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近嶼握着司予的手,繼續道:
“當時我就急得不行,恨不得立馬下車……”
說完,他輕輕捏着司予的手指,話語間還有些委屈的意思,許久沒有聽到司予的迴應,他疑問地擡起頭:
“你爲什麼不說話?還這樣以一種很奇特的笑容看着我……”
司予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沒有……就是覺得現在的你很有意思,和我所以爲的那個週近嶼……很不一樣。”
“那……這樣的我,你不會就不喜歡了吧?”週近嶼瞬時瞪大眼睛,驚奇地看向她。
司予故意道:
“看你表現。”
“啊?你可不能始亂終棄!”週近嶼坐直身子,一瞬不瞬地望着司予,語氣間還有幾分控訴的意思。
“不要亂用成語,什麼叫‘始亂終棄’?我可沒對你做什麼……”
司予微微向後仰着身體。
“你都承認了喜歡我,難道還有什麼是比這個更爲直接的嗎?!”
“是啊,我是承認了,可剛纔說的話,只代表我此刻的心情……承諾是最沒有價值的東西……
誰知道以後會怎麼樣?”
司予微微揚起眉毛,一臉認真道。
倒不是故意爲了嚇誰,或是逗週近嶼,她說的完全是自己的心裡話。
可能是一直以來的心態問題吧,她面對事情,向來悲觀。
“我纔是發現,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司予!”週近嶼皺起眉頭,做出一副,真的很難以置信的樣子,“你怎麼能說承諾是最沒有價值的呢?我……”
週近嶼還試圖爭辯什麼,可看着司予平靜又帶着微微笑意的神情,他渾身,瞬間卸了力氣——
因爲他知道,當司予是這個表情的時候,也就證明,她說的是心裡話……
“好,既然你覺得承諾是最沒用的東西……”週近嶼說着突然頓住,就在司予微微湊近身子,以爲他要說什麼的時候,他卻突然道,“我還是會對你毫無保留的承諾……”
“啊?”司予忍不住被他逗笑,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已經有點跟不上他的思維了。
“但是!”週近嶼一臉認真道,“接下來,你會從我的行動中,看到我的決心!”
司予笑着看着他,一時間竟是忘了動作。
“司予……你就不能給點回應嗎?”週近嶼皺起眉頭,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好好好……我很期待……”司予被他纏得沒法。
說真的,在這些方面,司予真的會有些應付不來,她向來是慢熱又含蓄的,不擅長說那些讓人面紅心熱的話。
重生前,照顧週近嶼的時候,發現他也是那樣的人,不管心裡有多柔軟,都不會多說什麼。
哪怕後來在一起,兩個人也很少會說什麼情話,但好在也許是兩人待在一起的時間夠久,已經形成了某種渾然天成的默契,很多時候,總是相視一笑,代替了言語。
可眼前的週近嶼顯然不是這樣,他渾身上下,連頭髮絲兒,都透着少年人的熱情與恣意,眼下更是恨不得把一顆心都擺在司予面前,要司予和他一樣歡呼雀躍。
可惜司予就像是被封住了穴道,對外界的一切都不再那麼敏感,面對週近嶼撲面而來的熱情,她更是招架不住。
就像,明明還只是二十來歲,無限接近少年人的模樣,心裡卻已遲暮。
關於對彼此的愛,她不比任何人少上半分,只是……
她好像已經失去了表達的能力,整個人只是木木的,哪怕看着眼前人,她心裡不知道有多滿足、歡暢,面上卻只是始終微笑着。
不是所有人都能體會這種感受,而且,她這副樣子在旁人看來,可能會是不在乎的表現……
週近嶼拉着司予的手,握得很緊,許久未有鬆開。
司予感受着他炙熱的體溫,心裡生出一種莫名的難以適從感。
……
最後,週近嶼軟磨硬泡,司予終於還是在客房睡下——
“司予你就留下嘛~”週近嶼難得的,一副撒嬌模樣,司予看得新奇,卻又不明所以。
“我還是趁寢室關門前回去吧……”
“你都大三了,學校還不讓在外面留宿嗎?”
“這倒沒有……”
“那就留下,好不好嘛司予?”週近嶼望着她,眉眼間都是期待與欣喜。
司予終於還是忍不住拒絕。
……
晚些時候,司予剛躺上牀,週近嶼探進頭來:
“你快躺下休息,我來幫你關燈!”
“不用,我又不害怕……”司予無奈地笑着,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能自理了嗎?
“怕不怕,不是你說了算——
我看過一個研究,聽說人如果突然到了陌生環境,入睡前,最後看到的是什麼,睡着之後,就容易做什麼夢。
你如果在睡覺前,一關燈,看着眼前漆黑又陌生的臥室,保準會做噩夢……就算你不害怕,也會影響睡眠質量不是?”週近嶼一本正經道,“但你如果在睡着前,看到我這麼一張陽光帥氣的俊臉……保你好夢!”
司予看着他,忍不住笑出聲——
她是從來沒有聽過這麼一個研究,但看着週近嶼一臉認真的模樣,還是覺得心下一暖。
本來就是小事,而且週近嶼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她彷彿已經沒有了拒絕的餘地,剛準備開口答應。
她眼神一轉突然看到牀頭櫃上的吊燈遙控器——
“……我這裡有遙控器,可以躺下閉上眼睛之後再按……”
她倒是沒別的意思,只是下意識地實話實說。
週近嶼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遙控器,突然有種生不逢時的窘迫——
好吧,他只能在心裡暗暗承認,剛纔的什麼研究確實是他臨時胡謅的,目的就是爲了在司予睡覺前,幫他關燈。
他實在想看看平時迷迷糊糊的司予,睡覺前又是怎麼的可愛模樣。
誰知,牀頭竟然就擺着遙控器,拆他的臺。
“……這能一樣嗎?一個是冰冷的機器,一個是溫柔又溫暖的我,司予你老實說,這能一樣嗎?
快放下遙控器,你先躺下,我幫你關燈!”
他說着,一副故作嚴肅的樣子。
司予笑着,還是按照他說的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