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保國來找王永樑是得了馬學祥的指點。
昨晚張文燕離開後,縣裡的一班人並沒有立即散去,而是又重新集中到招待所小會議室,討論張市長的講話。
很明顯,張文燕講話的重點是她關於三農問題的看法,以及對蔬菜大棚的指導意見,“政府、企業、農戶三方共贏”、“產業化”等說法很新穎,但怎麼做才能達到市長的要求,衆人都摸不清頭腦。
最後,張全強把這事交給了陳保國,讓他無論如何弄清張文燕的想法,這本來就是政府事務,陳保國自是不能推辭。
今天一大早,他就來到濰青,找到馬學祥,馬學祥把張文燕在三才村的調研情況合盤托出,最後說:“張市長從三才村出來的時候,一臉的嚴肅,一路上也沒有怎麼說話,顯然很不高興。我琢磨着是對縣裡的不作爲感到不滿。”
“那可怎麼辦?”一聽這話,陳保國有點不淡定了,不能讓領導滿意,但也絕對不能讓領導生氣。
“不過,張市長和永樑出去轉了一下午,回來後心情明顯好多了,至於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事,我就不知道了。”馬學祥又指點了一句。
“噢,王永樑?”陳保國一聽這話,眼前一亮。他思考了一下,拿起包說道:“秘書長,謝了。”
跟馬學祥握了握手,匆匆而去。
……
陳保國見永樑進來,連忙站起來,跟永樑握了握手,說道:“王科長,不好意思啊,打擾你了。”
“陳縣長,太客氣了。你不是也沒有休息嗎?”永樑說着,坐在了陳保國身邊。
“王科長,我和你不一樣。我們縣裡的人哪有星期六、星期天這一說啊,加班那是非常正常的事。你是坐機關的,八小時之外都是自己可以支配的時間。”陳保國說道。
“那也不包括我們當秘書的,我們的時間都是領導的,領導進家以後,才屬於我們自己啊。”永樑說道。
“對,對。王科長,我看咱們都不要倒苦水了,都是革命的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陳保國說完,與永樑對視一眼,兩人哈哈大笑。
“王科長,剛纔你沒來的時候,我已經點了兩個菜了,你再點兩個?”陳保國說道。
“陳縣長,有兩個菜就行,多了也浪費。”永樑說道。
“好,我就不客氣了。小王,倒酒,上菜。”陳保國吩咐王超一聲。
等菜上來,陳保國端起酒杯跟永樑碰了一下,說道:“第一杯幹了?”
永樑看了看,是二兩的杯子。論喝酒他怕誰啊,實在不行運功逼出來就是。
“好。”永樑根本沒有多言,端起酒杯一口喝乾了。
“爽快!人都說酒品代表人品,由此可見,王科長也是爽快之人。看我的!”陳保國捧了永樑兩句,也是一口喝乾。
幹部的胃都是酒精考驗的,一點都不假,在官場上你要是沒有酒量,許多場合根本應付不來。
陳保國的酒量一看就不一般,一杯酒下肚,一點沒有表現。
王超又給二人滿上。
陳保國邊吃菜邊說:“王科長,不好意思啊。我今天來,主要是想向你討教一下,市長昨天在會上講的,有些我領會不透啊。”
“市長的意思我也不是很清楚。”永樑回了一句,陳保國一聽這話,就有點尷尬。
“不過,我可以根據我的理解跟陳縣長交流交流。”永樑又跟了一句。
陳保國一聽,立即眉開眼笑。
是啊,市長的意思怎麼能隨便往外說呢,就是說,也得變成秘書自己的話,否則,這秘書就不合格。
“對對,咱哥倆交流交流。”陳保國對永樑這個說法很贊同。
“陳縣長,你說說你的想法和困難吧。”永樑既然想把自己的想法變成現實,眼前之人就是一個越不過去的人,只有把他說服,得到他的支持,長輝蔬菜產業化的事纔有可能得以順利實施。
當然,表面上,還是自己幫他的忙,讓他領自己的情。
這個度必須把握好。
“張市長提的政府要在經濟事務中當裁判員,而不要當運動員這個說法,我們已經領會了,會在以後的工作中認真落實。可是在蔬菜種植產業化上,提議‘政府搭臺,企業唱戲’,這個我沒有領會透。王科長能不能爲我解惑?”陳保國說道。
“哦?陳縣長,這不好理解嗎?”
“好理解是好理解,可是這個臺怎麼搭?這齣戲不好唱,難度太大,會有人來唱嗎?即使有人來唱,有人會來聽嗎?這都是很大的疑問。”陳保國說道。
“陳縣長,按照我的理解,政府搭臺,主要是完善服務功能。比如宣傳、治安、技術,比如農戶建大棚的資金,比如企業用地、用電,比如可以藉助政府的強大職能,在全縣進行推廣,當然這不是說要政府強制推廣。”
“至於有沒有人來唱這齣戲,我認爲肯定會有的。你看,長輝位於水北至青市的交通要道,沿線還有濰青、博市這些中等城市,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如果長輝蔬菜打響了名聲,不愁賣啊。當然,這個名聲包括兩個方面,一是質量夠好,二是規模夠大。”永樑說道。
“快馬趕不上青菜行,風險太大。南方一個縣因爲蒜薹最後賣不出去,不是發生了衝擊縣政府的事嗎?”陳保國說道。
他真正的刺在這裡。
是啊,如何解決菜價沒有大的起伏,這纔是重中這重啊,如果把這個事解決了,其它的都好辦。
永樑微微一笑,對陳保國說道:“陳縣長,這個事很好解決。”
“哦?很好解決?”
“是啊。不知道陳縣長對期貨有研究嗎?”永樑問道。
“只是聽說過,但沒有什麼研究。”陳保國說道。
“期貨簡單地說就是你要買一個東西,但這個東西現在還沒有,是在一個時期以後纔能有,爲了防止價格波動帶來的風險,你可以現在就交定金,到期以後,你就可以按合約上的價格來提貨。”王永樑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期貨的概念。
“我明白了,比如說大蒜,假如現在是一月份,大蒜是在五六月份才能上市,你怕到時大蒜價格過高,或者到時缺貨,可以交一部分定金給種蒜的人,約定好到時以什麼價格要多少大蒜。這樣,就保證了種蒜的人的利益,不用擔心蒜賣不出去,或者價格過低,是這個意思吧?”陳保國說道。
“是這個意思。”永樑說道。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陳保國一拍大腿,頓時感到茅塞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