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沒錯,可辦法卻不是那麼好找啊”方浩偉心裡感慨,劉漢明到底是從政的人物,對政治上那些事可能做得如魚得水,可一旦置身商業圈裡,就有點兒太過於片面、理想化的樣子。
哪知道劉漢明接下來說了一句“方總,有些話不知當說不當說,我總覺得你現在走的道路有些不對”
“不對?”方浩偉當時就愣住了,這話還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說,這個意思也是第一次有人給他表達,心裡突然一樂,嘴角抿着笑,看着劉漢明,期待他說點兒什麼出來。
接着就聽到劉漢明說“方總,不知道是我多慮了,還是真的,我能看得出來你的企業,從最初到現在,除了第一次吸資之外,剩下的都全部是你們公司自己再承擔着,對不對,另外主要的一部分也是靠的貸款,我個人雖不經商,但也知道,這樣做固然是好的,但那是有個前提的,如果本身實力並不足以支撐起整個局面的情況下,那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劉書記這麼說倒也沒錯,只不過……”方浩偉喏喏了幾句,終究是沒說出剩下的話來,隨着他仰頭喝了一大口,杯子裡的咖啡瞬間下去了一半。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正常的道路走下去,的確是能夠獲得穩定的發展道路,坎坷也會少很多,這還不止,興許一路發展的麻煩也會因爲合作伙伴的各種關係而消弭於無形,可就目前而言,方浩偉覺得自己還是沒有到那逼不得已的一幕,頂多了先把新公司項目以最快的速度上起來,然後以高科技技術項目爲唬頭,是不是能再去貸點兒……
不過與此同時,方浩偉也有一個擔憂,那就是今年已經是零七年,固然整體經濟形勢是不錯的,可是要知道,在一年零三個月後的今天,一場席捲全球的經濟危機就要爆發,那時候,很多以貸款爲主色調的公司都紛紛垮臺,方浩偉的意思是把能夠在今年或者明年上半年,都想辦法把這些貸款還上,這樣一來,雖說到時候還會受到經濟危機的制肘,但無形中的麻煩會小很多。
只能說個人的意願不同,這個根本思路性的問題上,都沒有辦法強加與別人身上。
這一點,劉漢明也知道,就他所瞭解的,方浩偉是一個很個性,思想很先進,思路也很開闊的人,在你想象不到的時候,他似乎總有很多點子,縱觀紅星實業的發展,就如同一步玄奇的都市小說一般,方浩偉就是那小說中的主角,睥睨縱橫,視若各種情況如同無物一般。
看方浩偉自言自語般的說了一句話後,就一直沉默着,劉漢明猜測他應該又走神了,指不定又想到了什麼事情,也不催促,等着他。
少頃,隨着他們附近那一桌年輕男女的爭吵陷入了激烈的階段,女孩猛然尖叫了一聲,聲音足夠尖銳,直接吸引了咖啡廳裡大部分的眼球,咖啡廳的經理也被引了過去,而方浩偉直接被這突如其來的尖叫聲給驚醒過來。
下意識的左右瞄了一眼,發現了情況,曬然一笑“真是……年少不知愁,羨慕哪”
“……”
猛不丁的聽到了方浩偉所說的話,劉漢明恍惚間還以爲對面坐着的是位四五十歲的中年大叔級,要麼就是七八十歲的老爺爺級,語氣中全是一派滄桑感!
片刻,回過神來,劉漢明先就自嘲一下笑,最近事情多,應付上下邊一幫激靈鬼,心也累了,莫不是出現了幻覺,要不怎麼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年少不知愁嗎?似乎方總年齡也不大吧,說起來也勉強算得上年少了吧,嘖嘖”
方浩偉嚇了好大一跳,額頭上也堆滿了黑線,無語了。
他從來都沒一副時下年齡段的熱情、肆意、奔放的心,每天裡總是爲了應付即將到來或者可能到來,或者還在發生中的事情而一刻不停的轉動着,說白了,此時的他就像是上緊了發條的機器,除非是有一天發條走到了盡頭,那時候才能考慮停下來休息休息的問題吧!
只是……
兩人又在這邊聊了半個多小時,肚子覺得餓了,咖啡廳裡的東西都吃不習慣,速度取得了統一的意見,二人從咖啡廳裡出來,又步行在咖啡廳對面的普通酒館裡,隨便選取了其中一家川味居。
川味居門牌上畫着一個大大的暗黃色銅鍋,鍋很大,下邊透過的縫隙裡能看到燃燒着熊熊的炭火,上邊開口的地方是滾沸了的湯汁。
“火鍋嘞”看到它,方浩偉渾身都覺得熱乎乎的,還有些冷意的三月,吃一次火鍋,那感覺,舒服極了。
劉漢明也覺得是一種享受,主要他每天都有各種應酬,很少能有像現在這樣的機會,找一個聊得來的人,隨便說點兒什麼話題,隨意吃點兒並不是山珍海味,也不一定多麼美味的東西,但這裡邊絕對有一種在吃山珍海味時所缺少的人味!
邊吃着,方浩偉臉上又帶着了一抹誇張的笑,他一直捂着嘴,呵呵呵呵的無聲笑着,看起來有些發傻,劉漢明看的奇怪,就問他怎麼回事。
方浩偉說,我忽然想到了一個電影的情況,或許可以拍成一部不錯的電影,你也是知道的,我這個人幻想能力特別強,有時候也很愛幻想……
劉漢明很無語,有這麼誇自己的嗎?那得要臉皮多厚才能抵擋得住啊!不過方浩偉的想象能力應該是不錯的,他也有些意動,想聽聽方浩偉這所謂的電影判斷是怎麼回事了。
於是乎,方浩偉就講了起來,他講的是那一部葛優主演的《讓子彈飛一會兒》,方浩偉曾經歡喜的看了三遍,裡邊的情節也大都記得,尤其是開口架着馬拉火車,吃火鍋的場景……
“我吃着火鍋、唱着歌,忽然就‘噗通’一聲,火車跑河裡去了,哇哈哈……搞笑、真的很搞笑”似乎想到了什麼得意的地方,劉漢明比方浩偉更誇張,肆無忌憚的放聲大笑起來。
這一番一驚一乍的表現,直接把他們周圍的幾桌給嚇到了,不過方浩偉剛纔說那一段《讓子彈飛一會兒》的故事情節時,聲音不小,並不只是劉漢明自己聽到,如此,這一會兒發笑的也不止劉漢明自己,只不過他的表現太過於誇張了。
方浩偉有感,這其實並不是劉漢明表現的太誇張,只是他平時工作的緣故,並不能讓自己這般放鬆下來,發泄一回,與其說他是在笑那所謂的電影片段,不若說他是在笑自己的人生。
分別時,劉漢明重重的拍了拍方浩偉肩膀,蘊涵着深切濃厚情誼的目光一直傾注在方浩偉身上,最終什麼話也沒說,他們分道而去。
儘管如此,方浩偉卻是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又進了一步,這與所謂的‘利益合作’沒有絲毫關係,只在於像兩個普通的、平常人之間的交情一般。
只是,他們還能談純粹的交情嗎?
方浩偉有點兒落寞,大抵劉漢明也是如此吧!
回到家裡,家人早已經吃過了飯,正一拉圈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看到他進來時,父親方益志說了一句段玉讓代傳個口信,邀請他去參加欣華商場喬遷新地的開業典禮。
“我知道啦,這個段姐也真是的,生怕我不去了是的”方浩偉嘟嘟囔囔的,有點兒不太樂意。
“要叫段總,都說過多少次了,你怎麼老是叫段姐,這樣對人家不尊重,你知道嗎”
已經記不清這是父親多少次提醒他了,在這一點上,方浩偉就很無奈,他曾想過乾脆就把自己與欣華商場的關係給說出來得了,不過這個想法始終沒有落實,又不是顯擺什麼,一切就這麼過吧!
外邊的天色又黑了幾分,小區裡卻是燈火通明,透過窗戶,能看到外邊小區的街道上還有人在來回走動,有的人乾脆蹲在一個路燈下邊,掏出一隻煙來,瑟瑟的哆嗦着被凍的手,點燃了香菸,猛地狠狠抽上一口,如同煙霧是灰色的,他的臉也是灰色的……
“爸,我表哥、表嫂他們倆上班怎麼樣”
“你小子,這才幾天時間,連一週都沒有,能看出什麼來,不過說真的,和你表嫂比,你表哥的工作能力還是差了一些”
方益志直言不諱,惹得老婆黃靜馨連連白了他幾眼,說自家的親外甥不好,黃靜馨心裡怎麼能容得下這口氣。
哪知道方浩偉也跟着一句“和我猜測的差不多,表哥的能力還是那樣啊”
“哦,爲什麼這麼說”
方益志的確是非常好奇,聽兒子語氣,他似乎很置信啊!要知道這兩天兒子可是沒去商場的,他總不能千里眼,一直在觀察着商場的情況吧。
“爲什麼?直覺吧,我看人一向很準的”方浩偉撇着嘴,一句話混了過去。
又是一天過去啦,夠快的,不知不覺到了月中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