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晉江獨家
23:異想天開
人行道上的座位人很多,噪雜之中坐在靠近烤肉店門口的秦旭等人完全沒聽到林德全跟林慕陽說了什麼,自然也就不知道那個中年那人是誰。但關鵬卻是熟悉的。“艹!他們倆怎麼找來了,還能不能行了!”
秦旭看到林慕陽跟他們點了下頭就奔了邊上的小街走,再一聽關鵬這麼說,就知道有事兒。“咋了?那男的誰啊?”
關鵬回答:“就是慕陽的二叔。”
聽完這個,張勝第一個拍桌站起來了。“艹!陰魂不散是怎麼的?剛收拾了一個,這怎麼又跟着躥出來倆!”
秦旭也站了起來:“走!看看他們想幹啥。給小林子幫忙去!”
樑文墨和關鵬趕緊把幾個人給按住。樑文墨推了推眼鏡:“你們別腦袋一熱就嚷嚷成不?小林子也不是一定挨欺負的。他要是需要自然會跟咱們說。畢竟那也是他叔叔嬸子,多不是東西也得他說對付,咱們再幫忙。”
關鵬也道:“文墨說得對。對這兩口子我很清楚。林德全還比他老婆強點兒,大庭廣衆不用擔心他們做出什麼傷害慕陽的事兒。這樣,我過去聽聽,你們先別動。有事我叫你們。”
此時的林慕陽正端着肩膀靠在電線杆子上,而牛玉紅正在說着:“你這孩子怎麼能這樣做?這麼大事兒爲什麼不跟我們商量?”
林慕陽看着牛玉紅,臉上帶着明顯地冷漠。小街的路燈在夜市那邊的燈火通明下顯得十分昏暗,這讓他的臉上也似乎帶出了一絲陰冷。“要跟你們商量什麼?”
牛玉紅被噎了一下。“當然是拆遷的事兒啊!你們倆還都是孩子,你姐又是那樣的腦筋。你有這麼大事怎麼能不跟叔叔嬸子商量?”
“呵呵。我姐也還是個孩子呢。孩子就給介紹兩個那樣的相親對象。當叔叔嬸子的很靠譜啊。我聽說那個裘偉的進大牢了。怎麼樣,二嬸兒你有沒有因爲沒促成這段婚姻,沒坑成我和我姐後悔萬分啊?”林慕陽上輩子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和句子來跟人說過話。即便後來再一次看到了坑走了自己和姐姐全部錢財的叔叔嬸子,自己也是怯懦卑微的。可現在,他只要站在這些人面前,他就會渾身露出尖刺。幾乎已經成爲了下意識地本能。
牛玉紅立刻瞪眼了:“這叫什麼話?我好心還被當成驢肝肺了!”
林慕陽放下雙手拍了拍,眼睛盯向牛玉紅:“倒真像是驢肝肺,不過驢肝肺還能吃呢。你的心?呵呵。別跟我這兒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了。你們想什麼我想什麼彼此心知肚明。我在工作,沒有時間跟你們浪費。到底要幹什麼就直說。如果是看到我認個親,那你們見過了。我和我姐很不幸的還活得很好。但我相信你們絕對不是因爲這個。”
牛玉紅立刻就想破口大罵,但被林德全給拽住了。“陽陽,叔知道你怪我們這麼多年沒管過你倆,也恨你嬸兒給小月介紹的那倆人。可我們當初也是沒辦法,你嬸兒畢竟是爲……”
“爲誰好誰心裡清楚。叔,你跟我爸是一奶同胞,我怎麼不樂意也得叫聲叔。可有些話說得太清楚就沒意思了。我爲什麼一聲不響地搬家走人籤合同難道你心裡沒數嗎?你老婆在動遷之前那麼急三火四地給我姐介紹男人,你敢對着燈發誓你們沒有打動遷款的主意?還有,有些事不是我那時候還小就已經忘了。我爸媽的喪葬費,你們倆去要過多少次你還記得嗎?我告訴你,是一個月十七次。那十七次之後,你們倆就再也沒登過我家的大門。你知道爲什麼後來你們上門我和我姐還願意給你們開門嘛?那只是因爲我們那時候還願意相信,血緣至親這種東西。不過還好你們讓我看清楚了這有多不可靠。”
林德全被說得啞口無言,他本身在林慕陽面前就都是以長輩的姿態出現,之前林慕陽再生氣也沒把話說得這麼清楚。他又不是傻子,要是還不知道侄子是徹底怨恨,不,應該說是仇視自己兩口子,那他就白活這四十來年了。可現在事情倒了這份兒上,他還是想再試試。之前他們倆來了夜市好幾次,一次都沒有見到過林慕陽和慕月,已經差不多快失去耐心放棄了。沒想到今天打算最後一試,卻讓他們給碰上了。“陽陽,有些話知道辯解也沒有意義,何況在你心裡肯定也已經沒法相信了吧?可你也說,我跟你爸是一奶同胞,我就算再不是東西,也不能真的不管你啊。”
“呵呵。了不起。這麼多年不聞不問還有臉說出不能不管的話來,你真是讓人佩服。不過也幸虧你們沒管,這麼多年我和我姐過得都挺好,以後會越來越好。也不需要麻煩你了。我還是那句話,有話就說。說完了我好去幹活。我不像你們,有那麼大的買賣撐着。我不打工就沒飯吃。”
牛玉紅真是有點兒忍無可忍了。在林慕陽說那些話的時候,她就已經惱羞成怒。如果不是林德全攔在她前面,她肯定得發飆,儘管飈得沒有任何理由,也架不住她想要發泄怒火。現在見林德全被林慕陽說得不知道怎麼回話纔好,她一把拉開丈夫面對林慕陽:“你和你姐還也買了房子了吧?也肯定用不了那麼多拆遷款,你叔現在生意出了問題,想你們借十五萬。等有錢了就還你。”
關鵬在拐角出聽得肺都要炸了。因爲自家老孃跟牛玉紅和林德全的關係不錯,所以他在以前一直還覺得這兩個人也就是自私自利了一些。後來出了慕月姐介紹對象的事兒,他纔開始徹底厭惡這兩個人。現在偷聽到這些,包括慕陽口中的往事,以及牛玉紅這神經病一般的“借錢”方式。他差點兒就要控制不出住衝出去破口大罵了。他很慶幸沒讓秦旭他們幾個跟來,否則羣架是免不了的了。真是太噁心了!
而正在壓抑怒火的林慕陽則是真的控制不住笑了出來。“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我真的很好奇。你憑什麼認爲我要借給你們錢?你們又拿什麼抵押給我?誰來給你們做擔保?”
牛玉紅現在臉紅脖子粗,知道根本沒有希望借到錢,所以話就更不可能委婉了。“你還沒到十八歲,你叔叔就是你的監護人。你的錢本來就應該由他保管!”
林慕陽攥緊了拳頭。心裡的膈應已經沒辦法硬冷漠來隱藏了:“行啦吧。你法盲也要去找本書學學。你知道身份證代表什麼嗎?何況就算我需要一個監護人,也絕對不是你們。你們有本事就去法院告我不把錢給你們,沒本事就有多遠離我多遠。”趁我現在還沒能力弄到你們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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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德全吼了牛玉紅一嗓子,眼睛也有些發紅,只是在這樣的光線之下,什麼也看不出來。不過說話的聲音變了一個腔調。到底是惱羞成怒還是心裡愧疚,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陽陽,就當以前是叔叔對不起你們姐兒倆,可現在叔是真遇到困難了。我年前壓了一批角鐵,本來有個顧客說好了十五來提貨,結果到現在也沒了消息。我當時只收了對方三千塊的押金,可那是五萬塊的貨。所有錢都壓上了,加上我之前還有一批貨沒能全部出手。現在店裡沒有資金週轉,連你哥和你妹的學費都沒着落了。你手裡的錢放着也沒用。我可以給你五分利,咱們簽字立合同,找人做擔保。”
牛玉紅聽不下去了,一把拉開林德全:“你他媽瘋了!你跟你侄子還要籤合同找保人?你還要給五分利?當年你從我孃家借錢怎麼連一毛錢利息都沒說算過!”
林德全也怒了。“那錢是我借的嗎?這些年哪一次壓貨不是你說看好穩賺的?那是我一個人的店不是你的?賠錢光我賠沒你什麼事兒啊?你跟你孃家借錢給你自己用,還他媽好意思跟我說利息?”
牛玉紅這下撒開潑了:“好你個林德全!我嫁給你是倒了八輩子血黴!跟你吃苦受累給你生兒育女,你居然這麼對我!我今天跟你拼了!”
冷冷地看着在自己面前就撓起來的牛玉紅和只用胳膊招架的林德全。林慕陽心裡着實舒坦了一些。也許是冷血或是沒有人性?可面對這樣兩個人,上輩子的一切悲劇都是因爲這兩個人而起,自己又怎麼可能對他們熱血,給他們人性。不過他可不想在這裡看他們耍猴戲,又不能讓他們在自己轉身離開之後再去烤肉館找麻煩影響生意,所以大聲道:“夠了!你們想要丟人就去人羣裡打,那兒有得是觀衆。別在這兒演戲,我不稀得看!今天我的話就放這兒了。以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別再出現在我和我姐面前。我們的錢你們一分也別想惦記,不要異想天開了。你們也放心,我當初說過,就是要飯也要不到你家門口。還有,讓你們的兒女別在我們面前耀武揚威,最好見找我們就繞路走。否則林斌年前謀殺我那件事的人證物證都還在,我隨時能讓進大牢!”
看着林慕陽走遠,林德全和牛玉紅都愣在了當場。他們根本不知道林慕陽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林斌謀殺過林慕陽?還留下了人證罪證?爲什麼這麼大的事他們兩個都不知道?“小王八蛋你胡說八……”
林德全擡手就給了牛玉紅一巴掌:“吼個屁!你他媽沒聽到他手裡有林斌的罪證?!你是想害死兒子!”
牛玉紅捂着腮幫子,這不是她跟林德全第一次打架,也不是第一次被打中,但卻是林德全第一次打她的耳光。可她現在的全部心思都在“罪證”這兩個字上。心裡似被火煎熬着,可三伏之夏,她的身上卻冰涼。“放屁!林斌纔不會做那種事!”
林德全瞪着牛玉紅:“你忘了過年之前林斌又一次兩天不回家,再回家的時候身上都是傷的事了?還有,陽陽從小就沒說過謊話!”
牛玉紅也想起了那次的時候,想到兒子真的可能有把柄落在林慕陽手裡,她全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空了。“不可能……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