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會客室,伍學長隔着玻璃聽老二道歉。一旁的林青不時的幫個腔,翻來覆去的就一個意思,老二純屬被逼無奈,也從來沒想背叛紅星社跟劉齊。
“你這些話去跟齊哥說,不要跟我說。我現在跟他不在一起,沒法傳達你的消息。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伍學長拿起包裹,剛想走,又被林青叫住了。
“這是小齊給你寫的信,她說不管發生什麼,她都會一直挺下去的,直到見到你。也希望你不要放棄,彩虹總在風雨之後。”林青說話間遞給身旁的獄警一封信。
“小齊現在怎麼樣?”伍學長轉身撲到窗前,對着話筒喊道。
“還不錯。”林青目光躲閃,臉上有掩飾不掉的慌亂。
“到底怎麼樣?”伍學長拍着玻璃,焦躁難耐。
“她現在度秒如年。”林青說完就轉身走了,老二陪個笑臉,忙去追她。
伍學長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被獄警帶回號子的,坐在牀沿上腦補小齊悲慘的戒毒場景,想着想着心神一亂,對着鐵門連捶帶踹,大聲吼着放他出去。
“你想關小黑屋是麼?”刺青帶個幾個少年犯趕忙把伍學長拉回來,按倒在牀上,又勸又罵的好一陣後,他才安靜下來。
監室門在這時候被打開,鍋蓋頭一臉晦色的被放進來。人家會客後都喜氣洋洋的,到他們兩個這裡卻一個瘋傻、一個低落,看的少年犯們不明所以。
“沒事吧你,家裡出事了?”刺青一推鍋蓋頭,下盤不穩的他立馬歪倒在一邊的牀上。自顧自的坐起來,與旁邊的伍學長一樣緘口不言。
兩個人一直坐到中午開餐,各自面前的飯菜都沒動,歪頭躺牀上發呆。刺青問了幾次後都沒回應,也想不出到底出了什麼事,索性不去想,倒頭午睡了。
下午四點到五點,是看守所的下午操時間,伍學長跟鍋蓋頭機械式的在那圍着操場跑步,連劉齊插隊切過來晃他都沒反應。
“學長,學長,你別神神叨叨的,是不是他們欺負你了?”劉齊說話間瞅一眼身後幾個半大小子,凌厲的眼神過處,大傢俱都低下頭不敢對視。
“他上午會完客後回來就這樣,那一會兒嘴裡還唸叨小齊什麼的,小齊是誰啊?”刺青擠上前來,主動遞給劉齊一盒沂蒙山。
“是他女朋友吧。”劉齊一副恍然的表情,沒有收煙,重新回到自己隊伍去了。刺青摸摸被颳得鐵青的下巴,愈發的對其中的故事感興趣。
一連幾日過去,看守所裡無聊的打屁。到了每週一次的放風時間,其他人都出去活動了,只剩鍋蓋頭跟伍學長負責清掃監室。
鍋蓋頭在一邊撅着屁股搓地,伍學長則在給每個人整理牀鋪。等收拾到鍋蓋被褥的時候,一把尺長匕首從雜亂的牀單裡滾了出來。
匕首滾在水泥通鋪上的聲響在靜寂的監室內格外刺耳,伍學長沒有說什麼,將匕首塞進他枕頭底下,就像從來沒看到過一樣。
來到這裡個把星期後,伍學長眼看耳聽的也瞭解了不少。監室裡違規的東西海了去了,磨尖的牙刷柄、削短的鐵木棍之類的東西應有盡有。大家不單單是爲了打架,更多的是爲了自保,保護自己可以活着離開這裡而已。
“學長........。”鍋蓋頭很是惶恐,棄了拖把奔過來。
“放心了,我明白。”伍學長疊着被子,頭都沒回。他現在只想着儘快上庭好判決,對於這裡的事寧願兩隻眼都閉着。
“學長.........。”鍋蓋頭湊上前來,擋在他身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他大爺的煩不煩,不就是一把匕首麼?刺青那裡還有削尖的鐵棍呢,老子又不是獄警,懶得管你們這檔子事。”伍學長推開他,將疊好的被子碼齊放好。
“學長,其實,其實這個匕首是古西讓我用來殺你的。”鍋蓋頭的話從身後傳來,讓伍學長正在鋪牀單的動作停了下來。他扭頭盯着他,在確定他是不是開玩笑。
“古西說你知道他的太多事情,他不想讓你在庭審的時候揭發他,所以就想讓我幫他殺人滅口。他允諾事成之後還我一個自由身,外加二十萬的封口費。”鍋蓋頭關上監室門,站在那裡神情嚴肅,不似開玩笑。
伍學長矮身坐在牀沿上,從口袋裡掏出半支菸點燃。夕陽從僅有的窗口照射進來,給他的臉上鍍上一層憂慮。
對於古西要殺自己的事,他早就心知肚明,只是他還抱有一個奢望,就是古西會親自來找他談判,到時候他可以拿自己的自由去換小齊的健康。
不過鍋蓋頭的一席話將僅有的這個奢望變成泡沫,就這樣在伍學長面前爆裂開,消散的無影無蹤。他腦袋裡空空的,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
“學長,學長,我真的,真的不想殺你。我也知道古西這個人心狠手辣,我大哥藏獒估計就是被他利用完後就滅口的。我要是殺了你,只能給你陪葬。更何況你身手這麼好,我又怎麼能殺的了你。”鍋蓋頭跪了下去,因爲他看到伍學長臉色陰晴不定,害怕他發火時會牽連到自己。
良久之後,伍學長按滅菸頭,起身再度整理牀鋪。鍋蓋頭看不懂他的動作,只能跪在那裡等他發話。
“他有說讓你什麼時候動手麼?”伍學長頭也不回的問道。
“他說讓我在你上庭之前,就最近兩週內擇機而動,事成之後,他會協調監獄有關方面把你死的真像掩蓋掉的。”鍋蓋頭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按照古西的一貫做法,你殺了我之後,他不會爲你開脫,只會落井下石,把這件事做成看守所裡少年犯的仇視敵對事件,你跑不掉,還會搭上一條命,百口莫辯。”伍學長似乎想到什麼,棄了手中的活計,走過來蹲在鍋蓋頭面前。
“我知道,所以,所以我一直想跟你說這件事,但沒機會。還剩不到一個星期了,學長,你救救我吧。”鍋蓋頭吞嚥着口水,擡頭望向伍學長,像個搖尾乞憐的弱者。
伍學長能看到他眼裡的惶恐,滿滿的,如果不是真的,那麼就說明他太會演戲了。不過人一般不會拿着自己的生命來彩排,除非他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腦子裡一下子生出兩個想法,一個是將計就計,讓鍋蓋頭刺殺自己,進而吸引伍學究來救他。這樣做的原因是因爲伍學究說過不會讓自己在三年之約沒到之前死亡,不過中間充滿變數,除了心靈感應這一種飄渺的途徑外,他沒有別的渠道可以通知伍學究,更何況爲了把戲坐真,他也不可能通知伍學究。
“不行,太冒險了。”伍學長自言自語,自我否定了這一個計劃。他出去的原因不單單是爲了自己那麼簡單,而是爲了小齊,能帶小齊遠走高飛,永遠不會回來。
除掉這個想法,剩下的就只有擇機越獄了。越獄需要勇氣、運氣、時機等各種條件,如果一個地方出錯,等待他的就是滿盤皆輸,萬劫不復。
“學長,你該不會是想越獄吧?”鍋蓋頭察言觀色,試探的說道。
伍學長一點頭,將他拉起來坐下。他不會在這裡坐以待斃,又沒有其他的外在的力量可以藉助,那麼剩下的最後一條路,除了冒險越獄,似乎也沒得選擇了。
“三天後有個聯誼會,是看守所一年一度的中元節晚會,據說是因爲這一天看守所裡的冤魂太多,典獄長害怕出事才搞的,從晚上八點一直到第二天的早上五點,整整九個小時的漫長晚會。”鍋蓋頭在這裡待了小一年,對於各種活動門清的很。
伍學長歪頭瞅瞅他,腦子裡浮現出聯誼會上看守所犯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場景,而他們則在獄警手忙腳亂的時候趁亂逃走,逃進一輛車,或者進入一個秘道,像在大學裡看過的美劇《越獄》一樣逃出生天。
只是如果自己是主角,那麼肯定有一個人是T-BAG。想到這裡,伍學長不由得再看一眼鍋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