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匆匆離去, 溫暖的陽光又一次緩緩地照耀着大地……
看着身旁的詩音,他捲翹的睫毛在眼睛下投射出大片陰影,胸口隨着主人的呼吸一浮一沉, 淡金色的捲髮柔順地撒落在枕邊。
他的嘴角帶着滿足的笑容, 看來, 昨晚他做了一個好夢啊……
說起來昨天晚上還真的只有兩個字——混亂, 當我說五一要去旅遊的時候, 老爸還來不及表態,老媽就立馬站起來大聲反對,說什麼節日當然要一家人過才行!還說什麼好不容易養我這麼大了反而卻忘了娘, 我多麼的沒良心之類的……
但當她又聽到詩音補了一句,這個旅遊他是和我一起去時……
我只能感嘆, 老媽的變臉簡直就是四川省劇團專業級的……
“去吧, 一家人天天在一起不知道有多膩, 你看我不煩,我看你還煩呢!年輕人就是應該多去鍛鍊一下的, 好好玩啊!詩音,有什麼需要就和阿姨我說……”
“謝謝阿姨,您人又漂亮心地又好……”
“呵呵,當然啦……”
“……”我瞠目結舌地看着眼前這戲劇性的一幕……
我發覺!我終於看清了老媽重色輕女的本性!
接着,老媽就一人分飾多角, 爲我們準備着旅行的物品, 看着漸漸膨脹變大的旅行袋, 我的太陽穴就一抽一抽地直髮疼。
“啊!對了!”老媽怪聲怪氣地大叫着, “詩音, 你等等我……”
“哦……”
老媽不知道在找什麼,丁丁冬冬的, “嘿嘿,詩音,過來……”老媽奸笑着衝詩音招招手,“哦,好。”
“……”我也不知道老媽到底在算計着什麼,看着角落的兩人,我總覺得有一股涼颼颼的冷風順着背後的脊樑爬上來。老媽鬼鬼祟祟地遞給了詩音一個小盒子放在他的掌心,還好像怕我偷看一樣,急忙讓詩音收好別讓我看到。
詩音接過東西,先是迷惑,後是震驚,然是害羞,最後就好似很感動地看着老媽,“阿姨,您……”
老媽嘆了一口氣,老氣橫秋地回道:“哎,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啊……”說完就飄然離去,還帶有一種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決然,看得我一頭霧水。
“放心!阿姨,我不會辜負您的……”
“去吧,孩子……”
“……”我像白癡一樣看他們兩人旁若無人地演着雙簧,都快在無知中鬱悶而死了……我迅速地走出雜物房,躺回自己的牀上。算了,懶得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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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影,快點!一會遲到就不好了……”詩音大聲地催促着。
“馬上就好,再等等!”
哎……我的那個小小醫務箱呢?竟然忘記放在哪了,該死!東西總是這樣!雖然你明明就知道它安靜地待在房間某個角落,但偏偏你想找它的時候是死活也找不到的……可當你不想再費心思尋找它的時候?它就會像雨後的春筍一樣,迫不及待地冒出來……
要不?算了……旅遊時順便帶着我那個便攜式醫務箱是我以前‘運動後’養成的好習慣?現在我也不會像以前那樣經常受傷了,其實帶着那個醫務箱也只是我自己的心理安慰,總覺得帶着會安心點……
“啪……”悶重的物品落地聲在這安靜的房裡異常清晰,在雜物中搜索的我好像一不小心把什麼東西給碰掉地了……
嗯?這個是什麼?地上躺着一個很不起眼的紫黑色小木盒,四四方方的沒有多餘的裝飾,感覺就算把它擺在大廳的顯眼處也不會引人注意。但如果仔細地去觀察,就可以發現盒面上有雕刻着繁複精緻的花紋,沿着木盒上的紋理細細地纏繞着,整個木盒透露出一種古樸雅緻的意境,還隱隱可以聞到一股幽幽的檀香味。
咦?這是誰的?好像我以前從來也沒見過這東西啊……
疑惑歸疑惑,但是好奇心還是促使我拿起了盒子,木盒好像已經被我摔壞了某些部件,使得盒蓋已經微微打開,我甚至可以感覺得到從盒子裡傳出了更加深醇的木檀幽香。
緩緩打開盒蓋,出現在我眼前的卻是許多陳舊的照片……
“這不是?這不是……”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張張照片,陳舊久遠的照片裡竟然全都是同一個小女孩……
一個小可愛無比的嬰兒睡在小牀上,嘴巴對着鏡頭微張着,好像在咿咿呀呀亂說些什麼?照片的背面寫着:今天影影會叫我爸爸了,但是好像就只會這一句,哈哈!可把海藍她氣得不輕啊……
一個胖嘟嘟的1歲小孩,蹣跚向鏡頭搖晃着走去,照片上可以看得出她是多麼的努力!照片的背面寫着:影影會走路了哦,好可愛!總感覺她下一刻就會跌倒一樣……
扎着兩個小辮子,看起來差不多3歲左右的小女孩嘟起個小嘴生悶氣的樣子!照片的背面寫着:今天影影說長大以後,也要學猴子去西天取經,我不同意!她就一直生我的氣,嗚嗚,影影怎麼可以出家當和尚啊……
在浴室門口站着一個好似剛剛洗完澡的小女孩,粉嫩的臉蛋被蒸得紅彤彤的,大眼睛也好像被薰得起霧一樣,霧濛濛的琉璃珠子璀璨閃耀,看鏡頭的角度好像是偷拍的。照片的背面寫着:傷心啊!今天影影竟然以什麼男女手手不能親近爲理由,堅決不讓我再給她洗澡了,嗚嗚,我討厭幼兒園的老師,Shit!還有那個該死的孟子……
照片從女孩的嬰兒時期一直到女孩的幼年期,每張都可以看得出攝影師對女孩濃濃的寵愛,照片雖然年代已經久遠,但還是可以看得出來盒子的主人對照片十分愛惜保護,只是有些泛黃但基本上都沒有損壞。可惜,這些照片好像只持續到女孩大約6,7歲的時候就沒了,就像突然斷了線的證據似的消失了。我輕輕撫摩着照片背後的字跡,“爸爸……”
“咦?這……”
木盒的最下層有一張很嶄新的照片,照片上是我最近短髮時的照片,好像就是學校開學的那天照的,照片還附上一張信紙,我剛想打開……
“小影,搞什麼啊?這麼慢……”等得不耐煩的詩音粗魯地踢開房門,愣愣地看着我手裡捧着的東西,聽到這麼大的聲響,我轉頭困惑地望着他。
只看見,詩音二話不說就直衝過來搶過我手中的照片,迅速地放入檀木盒子中,啪地一聲就關了起來,緊緊地抱在懷裡,“你……”
“我……”怎、怎麼了……
“你、你看到了……”詩音的紅得不象話,難、難道?這盒子是……
“這、這盒子是……”我的聲音隱隱有些顫抖。
“你看到啦!?”詩音失態地大吼着,“……”果然是他的盒子,爲什麼?爲什麼他會有我的照片……
“你沒看到吧?”
“……”
“你沒看到吧……”詩音的語氣有些哀求的頹然。
“我,我看到了……”
“忘掉,快點!現在馬上全部忘掉!”我試了試,好清晰的畫面,再試……
“怎麼辦?我忘、忘不掉啊……” 我爲難地回答着,一時半刻地你就要我馬上玩失憶,我又不是神,怎麼可能做得到!?
果然,詩音一副要哭了的表情,“你、你怎麼可以?這封信……”他把那張信紙用力地攥在手裡,指關節有些微微地發白。
看到詩音空洞的眼神已經有些渙散,我急忙澄清道“照片我確實是都看了,但是,那張信紙我真的沒看!”
“真的?!”好似我就是他溺水後唯一地那根救命稻草,詩音激動得抓緊了我的肩膀,緊張地詢問道。
“我發誓,真的……”聽到我又一次鄭重的保證後,詩音才放鬆地舒了一口氣,憂怨地望着我,“下次不要再隨便偷看別人的東西了……”
說完他就拿着盒子快步走了出去。
“信紙上,到底寫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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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音,影影,你們走好哦!記得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老媽你也一樣!我們不在的時候,也注意安全!知道沒?”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想我以前想自己出去旅遊,不但要自己準備好東西和錢!還搞得像辦簽證一樣,等得頭髮白了證還不發下來,還要接受發證單位老媽的白眼……
這個待遇差別怎麼就這麼大啊?
“詩音,再見哦!加油!”
“好的,阿姨您放心……”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背後涼颼颼的。
路上,我和詩音都很沉默……
我是不知道要說什麼,詩音卻感覺像總躲着我一樣,感覺很奇怪……
不會吧?樸素地木盒裡裝着那些看起來主人很珍貴的照片,那種緊張的語氣,還有平時的……詩音不會是?
我痛苦地搖了搖頭,儘量把混亂的思緒都放下,深深地呼了一口氣,默唸着,不要亂想,不要亂想,不要亂想……
“怎麼了?暈車嗎?還是生病了?”旁邊的詩音擔憂地看着我,說着還把一隻手輕柔地搭在我的額頭上,“不燙啊,果然是暈車了……”詩音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就像……
“小影暈車啊?我這裡有暈車藥……”悠悠姐獻寶式地拿出一瓶藥。
“不用了,我沒事的……”
“真的?”詩音又再一次詢問着,“嗯。”詩音身上的清香很舒服,就像是雨後新綻放的玫瑰,高貴卻脆弱,堅強又高傲……
我的記憶順着這個這個熟悉的氣息不停地旋轉,驀地就突然定格在一瞬間!這個香味,就是醫務室那天陪我睡覺的人……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