”。
一聽人誇獎學校,陳二成就得意了。
“那當然,你不是林駒的朋友麼,學校有今天這樣兒,還多虧了林駒呢。”
“哦?還跟林駒有關係”?
“當然,當初林駒還捐了三萬塊錢,帶動全村村民捐款,連桌椅都是林駒弄回來的。”
“你瞭解林駒?”
“哈哈哈,我太瞭解他啦。走,我領你看看學校,你想知道林駒的什麼事兒,就問我好了。”
兩人正在在校園裡轉悠,就見馬二領着人小跑着過來。
“陳校長,看見有人找林駒了嗎?”
馬二急切地問道。
“哦,就這位胡教授找林駒。”
“胡教授?我看你也不像個教授啊。說,你找林駒幹什麼?”
“馬二,怎麼說話呢?他是林駒的朋友,這回林駒開車把他從京城拉來的,想要了解一下林駒。”
“你瞭解林駒幹什麼?東打聽西打聽的,是不是沒安好心?”
“對啊,胡教授,林駒既然能從京城把你拉來,你就應該瞭解他,怎麼還到這裡打聽他?”
陳二成終於發現了問題。
“你們不要瞎懷疑啊,林駒跟我吹牛,說他在三道河有威信,只要我說是他的朋友,就有的是人找我喝酒。”
“這點林駒沒吹牛,只要是他的朋友,我們就願意供他吃飯喝酒。不光是我們,馬家堡子人都願意。不過你能證明自己是林駒的朋友嗎?”
“林駒想請我到這裡教電腦的,我怕他這個人不靠譜,所以就出來打聽打聽”。
“馬二,看來是真的,今天早晨我聽林甲寅說,林駒從京城請來一個教授,來給他教什麼電腦來着。”
歪脖林證實了這個消息。
“哦,真是林駒請來的教授啊,你怎麼不早說?你還用打聽什麼,林駒能請你,那是給你面子。他要是不靠譜,這世界上就沒人靠譜了。”
“是啊,林駒是我們從小看着長大的,他的事兒我們最清楚,你想了解什麼,問我們就行啦。走,正好老裴家殺豬,吃肉喝酒去。”
“對,林駒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能有個教授朋友,我們也感到有臉面,陳校長,老裴叫你也一塊兒過去,到那裡在跟胡教授好好聊聊。”
“也好,咱們現在就過去。胡教授,你早說是林駒請來的,不久完事兒了嘛,走,吃肉喝酒去”。
“我跟人家也不認識,不太好吧?”
胡教授反倒有些猶豫了。
“有什麼不好的,林駒家跟老裴家關係最好。再說了,不還有我們嘛。一個教授到他家喝酒,是給他面子。他請還請不來呢。”
馬二不再囉嗦,跟老劉兩人,一人拽着胡教授一隻胳膊就走。
“說好了啊,我喝不了多少酒,點到爲止。”
昨天晚上,在道東那家,胡教授就有些喝蒙了。
“沒事兒,不讓你多喝。”
馬二心裡說的卻是:等喝上了,就由不得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