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水市東,濱河大道,兄弟物流公司門外。一片霧色中,一輛汽車急速駛來,車身橫在門口,車門大開,幾個人扶着向南強匆匆下來。
“別進,快走!”向南強打眼一瞧門衛室,昔日裡只有一人值守的門衛室,今晚突然多了一人。生性多疑的他制止手下繼續向裡,迴轉身,準備駕車逃離。
“強哥,既來之則安之,別走了罷。”古西的聲音從上面傳下來的。衆人擡眼一瞧,二樓窗口處,是黑黢黢的槍口。
毫無徵兆的槍聲大作,來不及躲閃的幾名小弟瞬間被打成篩子。向南強匍匐翻滾,挨靠在車邊,子彈打在車上,叮噹作響,火花四射。
向南強一摸腹部,鮮血淋漓,左手臂劇痛襲來,一枚子彈嵌進骨頭裡,依稀可見。右手使出吃奶的勁,拉開車門,面前火光閃過,彈頭入土,噗噗之聲,不絕於耳。
從車裡劃拉出一把鋸短的來福槍,推彈上膛,深吸一口氣,立身而起,瞄都沒瞄,對着古西所在的窗**擊。七發子彈連續射出,穿牆破窗,古西那邊當場有兩人摔到樓下,其餘人尋求躲避,被壓的擡不起頭,火力爲之一窒。
向南強爬進車裡,重新啓動汽車,一打方向盤,汽車撞倒臨近的幾個大垃圾桶,怪叫着駛出路面。古西手持一把半自動步槍,瞄向向南強的後背,兩發短點射打過去,向南強趴到方向盤上。
汽車歪歪斜斜的上了大馬路,如大海中顛簸的小船。向南強瞪大眼珠子,咬緊牙關,一腳油門踩到底,汽車在除夕夜空曠的大馬路上破霧疾奔。
“草他媽的,追!你們兩個,留下來看好堵新振。”古西手一撐窗臺,直接從二樓跳下去。其他人有樣學樣,接連跳下來三個,連同門衛室的兩個。六個人分乘兩輛五十鈴越野車,提檔加速,直追而去。
越野車走後不到五分鐘,一輛機車悄然駛進物流公司外面停車場。在濃霧掩護下,伍學長和劉齊雙雙下車,向着燈火通明的物流公司靠近。
“你在這裡等着,別跟我啦,看樣子剛剛發生過槍戰。”劉齊矮身撿起一枚彈殼,轉頭對着伍學長低吼,伍學長看看自己受傷的腿,猶豫了一下。
“奶奶的,老子是你哥,說話不算數了麼?要是上面人多,就你這行動不便的樣子,肯定是累贅。老老實實的給老子待這裡,別逞能。”劉齊說完,從懷裡拿出一把刻刀塞給伍學長,揉揉他的頭,貓着腰走了。
伍學長望着劉齊進入物流公司,心裡有種感覺,讓他很不安。咬咬牙,尾隨劉齊進了公司大樓。
物流公司二樓,兩個受輕傷的古西小弟正在相互包紮。來福槍彈威力巨大,兩人胳膊被撕開一道口子,鮮血直流。堵新振呆呆的躺在牆角,被捆綁的像個糉子。包紮好的小弟拿腳踹踹他,見他不動,估計已經傻掉了。
“我上個廁所,你先看着點。”一人站起身,向着門外走去。另一人坐在那裡,點燃一支菸,將繃帶緊了緊。
劉齊挨個房間搜索着,始終找不到堵新振。正猶疑自己判斷時,左前方一個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一身黑皮的板寸男走出來,四下瞅瞅,然後向着洗手間走過去。
劉齊躡手躡腳的挨着牆角跟過去,站在門口,聽洗手間裡面正在噓噓的聲音。男子小便完畢,渾身一抖,提上褲子,叼着菸捲往外走。走廊裡感應燈滅了兩個,門口處顯現出一個人影。
男子向後一退,從腰間拔出手槍,子彈上膛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裡格外響。發覺被發現的劉齊矮身一滾,成S型急速靠過去,雙節棍出手,強大的勢能武器將手槍打偏,一發子彈打進天花板,嘭的一聲悶響。
雙節棍再度出手,硬硬的吻了下男子的側臉,直接將他打的滿地找牙。劉齊合身撲上,捂住他的嘴,一亮脖子,手向腰間搜索刻刀時,纔想起給伍學長了。
“我問你一句,你答一句。想死的話,就大喊大叫。”劉齊惡狠狠的瞪着男子,左手向下,掐住他的脖子。右腳一勾一踢,手槍出現在右手裡。男子點着頭,很配合。
“你們抓來的那個孩子在哪裡?”劉齊問着,手槍頂在男子的胸口。
“在那屋,從樓梯口左邊數第四間辦公室。”男子額頭的汗水順着臉頰流進脖頸,不知是嚇的,還是痛的。
“你剛纔出來的那間?”劉齊進一步確定道。
“是的,是的好漢,你饒過我吧,我也是被古西逼的。我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
劉齊左手用力,捏碎喉結,望着倒地的男子道聲對不起。走廊裡的感應燈因爲剛纔的槍聲全部亮起,但是那扇辦公室的門依舊半掩着,無任何變化。
“難道古西只留了一個小弟看護堵新振?”劉齊心裡打了個突,雙手舉槍,慢慢挪步過去。
二樓樓梯口,伍學長摸了上來。看到劉齊的身影進入一間辦公室,沒五秒鐘,槍聲大作,是一把半自動步槍連擊聲音。
“齊哥!”伍學長吼着,三步並作半步,出現在門前。手中刻刀向背對自己的人一捅一擰,雙手握着刀柄,猛然向下一劃拉,能聽見那人肋骨斷裂的聲音。
左肩一扛,將襲擊者撞倒在地,搶過半自動,一摟火,剩餘的子彈將那人的前胸打了個稀巴爛。
“齊哥?”伍學長丟掉步槍,奔到劉齊身前,將他扶起來。劉齊擠出一個笑,比他媽的哭都難看。劉齊胸前中了兩槍,一槍穿右胸而過,另一槍沒入左胸。
“齊哥,齊哥,你他媽的說話啊,你說話啊!”伍學長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劉齊,掏出手機,想打120,卻忘了早沒電了。翻出劉齊的手機,手發抖,嘴發乾,連續按了三次,都沒按正確。
“老子沒事,你嚎的哪門子喪,大過年的,能不哭麼?”劉齊說完,想摸伍學長的頭,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哥,哥......。”伍學長搖晃着劉齊,使勁的搖着。見搖不醒,給了自己兩個巴掌,脆響。按下120,結結巴巴的說着,話裡帶着哭腔。
......
濱河大道上,前面一輛車無人駕駛,直直的在路正中行駛。向南強趴在方向盤上,血流了一駕駛室,一動不動。後面兩輛越野車加速追趕,雙方距離在慢慢縮短。
三輛車的前面,一輛警車相向而來,紅藍爆閃,疝氣大燈穿過濃霧,百米外都能看的真切。古西遠眺過去,心下大駭,提醒小弟檢查武器,準備戰鬥。
正在這時,向南強的身子從方向盤上滾落,帶動方向盤一打彎,撞斷馬路邊上的混凝土樁子,撲通一聲,落進芝水。
“轉彎,走!”古西一聲令下,越野車急剎甩尾,車身扭曲360度,向着來時的路急速撤離。輪胎摩擦地面,深色的痕跡周圍,是一股焦糊味。
警車停下,鐵凝從車裡出來,直奔岸邊。夜色深深,向南強的汽車沒入水底,哪還能看到影子。
“小王,你留下,給隊長打電話,要求支援。我和小李去追那兩輛越野車,明白麼?”鐵凝衝車里正在出的一名警員說道,彎腰進車,汽車打着雙閃向兄弟物流公司駛去。
......
兄弟物流公司樓下,一輛現代車停在後門,車上下來兩人,一個是謝慶,一個是薛亮。謝慶砸開生鏽的大鎖,踹開門,堂而皇之的走進去。薛亮緊隨其後,手握長棍,提神戒備。
“謝哥,要是讓大嫂知道我沒帶你去醫院,而是帶你來這裡,肯定會撕了我。”薛亮眼睛打量四周,尋找着等會逃生的緊急出口。
“沒事的,你大嫂刀子嘴,豆腐心,說說而已。堵新振是我的兄弟,我要是不親自看到他沒事,我會於心不安的。”謝慶熟門熟路,帶着薛亮七拐八拐的就上了二樓。
一到二樓就聽到哭泣聲,嚶嚶的,很熟悉。謝慶跟薛亮對望一眼,心裡一咯噔,急火火的跑過去。伍學長抱着劉齊坐在那裡,身邊是大灘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