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到這裡開始,冷冰寒心裡就繃得緊緊的,沒有一刻是放鬆的,現在躺在艙裡,感覺很是輕鬆,緊繃的身體和精神也慢慢放鬆開來,不知不覺中覺得意識似乎越來越模糊,很快就睡着了。
他雖然是睡着了,不過體內的變化卻是並沒有中斷,反而是越演越烈。
他浸泡在那些粘稠的液體裡,液體緊緊包裹着他的全身,滌盪着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寸肌膚。並通過他表皮的毛孔慢慢滲入體內後,迅速隨着氣流在體內散開,循經走脈,佈滿整個身軀。
這種液體就像是一種助燃劑似的,所到之處,不禁冷冰寒體內的組織細胞新陳代謝急劇加快,同時迅速地刺激和提升了體內氣場流動的速度。五個光球之間運轉的氣流,如果說原來是如同潺潺小溪一般緩緩地安靜地流動的話,那麼現在就好比是洶涌澎湃的大江一般,橫衝直撞,奔流不息。同時,五個光球就像是被履帶帶動得齒輪一般,被這樣洶涌奔騰的氣流帶動得快速運轉起來,每轉動一週,就會從氣流和液體中吸入不少的能量和物質,煉化,然後融合成光球的一部分,光球的顏色也隨之增加一分,由淺變深,由暗變得絢麗起來。
但此時,光鮮的背後隱藏着巨大的危機。就好比一個人在賽場上跑得很快,但他的體力只能夠支撐他以這樣衝刺的速度跑過一百米,再遠就超越他的極限了。
冷冰寒此時體內的光球,就如同一臺高速運轉的機器設備,剛開始都很正常,功效也非常顯著,但隨着工作量的原來越大,漸漸超負荷運轉了,就顯得有些力不從心。而光球的運轉也是如此,雖然轉得很快,但頗有些後勁不足,舉步維艱的態勢。
果然好景不長,沒多久光球的運轉就滯緩起來,就如同陷入了泥潭中一般,轉動相當費力。這一滯緩不要緊,可和飛速流轉的氣場就形成了一種巨大的矛盾和衝突。這極其不協調的一快一慢猛烈地碰撞之際,冷冰寒的五臟六腑都受到了傷害,一時之間如同刀割,似乎整個人都被一柄無形的刀慢慢切割成片,然後又被碾磨成粉。
即使在深度的睡眠中,冷冰寒似乎也能感受到那種強烈的痛苦,原本安詳的面孔也不禁扭曲起來,充滿了痛楚的表情。
氣場越流轉越快,帶來的能量和液體也是越來越多,但光球根本就吸收消化不過來,一部分能量和液體隨着氣流的流轉不斷散逸在體內,和組織細胞進行了融合,而更多的則是越積越多,漸漸把光球都給淹沒了,然後滲進體內各個經絡和細胞中去,再也看不到光球和之間的氣場。
體內現在所有的就是那液體和氣場彙集而成的河流,潺潺流動。這條河流剛開始流淌很快,但隨着光球的被淹埋,受到了阻礙,也漸漸流不動了,堆積起來,越漫越高,越漫越多,迫切地要尋找出路,如萬匹放蹄狂奔的野馬,以雷霆萬鈞之勢涌向一片山谷;又如億萬噸海水,被月亮吸引,涌起海潮,飛速撲向狹窄的海港,頓時騰起百千丈高的浪潮。這些能量狂亂地在冷冰寒的體內縱橫激盪,不斷衝擊着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如果冷冰寒現在是清醒了,一定會被這巨大的變故給嚇住,說不定在慌亂之下還會折騰出什麼大問題來,輕則癱瘓,重則喪命。
但他現在陷入深度睡眠中,意識完全放開了,可以說是無意間完全把握住了“空”、“靈”、 “靜”、“虛”的訣要,一點意念都不起,以不變應萬變,整個身體完全敞開,海納百川,任由它們在體內運行、流淌、堆積、變故……
慢慢地,體內堆積滿的氣流和能量再也容納不下了,幾近凝固了,似乎達到了一個臨界點,陡然之間,就好似炸藥被一個火星兒給無意中引爆了一般,在他體內爆開了,讓他的身體發生了劇烈的震動,就如同發羊癲瘋一般不斷地顫動。但隨着毎顫動一次,體內那巨大的能量就被消化掉一部分。
劇烈的顫動之後,那些液體就好像被迅速加熱蒸發了似的,終於化爲了虛無,全部散逸在了冷冰寒的身體的每一個組織,不斷地進行着重組和強化。
此時的他又陷入那種舒適至極的境界,舒適感如同登山一樣,一點比一步高、一層比一層舒服,幾乎是魂飛天外,暢遊九天,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而這所有的一切,陷入深度睡眠中的冷冰寒全然不知情,在儀器外監控着整個測評的詩詩就更是一無所知了。但隨着時間的推移,她似乎有些焦急了,不時看着手腕上小巧精緻的手錶和儀器上的顯示屏幕,神色也越來越緊張了,滿臉的凝重甚至,額頭上也滲出了香汗!
此時,安局長匆匆走了進來,沉聲說道:“情況如何啦?”
詩詩雙眉一蹙,面上現出有些惶恐的神態說道:“人已經進去半個多小時了,可還沒有任何動靜!”按照正常情況,半個小時測評就結束了,但現在早就過了規定的時間。這是她自己的第一次單獨主持這樣的測評,沒想到就發生了這樣的意外,也難怪她惶恐不安和着急了。
“你的操作沒有問題吧?”安局長似乎也是有些吃驚。
聽到安局長這樣問,原本就很是難過的詩詩都快要哭出來了,眼淚盈盈地道:“不會呀,我一切都是按照規範做到,沒有出現什麼問題呀?”
安局長湊過來看了看數據顯示屏幕,看着各種各樣的數據在不停地變化,卻是搞不懂怎麼回事,急忙對詩詩說道:“趕快去把小鳳叫來看看!她是行家,應該曉得究竟是怎麼回事。”
詩詩早就有些不知所措了,聽到安局的指令,似乎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急忙跑了出去,到了門邊卻是哎呦一聲,高跟皮靴一歪,扭了腳,差點摔了一跤。不過也不敢耽擱,忍着痛含着眼淚,一瘸一拐地去叫鳳姐了。
而安局長則是揹着手不停地來回轉動,心裡就像是被火燎了一般,焦急不安。
沒多大一會兒,鳳姐急忙趕了過來,詩詩告訴她儀器出故障了,她很是着急,也顧不得招呼安局長,急匆匆地徑直向儀器設備走了過去,仔細檢查一番後,回過頭來詫異地道:“局長,沒有什麼問題呀,儀器運轉一切正常,測評者的身體機能顯示也是一切正常。”
“那怎麼測評數據指標還沒有出來呢?正常情況下測評應該結束了呀?”安局長很不解地說道。
鳳姐愣了愣,說道:“測評人進去多長時間啦?”
此時詩詩也扶着牆走了回來,聽到鳳姐的問題,看了看錶,說道:“準確時間應該是五十三分鐘多一點了。”
“什麼?”鳳姐也是大吃一驚,顯然情況大大出乎自己的預料。
她又仔細看眼前的屏幕,觀察着那些數據的變化,臉色凝重起來:“這隻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儀器真的出現故障了,但具體出現了什麼故障還不清楚,我馬上進行檢查;另一種就是測評人的各項指標異於常人,故此儀器要獲取他的數據,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
“那對測評人本身不會有什麼傷害吧?”安局長很是關心這個問題。中國人口雖然很多,但很少發現這樣具備超強能力的人,每一個人可以說都是國家寶貴的財富。何況冷冰寒還是一個孩子,可塑性就更強了。
再說了,即使拋開這一點不說,冷冰寒那特殊的身份也不容他在這裡出什麼問題,要是真有個不慎,王培元那裡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王培元本身作爲一個市委書記對於他們國安七局來說並不算什麼,但他所代表的龐大的羣體和力量,可就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了,國安七局要真少了他們的支持,那權限和工作也會大打折扣。
“這個還說不清楚,畢竟從來沒有發生過類似的情況。”鳳姐搖了搖頭。
突然,鳳姐的眼神忽地銳利起來,臉色也微微一變,失聲驚呼道:“不好,儀器顯示歸虛液供給不足,這是怎麼回事呀?”隨着她的聲音,儀器的警訊號燈亮了,適時發出了響亮的聲音和刺目的閃光。
詩詩更是驚得臉色慘白,花容失色,蹌蹌踉踉奔了過來,失神地看着儀器,不敢相信地說道:“這怎麼可能呢?儀器是直接連接在供給艙的,供給艙裡的歸虛液足夠十個人使用呀!”
鳳姐顧不上多想,急忙查看連接的管道,一切正常,再檢查了供給艙,所有的歸虛液一滴不剩,偌大的艙裡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而鳳姐清楚地記得,就在兩個小時以前的每日例行中,這個艙裡的歸虛液還是滿滿當當的。
“難道他一個人就使用完十人份的歸虛液嗎?”鳳姐呆呆地看着供給艙,不敢相信地自言自語道。
歸虛液一種神奇的液體,經過國家大量的科研人員潛心的長期研究,從若干古書中歸納總結,再結合現在科學技術而研發出來的。這種液體很是珍貴難得,不能通過化學藥劑合成,只能通過上千道的工序,從若干珍貴的藥材和生物酶中提取,每一滴都可以說堪比黃金的價格,有液體黃金之稱。
歸虛液最大的功效就是在特定的溫度、溼度、細菌數量、輻射線強度等嚴格的環境下,人浸泡其中會通過毛孔不斷浸入人體內,不僅能夠強化身體機能,配合專業的儀器設備,還能將此人的各項機能數據反饋到儀器設備上,任何的掩飾均不能對結果產生干擾,一切都回歸虛無,故此被稱之爲歸虛液。
其實在實際使用中,歸虛液的利用率是很低的,要將一個密閉艙全部放滿,需要大約一百升的歸虛液,但真正能夠浸入人體內發揮作用的,不足萬分之一。剩餘的也再不能第二次使用,必須作廢。同時,歸虛液的第一次使用對人機能的強化和提升作用是最大的,以後雖然也還有些功效,但遠遠低於第一次時的功效。故此每一次使用都是要花費國家巨資,在國內也只供給國安七局之類的特殊部門。而且即使國安七局的成員也是限制限量使用的,每一個地方都只有一定的配額,使用完畢後就只能等待下一次的配額了。
像在成都這裡,局裡的人員有特殊情況要經過安局長的特批,還要有鳳姐的檢驗報告才能使用。這也是鳳姐脾氣不好,但大家都有求於她的重要原因,這也養成了她倨傲和不可一世的性子。
當然,歸虛液也有着不可克服的缺陷,那就是它的使用,必須配合密閉艙內創造出來的特點環境,但如果沒有歸虛液的中和,那充滿艙內的各種輻射線、細菌等對於人體的傷害是很大的,同時對於儀器設備的損傷也是很大的。
故此,鳳姐在發現歸虛液供給不足,儀器設備發出警報後很是震驚和憂慮,既是擔心設備,又是擔心冷冰寒的健康狀態。
警報越來越響,似乎安全保護裝置沒有發揮到應有的作用,突然間,儀器設備出了劈劈啪啪的聲響,迸射出無數火星,一股股白煙也爭先恐後的升騰在室內,這驚險詭異的情景讓安局長他們三人都不由臉色大變。
“詩詩,趕快切斷電源。”鳳姐一邊趕緊關閉儀器和供給艙的連結管道一邊大聲喊道。
“喔,好!”驚呆了的詩詩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冒着四射的火星跑到牆角把電源插頭給拔了下來。
但似乎爲時已晚,隨着“ 轟……”的一聲巨響,猛然間,儀器發生了劇烈的爆炸,隆隆巨響中,儀器的各個部件是炸裂開來,四處飛散!其中一部分帶着強烈的氣流向他們三人重重地砸來。真要是砸上,那可以說是非死即傷呀!
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刻,安局長右手輕輕一劃,空中微光閃過,就如同有一面光盾一般把三人護在下面,所有四處飛濺的東西碰到了上面,泛起一道道光暈漣漪,又急速地被彈開。安局長也急忙拉着鳳姐和詩詩安全退出了房間。
雖然三個人都沒有受傷,但都看着房間裡的情況,驚得是一身冷汗,心情也特別的複雜。鳳姐是心疼這些價值不菲而且很不容易生產的儀器設備。而安局長和詩詩則是擔心起冷冰寒的安危起來。不過他們也知道,在這樣激烈的爆炸下,他生還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只能向上天祈禱,寄希望於奇蹟的發生了。
詩詩總覺得是自己親手把冷冰寒送入了儀器中,親手操作了設備,他的死就是自己造成的。想到這個可愛的孩子,還有着美好明天的孩子,還叫着自己詩詩姐的孩子很有可能就這樣逝去,詩詩就不禁悲痛欲絕,愧疚難當。
想到這裡,她已經忍不住啜泣起來。
過了半晌之後,爆炸似乎才停止了,不過房間裡仍然是煙霧繚繞,所幸房間四面牆都是厚重合金的,這次爆炸沒有殃及其他地方。同時房間裡除了金屬製造的設備外,也沒有任何的其他物品,沒有可燃物,也就自然沒有發生火災。但由於爆炸造成的高溫和濃烈的煙霧,房間裡的感應探頭感應到了,防火應急系統開始自動工作,天花板上數十個小孔打了開來,噴出了無數道細密的水柱!
爆炸剛停,三個人就迫不及待衝進了房間裡,也顧不上自動滅火裝置噴灑下來的水把渾身打溼了。他們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快看看冷冰寒怎麼樣了,還有沒有救。此刻什麼都在其次,救人才是第一位的。
但衝進去後卻都驚呆了。整個房間像是被十八級颱風橫掃過一樣,到處都是破爛不堪的儀器殘骸,到處都是淋淋瀝瀝的水窪,狼籍得一塌糊塗。但在這樣劇烈的爆炸下,儀器設備那躺人的密閉艙居然完好無損,這樣看來,冷冰寒即使受傷,也不會太重,說不定還有生還的可能。
安局長是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雖然不免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情況比自己預計地都好,這就是一件好事情!甚至有些喜出望外地說道:“嗯,看來這密閉艙製作地很不錯,安全性能很好呀!這樣的情況下都沒有損壞。”
可鳳姐覺得很納悶,儀器的設計和製作她都是全程參與了的,對情況是非常地瞭解,整套儀器是用同一種材料製作地,按理說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呀!她決定等稍後一定要把這個密閉艙拿來好生研究一下,看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奧秘。如果爲此發真有什麼發現,那可就是科學界的一大突破。
還是救人要緊,安局長也沒多想,伸手想去打開艙門,救出冷冰寒,可手剛一碰到了艙門,只見電花一閃,他下意思地收回了手,但整個手臂立即就覺得麻痹了,幾乎完全失去了知覺。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也把一旁的詩詩給嚇了一大跳,急忙關切地問道:“安局怎麼啦?”
“沒什麼,就是艙門漏電了,帶有很強的電流,你們小心一點,別碰着了。我去拿絕緣手套來!”安局長叮囑了一番,匆忙離開了。
而聽他這麼一說,詩詩就更是擔心了,密閉艙帶電情況這麼嚴重,連安局都受不了,那艙裡的冷冰寒情況不就更嚴重了嗎?少了歸虛液艙內惡劣的環境,加上剛纔大爆炸的衝擊,還有這露出的電,這麼多的傷害,他小小的年紀能夠承受嗎?
可再着急似乎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詩詩在那裡是坐立不安,焦急難耐。
“別太擔心了,我總覺得這小子沒那麼容易出事的!”鳳姐仔細打量了一下週圍,從廢墟中拾起一根破損的金屬件,小心翼翼地搭在密閉艙上,一頭連接在地上。看了一眼滿是好奇地詩詩,解釋說道:“這樣子能幫助把密閉艙上殘留的電導到地面上來。”
聽她這麼一解釋,詩詩立即恍然大悟,當下也顧不上自己腳上的傷痛,一瘸一拐地也去拾來一些金屬件,照葫蘆畫瓢。
不一會兒,安局長拿來了高強度的絕緣手套,小心翼翼打開艙門,竟然發現艙裡的歸虛液也一滴都不剩,而冷冰寒靜靜地躺在裡面,就如同睡着了一般,臉上還帶着絲甜甜的笑意。除了**的身上沾着一些發出惡臭的黑水之外,渾身上下看不出一點傷痕或者不妥的跡象來。
唯獨有些不一樣的,就是他下面那東西竟然高高聳起,玉莖如槍,挺直向天,根根血管高高暴起,偶爾還極其有力地一下一下跳動着,似乎在給大家打着招呼。
詩詩雖然剛纔冷冰寒測評前脫光衣服的時候,隱隱看到了一些,可剛纔偃旗息鼓地耷拉的樣子和現在猙獰雄偉、挺拔俊秀的完全是兩個概念,給人的衝擊實在太大了,她的嬌面頓時紅得像熟蘋果一般,都轉過了臉,不敢再看!
不過即使這樣,腦海裡還是不禁總是浮現出剛纔看到的那驚人的畫面,似乎散發出令她悸顫迷失的奇異氣息。詩詩心砰砰直跳,一種強烈的羞慚之情,混雜着驚惶駭懼的意念,涌現在她的心裡。不過她很快又有些心虛地寬慰自己道:“我這是怎麼啦,不就是一個小屁孩兒嗎?有什麼好怕的?”
而鳳姐雖然沒有立即轉過身去,不過看到這一幕嬌軀還是不禁抖了一下。似乎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份,靜下心裡擯棄各種雜念對他仔細檢查了一番,起身對安局長說道:“初步檢查應該沒有什麼大恙,但似乎進入了深度休眠中,但是否有什麼內傷還是受到輻射對於機能的破壞暫時還無法得知,必須馬上送醫院進行仔細的檢查和救治。”
安局長一揮手,外面早就嚴陣以待的醫務人員立即擡着擔架進來了,很快給冷冰寒掛上吊針,插上輸氧管,緊急送往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