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予長舒一口氣,轉過頭去不想說話。
週近嶼探身過去看她:
“司予……你沒事吧?”
他也承認,自己剛纔有點過分衝動了,做出了很不理智的行爲。
畢竟這還是他的初吻呢,如果他們倆以後真能在一起,怎麼也得找一個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
想着,週近嶼竟然有些走神,他忍不住發笑——自己想得未免也太早了點。
且不論司予喜歡不喜歡他,剛纔的舉動都是失禮的。
他現在有點後悔,生怕惹司予不開心。
“司予……我必須對剛纔的行爲道歉,我也有點後悔……
但這個後悔不是針對我剛纔的行爲,而是……至少不該是在這個時候,在這個堵車的高架上……
司予……我喜歡你……你呢?”
他一口氣說完,問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心裡的忐忑與期待,是騙不了人的。
“你不要再說了!”司予兩隻手相互攥緊,血色盡失,終於,她再也忍不下去,轉過頭對週近嶼吼道。
沒錯,是“吼”——
喜歡了週近嶼這麼多年,還擁有過記憶中那段難以忘卻的歲月,雖然她說要放棄了,可心裡,卻還是忍不住爲他的一舉一動而悸動不已。
可她不想聽週近嶼這麼說,因爲她知道,這都是騙人的,這都是假的。
他明明親口說過,對她只是同情和憐憫,儘管當時心很痛,但她都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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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週近嶼又爲什麼要說這些話來騙她?
或者……他當真對她有那麼一點點的喜歡?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她也不要,她知道一直都是她一個人的暗戀,她知道自己一直都是處於一個仰望的姿態……
她深知自己在這份感情中是多麼卑微……
但即使是這樣,她也不要這樣施捨的感情。
她很普通,卻也有自己的執着……
一份再珍貴的東西,如果不能擁有全部,她寧願什麼都不要。
週近嶼被她一吼,突然呆愣住。
司予瞬間鼻頭一酸,紅了眼眶——
當週近嶼說出那句“喜歡”的時候,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內心的涌動。
明明說過放棄了,她爲自己這份悸動,感到羞恥。
脫口而出間,語氣不由得重了。
“我說……讓你別再說了……你也說了,剛纔的事情,是你一時衝動,我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你沒必要再去說些什麼……”她說着,嗓音哽咽。
週近嶼連忙解釋:
“司予你誤會了,我說的‘一時衝動’不是這個意思!”說完這句話,他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很是懊惱地拍了拍腦袋,“也不能說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總之不是你理解的那樣,我吻你……是因爲我喜歡你……
難道每當我衝動的時候,不管對面的人,是誰,我都會去吻她嗎?”
這話說出來很怪,但他也沒有辦法了,現在他自己急得不行,又看見司予眼眶泛紅的樣子,他幾乎是沒有了思考的能力。
話糙理不糙,反正他想要表達的 ,就是這麼個道理。
司予聽見他說“吻”,更加深重地皺起了眉頭:
“……我說過讓你不要再說了,你爲什麼還要一而再、再而三?”有些話,她本來以爲自己一輩子都不會質問出口,“你明明說過你不喜歡我,現在說出這些,又是因爲什麼?
想要騙我,還是騙你自己?!”
司予轉過頭,挺直身子,定定地望着他,眼眶微紅,面容間滿是委屈,她說這話,聲音微微顫抖。
看着,好不可憐。
週近嶼安慰的話,還沒說出口,隨即又是疑惑地皺起眉頭:
“……我,我什麼時候,說過不喜歡你了?這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說這樣的話?”
他努力回想,卻實在是想不起零星半點,甚至要以爲自己是精神錯亂了。
司予看着他,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你非要我說出口嗎?我甚至會覺得你是故意想要笑話我……笑話我癡心妄想,笑話我卑微的暗戀……”
她從來小心地掩藏着自己的內心,終於在這一刻崩潰……
“……我!”週近嶼看着她脆弱的神色,剛想脫口而出什麼,身後突然傳來汽車的喇叭聲,此起彼伏,無比刺耳,像是已經極度不耐煩地催促着。
他擡眼一看,前方擁堵的車流,已經開始慢慢疏通。
他不知道司予怎麼會說以爲他不喜歡她,本想一口氣把所有誤會也好,偏見也好,都解釋清楚。
可眼下實在是沒有時間,他只能將手搭在方向盤上:
“司予……我……先開車回去,我一會兒就給你解釋……”
“不用,現在放我下去。”
司予一直哽咽着,她努力憋住淚意,幾乎有些喘不過氣,感覺自己再也不能單獨和週近嶼多待上一分一秒。
她說完,轉身去拉車門。
“司予~這裡是高架,而且已經不堵車了,你還能去哪裡?乖,好不好?我們先開車回去,一會兒,你想怎麼發脾氣都可以!”
週近嶼小心翼翼,又百般討好地勸說道,語氣裡滿是無奈。
司予聽着他的話,不禁擡頭看他,這話說得,好像是她在鬧脾氣一般,不過,確實是她在鬧脾氣……
但,眼下確實不是鬧脾氣的時候,司予只能坐回位置,將頭偏向一旁,閉上眼睛假寐,一副拒絕交流的樣子。
週近嶼看着她,悄悄鬆了口氣,轉動方向盤,現在,他只恨不得,馬上回去,他想要解釋清楚一切,想要知道司予喜不喜歡他。
車內一直安靜着,只有週近嶼一直在耳旁問她累不累,冷不冷,想不想喝水……
司予幾乎要被他“逼瘋”了,猛地睜開眼睛,瞪他一眼,他才終於微笑着,消停下來。
司予看向車輛旁,是比較陌生的路——
她以爲週近嶼說的“回去”,多半是回JM,不然也應該是長華,可眼前的路,好像既不是去JM,也不是去長華的。
甚至是朝着背行的方向,越走越遠。
“你,你這是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