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番折騰,李清意回來也沒有安心睡覺,只是打坐調息,直至天色大亮,左右兩側的房間有些聲響,才收拾收拾出了房門,爲確保不被認出,她還謹慎的換了一套白色錦衣,拿下面具,將匕首換成扇子,活脫脫一幅翩翩公子出門遊玩的模樣,誰知還不等她爲自己的機智沾沾自喜,樓下正中一人已經鷹一樣盯住了她。
鴉青銳利的眸子看向李清意,沒有說話,也沒有將她的同伴看在眼裡,宋元瑾緊了緊握着欄杆的手,他有無雙智計,從沒有對何人何事束手無策過,但面對如今的局面,他驟然感到憤怒和無力,餘風暗暗示意樓下的人武力強大,不可輕易招惹,可這個時候他突然想到,如果當初他於武功一途也多些用心,會不會是另一種局面。
“少爺不必緊張”素白的柔荑覆上宋元瑾的手,他一愣神的功夫,只聽耳邊李清意湊近了說道:“他是我救命恩人的親人,我需要同他聊一聊,少爺放心,我不會有事!你們先行官道,我會追上你們的。”李清意的眼睛直視着宋元瑾的,眼神堅定,“相信我!”隨即放開他的手,下樓,示意鴉青跟着她找個談話的地方。
“殿下?”餘風許久不見宋元瑾動作,輕聲喚道。
“傳信給神風堂,讓骨衣到青原來。”
“可是破陣營已經分批抵達青原,現在連薛先生也要過來……”神風堂事務繁雜,主司情報收集,堂中能人異士甚多,其中以薛骨衣薛先生爲首。
見宋元瑾面色不虞,餘風止住話頭,讓人傳信去了。
卻說李清意二人行至一處偏僻巷頭,她主動停下腳步,“閣下來此,是想問摧玉手的事?”
鴉青皺着眉頭盯了她半晌,自言自語道:“以我對她的瞭解,她不會無聊到想要收個女子做徒弟,她素來懶散”
你才懶散!李清意默默翻了個白眼,想當初派人去取銀票的時候她想過有暴露的風險,但是這筆錢只有她和鴉青知曉,而她的身份即便鴉青知曉也並無危害,即便全天下的人都想要對她不利,但他不會。
“兄長,一別七載,別來無恙!”
“鏗”寶刀出竅的聲音,話音未落,刀鋒已至眼前,李清意沒有躲閃,只一手握住刀身,腳踏七星步,手帶着刀鋒反轉,逼在鴉青脖頸左側,說出了一句只有他們小時候纔有的對話,“大個子哥哥,別看我是女孩子就小瞧我啊!”鴉青瞳孔巨震,滿是不可思議,眼前的人與山谷中的單薄女孩重合,那是他們相依爲命的第四年,同來山谷的孩子已經死了大半,只有她一個女孩子和自己被義父帶回,嚴格教導,過着生不如死的日子。直到他們第一次出任務回來,想象中的自由並沒有到來,而是另一種生不如死的日子,再然後她就失蹤了。
“小一,怎麼回事?”鴉青的聲音有些沙啞,他千辛萬苦尋找的妹妹怎麼會換了一副皮囊!
李清意鬆開了手,嘆了口氣蹲在路邊,有些鬱悶的將事情經過和盤托出,包括她現在的身份和要做的事情,“就是這樣,我發現師傅他們秘密挑選一些有天賦的孩子,殺掉他們的父母,再如救世主般帶着這些孩子回到谷裡,讓他們帶着仇恨忘我的修煉,一如當初的我們!”
鴉青看上去並不震驚,反而摸摸她的頭,安慰道:“義父已死,我親自動的手”
李清意震驚的擡起頭來,“爲何?”
“有人認出了我”鴉青平淡的說起往事,“她說以爲我們一家搬走了,許久未見,還說了許多我小時候的事情,許多情節,竟與我僅剩的一些記憶完全重疊。”鴉青又獰笑着說道:“於是我給義父下了醉生夢死,誘他說出實情,得知我父母兄弟之死乃是他一手促成!”於是他就又灌了一杯毒酒,讓他再也沒有醒來。
她毫不意外,因爲她們的身世大概都差不多,“那暗部現在在誰的手上?”
“義父已死,自然在我手上,暗部現在就是詭刺堂,我又吸收了些江湖勢力和獨行俠,與雍王府是合作關係。”二人雖無血親,卻勝似親人,互揭老底之後,又恢復了以前的相處模式。鴉青說罷,從懷中拿出堂主印信,隨手扔給她,吩咐道:“暗部舊人你我相熟的只剩十幾個,我會吩咐下去,說你是小一的弟子,青原周遭是小四的地盤,有空去看看吧。”鴉青準備離開,背身揮了揮手說道:”你既無事,我也算了了一樁心事,這是堂主印信,堂中事幫我看着點,我在蒼林國有點私事要處理,咱們的聯絡方式也沒變,隨你折騰吧。”
“誒?臭烏鴉你等會!你有什麼私事啊?喂!你少喝點酒!”眼見鴉青消失在街口,李清意拿着一方銅製小印有些無語,這算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