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爆發
沒人會想到青璃會這麼簡單的認輸,包括雲瞳。
從景野離開,青璃一直就顯得悶悶不樂,就是原來想要大肆採購的翡翠原石都沒了興趣,這讓雲瞳或多或少都有些酸意的,但這種忍耐度還是有的,所以他就一直隱隱着而故作什麼都沒發生,笑着想讓青璃早點恢復過來。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種心情竟然引得青璃連這場比賽都失了興趣,或者說是失了鬥志。
其實雲瞳真的沒將這場比賽的輸贏放在心上,縱然不願青璃輸,卻也真的不想他贏。再贏下去,還不知道又會有什麼樣的麻煩找上門呢,所以如此下去還不如輸了的好。
只是當青璃這般神不思屬的猶若兒戲般的就自認了第一場輸了後,雲瞳的怒火卻再也忍不下了。
“你,如果不捨得他走,就去追他回來。如果你是恍然大悟原來你真正愛的那個人是他,你,也不用理我。我們本來就說好了,如果發現對方有更喜歡的人,明明白白的說一聲,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去追求自己新的幸福了。不用在這裡合着一付神不守舍的樣子,自己傷心難過,讓別人的心更加的不爽。”豈止是不爽,簡直都有殺人的衝動了。
不在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中爆發,雲瞳很好的詮釋了這兩句的含義。他的聲音雖然很低,但卻透着刻骨的冷,也難勉還是驚動了某些有心人,何況說完之後他神色極度冷漠的轉頭就走,把青璃震在那裡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這是什麼狀況?內部矛盾?”皇甫逸忽然笑嘻嘻的湊到青璃面前輕聲的說道。本來是調侃的意思,卻反而幫了青璃的忙,讓他在極度的驚愕之中猛然驚醒過來,而這時,雲瞳已走的不見了人影。他驚慌失措的無視身後所有人的目光與聲音急急的追了出去。
“哎呀呀,這比賽還沒完呢?你這是認輸了?”惹人厭的皇甫逸就怕別人不知道般,大肆的戲笑道,只可惜人理都沒理就不見了蹤跡,到顯得他有些尷尬起來。
“雲瞳,你等一等,你真的誤會了,我怎麼會喜歡上景野呢,你聽我解釋。”眼看着雲瞳走的越來越快,離他越來越遠。青璃急了,不由得出聲喊道。現在才發覺原來雲瞳的體質半點都不弱於他,看這走路的速度就行了。
還好白老大這別墅的位置有點偏,何況這麼晚的時間出租車一般很少經過這裡,青璃這才攔下了雲瞳。
一把拉住雲瞳的胳膊,青璃氣喘吁吁的道:“你聽我說,雲瞳,你真的誤會了。”
雲瞳轉過頭,臉上的冷漠嚇得青璃滿口的話一下子便噎在了喉間,人一個激靈立馬冷靜了下來,他沒想到雲瞳真的會這麼生氣,而且這樣子怎麼看怎麼讓他的心有點顫,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麻煩。
“誤會?”雲瞳冷冷的道,語氣中竟透出一股心灰意冷的絕望:“你要解釋什麼?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只是爲沒有護住朋友而感到難過?”
這一刻眼前的雲瞳忽然讓青璃想到了初見時那個桀驁不訓的少年,他的心驚了,一時之間終於知道雲瞳這不是在跟他開玩笑,而是真正的再一次的與他生氣了。他更加的茫然了,卻半點不敢顯露出來。因爲他知道雲瞳更厭惡的是兩人吵架時,他卻一付茫然而不知所因的樣子,這會讓他火上加火:“對不起,雲瞳,真的對不起,我只是——。”
“我不想聽你解釋。”雲瞳冷冷的盯着他道:“青璃,雖然我是個男人,但你也誤會我的大度了,其實我的心眼真的很小,我不要求你一天二十四小時眼睛都盯着我看,但你的生命中卻也充塞了太多我無法理解的人與事,你的夢想,你的事業,你的朋友,你的家人。你的所有的不包括我的一切,佔了你生命的百分之九十九,剩下的那百分之一是給我的。我一直在說服自己,我是個男人,不應像個女孩般的去計較這些無的放矢的東西,但最終我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度量,所以對不起,即使是我真的誤會你了,但這一次我還是想,我們兩個人最好都冷靜下來都想一想,我們是不是真的適合在一起了。”
青璃有些蒙了,他不知道自己給雲瞳竟然帶來了這麼多的委屈,看着雲瞳縮回到曾經的殼裡,看到他重新露出自己尖銳的刺,他忽然有種感覺,如果這一次真的任他這樣離開,那這個人,這個他用生命在愛着的人,真的要遠他而去了。
他緊緊的拉着雲瞳的手,不讓他離開:“我只是在懊惱自己,景野與蘇梓童本不應該再有交織的,卻因爲當初天上人間的事情,我不得不利用他們之間的關係以保全我們這些人,因而是我將景野重新推進地獄中了。我知道蘇梓童不是個好人,但總想着他畢竟愛着景野,所以不會真的爲了自己的私利而對景野出手的,但人心難測,縱使最後我猜的都正確了,但卻沒想過景野是不是在這之中受到傷害了。我沒想到景野對蘇梓童會有這麼深的感情,會真的——。”會真的愛上他。
景野最後的表現,如果青璃還猜不出他心裡的真正想法,那他就真的稱不上景野的朋友了,其實讓他最後悔最糾結的還不是此。
插手景野與蘇梓童之間的事情還是因爲前世的緣故,他一直認爲景野並不愛蘇梓童的,兩世都是那麼肯定的認爲的。前世至到他突然死亡前景野還在遊戲人間不肯定下來,他一直不知道原因,所以也默認了景野自己所說的原因,他不肯爲了一棵樹而放棄整個森林。
卻沒想到至到這一世的這一刻他才明白他究竟做錯了什麼。景野不是想遊戲人間,而是他心裡真正愛的那個人,那個可以讓他定下來的人,卻被他親手給抹殺了。
這是讓青璃最不能原諒自己的,其實無論是前世還是這輩子,如果不是他在其中胡亂攪劃,他們兩人其實有很多機會可以走到一起的。爲什麼一向聰明的他在這件事情上卻糊塗了兩輩子呢?所以這一天的時間他都在想這個問題,心中有種滅頂的痛,對不起青璃其實也對不起蘇梓童,這讓他變得渾渾噩噩的,也才引來了與雲瞳之間矛盾的再次爆發。
雖然最大的糾結還是來自於上輩子,但有些解釋卻是沒法出口的。所以他挑挑撿撿的話在他急急切切的解釋之中,就顯得說的十分的不利索了。這讓他心急如焚,就怕雲瞳真的什麼都不聽就離開,但卻也真的沒辦法。不過雖然事情發展的太快讓他都來不及細思是怎麼一回事,但還好在最後一刻總算認清了雲瞳會惱自己的原因。
“雲瞳,在你之前我沒愛過人,這一生唯一愛過的人只有你,所以我的某些行爲可能無意的傷了你,請你一定要告訴我給我改正的機會。你剛纔的話錯了,你佔的我生命中的不是那百分之一的位置,而是那百分之九十九甚至更多,我所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想讓你來愛我,所以今天我不能讓你這麼離開。”
雲瞳有些苦笑,他覺得自己與青璃之間與其說是愛不如說是一場債,究竟是自己欠他的還是他欠自己的真的說不清。真的不愛嗎?那怎麼可能,如果不愛那現在鐫盡骨子裡的悲傷又來自於哪裡?但愛嗎?這份愛卻爲什麼總是顯得這般的沉重,總是苦比甜多一點。他有些無力也有些茫然,只覺得與青璃的這條感情路越來越不知道該怎麼走下去了。妥協,再一次。解釋,又一次,總是這樣周而復始讓人疲倦,這就是人生嗎?爲什麼長大後的人生會這麼的讓人無力,他有些茫然的想着。
“今天我先回去了。”雲瞳冷靜了下來道:“你放心,終不至於爲了這麼一件事而與你分手,只是今天那個場合我不適合再呆下去了,所以你回去吧。”
“我跟你一起走。”青璃自然不肯放雲瞳離開。
雲瞳目不轉睛的看向他,看着他臉上那片驚慌失措,心中的無力加深了。其實他知道青璃是愛着自己的,這份愛他是如此的信任,但他爲什麼還會發今天的這場怒火呢?這讓雲瞳莫名的有些煩燥,難道真的是自己的借寵生驕得寸進尺不知好歹嗎?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吧。”他有些煩燥的道,扯回自己的手不再理青璃轉身又向會場走去。
這一次卻是青璃自己沒有動彈,他有些神傷的看着雲瞳的背影,爲什麼會這樣呢?爲什麼總覺得他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錯的呢?他強加與雲瞳身上的愛情真的錯的嗎?爲什麼這份感情會讓雲瞳這麼煩燥這麼的痛苦,讓他卻又如此的忐忑難安,究竟是哪裡做錯了,他同樣的茫然的想着。
“雲瞳,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我自己進去。”他心情無比低落的道。
其實他們彼此都在爲這份感情向對方妥協着,卻爲什麼總是不見成效,反而讓彼此之間的心結越來越深呢?
雲瞳的腳步停了下來,沒有回頭,兩個人一時之間都沒有言語,只是靜靜的立在這片夜色之中。前方是觥籌交錯的十里繁華場,人聲鼎沸衣影鬢紛,但留給這對年輕情侶的卻是說不出的一片寂寥與寒意料峭。
最終雲瞳還是陪着青璃回到了這片繁華之地,他們兩人臉上都綻着虛僞的笑容,仿似什麼都沒發生般與人應酬與人戲笑,但沒人知道他們心中的那絲無力與無奈。
“不過輸了一場罷了,就鬧起矛盾了?”蘇梓童冷冷的撇了一眼雲瞳,似乎無比譏屑的道。
雲瞳心情不好,心底的怒火併沒消失,反而爲自己再一次的妥協正醞釀着更大的一場風暴,何況這個人正是這次矛盾的潛在禍首,因而再讓他像平時那般的安靜與隱忍,似乎真的不可能了,爲了這段感情,他究竟要變多少變成什麼樣子纔可以?
“是啊,明明可以必勝的局,爲什麼要故作好人裝輸呢?好人裝久了,就變成孬種了,我當然不想自己的戀人變成這麼個上不了檯面的人,所以當然輸不起。不過蘇老闆是不是閒事管的也太多了點,何況我記得蘇老闆也不是什麼都輸的起的人啊,我聽說因爲一場輸局連自己的戀人都能算計上,今天怎麼會這麼大方呢?難不成還因人而宜?”
這是他們認識的那個溫文爾雅的青年嗎?那個永遠站在青璃身邊保持着和煦微笑的年輕人?認識他的人都愕了,甚爾都認爲自己眼花看錯了。
青璃卻笑了,不知爲什麼一直收斂起來的刺今天終於再次的刺了出去,而蘇梓童成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只是他的心爲什麼會這般的澀呢?讓他重新展開自己的銳角爲自己護航,那是表明他不再信任他有護着自己的能力了?
雲瞳的話讓蘇梓童的臉有些青,他的確沒有想到這個一向笑語溫和的青年竟然給說出這麼一番刻薄的話,原來是自己一直小看了他,也是能站在青璃身邊,爲他所愛的人,又怎麼會真如表面所表現的那般淺薄呢?是青璃讓他掩去了自己的銳角,變得平和而文雅,現在這是鬧翻了?縱然被剝了面子但心卻竟有種難以言明的喜意,他恨不得兩人現在就分道揚鑣。
“喲,真沒想到雲先生還有這麼一付伶牙利齒的嘴巴哈。”皇甫逸似笑非笑的道:“別爲自己輸不起找再多的理由來指鹿爲馬的做掩飾了,真是傷了我們這些粉絲的心啊。”
這是什麼狀況?這麼詭異的發展情況一時之間竟讓所有人都退避三舍,想着別引火上身,只是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個向來給他們印象很好的雲瞳,張開自己的利牙,竟會變得殺傷力如此之大。
“哈?”雲瞳在聽了皇甫逸這話之後竟然放聲狂笑,笑得無比的響亮無比的暢意也無比的諷刺,聽在皇甫逸的耳中竟然會覺得如此的刺耳,這讓他的心不由得一沉。
“指鹿爲馬?”雲瞳大笑:“原來逸少還知道指鹿爲馬是何意啊?究竟是誰輸不起逸少不會認爲青璃應了這場賭局就可以混淆黑白了吧。他文家輸不起這十億就趁早別出來丟人現眼了,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兒子來混淆視聽,讓你一個皇甫逸來真正的指鹿爲馬,讓這麼多的人來落井下石的看戲卻還在自以爲是的指手劃腳,讓青家連個孫子都保不住的還在這裡大張旗鼓的稱自己如何時的了不起。這些與我何干,我自不屑一顧,但這個人,是我的戀人,卻如此窩窩囊囊的在這裡裝孫子,我爲什麼也要跟着學,欺人得有個下限,所以逸少這話究竟是何意?在說話之前是不是要經經大腦,省得自己來丟人顯眼呢?”
少年笑得放肆,說得狂傲,風雲變幻之間把所有人傾刻之間都給得罪了,但他卻渾然無意的笑得那般風輕雲淡,仿似這世間萬物皆不在我眼之中般。氣勢是如此的飛揚跋扈又是如此的強勢如虹,一時之間竟掩住了場裡所有的鋒芒。燈光下,衆人眼裡,唯剩下少年白玉般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