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公司有了問題而不去解決的話,蔣陌然會心中不安。自從林浩退出了他們的圈子,陳安之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成天有氣無力的遊走於各個電視臺裡,想要尋求一個合作機會將《開封府紀事》這部片子成功推銷出去,這樣就能解決公司最大的一個難題了。
蔣陌然和宋差若兩個人也有意識的去找曾經合作的衛視臺交涉,可對方對於森陌工作室的這部電視劇統統諱如莫深,絕口不提,只要蔣陌然開口,他們一定會禮貌的請她離開。
久了,蔣陌然就再也不去做這樣四處碰壁的事了。
拍戲間隙,她突然想到了《致命證言》的投資方——Keep公司。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個叫溫暢的人和廣電總局都有關係,如果他出面幫忙的話,應該不會有哪家衛視會駁了他的面子纔對。
宋差若對於她的想法十分不以爲意:“沒好處的事,別人可能不會做……”
“不管怎麼說我都要試試看,不然AAR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蔣陌然整理了一下衣服——乾淨整潔,不會過分諂媚,又不會過分低調。
宋差若撇了撇嘴,最後警告她一句:“我不管你怎麼想的,可我就囑咐你兩句話。第一,不要爲了這個公司做什麼犧牲自己的事,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第二,如果溫暢拒絕了你的請求,那就挺直了腰桿給我走出來,別讓人家看不起你。”
“嗯。”蔣陌然想到當初溫暢來求自己演戲的時候自己那副做派,有些不自覺的微微苦笑,這叫風水輪流轉吧?
Keep公司在本市的分公司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由於他們是搞物流起價的企業,這一棟樓除了一二層用來接待客戶和十幾層開始辦公外,中間的樓層都被改造成了倉庫,公司樓下往來的車輛也不在少數。
宋差若找了地方停車,但並沒有打算和蔣陌然一道上去。
蔣陌然找到溫暢辦公室的時候對方正在打電話,電話的另一端也許是溫暢的朋友,他彎着眉毛笑罵一句:“就你膽子大,這樣也敢玩!”可他看到蔣陌然進來的那時候,皺了皺眉頭,對電話那端說了句:“蔣陌然來了,我不和你說了。”
她滿臉狐疑的看着溫暢,好奇他爲什麼要在和對方講話的提到自己,難道剛纔的話題與自己有關?
溫暢這時候已經收起了剛剛嬉笑的模樣:“蔣小姐今天來有什麼事?”
蔣陌然強壓下心中的疑問,笑着將準備好的樣片推到溫暢面前:“溫先生,我們工作室有一部電視劇剛剛拍攝完成,現在還沒有安排授權的問題,我想溫先生是個有識之士對娛樂圈內的生意也很感興趣,所以今天就帶來了樣片給溫先生過目。”
溫暢一挑眉,默不作聲的看着面前的碟片。
“這部電視劇暫時還沒有和別的電視臺談過合作意向,可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溫先生你。”蔣陌然笑了笑說:“這部戲的編劇是葉子昕,導演雖然暫時沒有什麼名氣,但是風格多變,底子也不錯,相信溫先生會喜歡的。”
溫暢耐着性子聽完她說話,毫不客氣的將碟片原封不動的推了回來:“蔣小姐,我實話和你說,我沒有興趣。”
蔣陌然不甘心,又說:“那好吧,既然溫先生沒興趣,我只好答應衛視臺周臺長的會面了。”
溫暢冷然一笑,不客氣的說:“如果我的消息沒錯的話,這部《開封府紀事》已經經過多家衛視的拒絕了,很顯然這是一部沒什麼市場還會佔用時段的垃圾劇集,我雖然不懂拍戲和欣賞,但其他電視臺總不會不懂。能讓他們一致抵制的片子,真的是什麼好片麼?蔣小姐,我脾氣很好所以還能用平常心和你說話,如果你覺得我什麼也不懂好騙的話,那你就找錯人了!”
“你們都沒有看過這部電視劇,怎麼能說它是個垃圾?!”蔣陌然不敢置信的說。
溫暢搖了搖頭,更加直白的說:“蔣小姐,你沒和我說實話。而且我也聽到業內傳聞了,說AAR網絡公司財務陷入極大危機,可能快要撐不下去了,而蔣小姐你就是公司股東之一。這種時候你所做的任何行爲我都能將它看做是維護自己公司所做的努力,所以我不會說你對或者是錯,只是希望你不要病急亂投醫。”
蔣陌然說:“我在盡我努力的維護朋友的利益還有我自己的事業。”
“沒錯,但你的事業是拍戲。”溫暢說:“蔣小姐,管好你自己的事比什麼都好。”
蔣陌然覺得他暗有所指,聯想到剛纔那個電話,她沉下臉來冷笑一聲:“溫先生是和顧先生有密切聯繫的吧?我奉勸溫先生一句,顧少白此人做事霸道慣了,如果不想被他牽着鼻子走,那就不要人云亦云,他說什麼你就做什麼,決策力是你自己的不是嗎?”
溫暢勾勾嘴角:“我也奉勸蔣小姐一句,好好拍完《致命證言》,咱們的合作機會還有更多。但是如果你爲了一個《開封府紀事》就要和我大鬧一場,好像很不利於未來的合作關係。”
“未來?”蔣陌然高傲的揚起秀挺的眉峰:“溫先生,咱們雙方再也沒有未來了。再見。”
說完,她像一隻絕不低頭的高傲天鵝般淡定從容的離開了溫暢的辦公室,即便是她心中的怒氣已經快要壓制不住了,她也要完滿的在這個地方退場。
宋差若見到滿臉怒容的蔣陌然,竟然一點都不意外,她開了中控鎖讓蔣陌然坐進車裡,瞭然說道:“如果不行就算了,咱們想其他辦法。你上次給公司的那筆錢應該能解一時燃眉之急,別擔心。”
蔣陌然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那點錢夠幹什麼的?沈銳說那些錢已經發到員工手裡了,拖欠工資的公司根本沒有人會擁護,解決了公司員工工資的問題纔是當務之急。”
宋差若有些猶豫:“這個情況的話……關閉一些部門的話會不會好些?”
“不行。”蔣陌然搖搖頭:“AAR是個整體,缺了哪一部分的話,公司整體的優勢就都沒了。網絡遊戲部門是公司最大的資金收入來源,文學網站涉及到更多人的利益,視頻網站是咱們公司的根基……這些缺了一樣,只能讓公司的現有狀況雪上加霜。”
宋差若沉默片刻,終於還是擰開車鑰匙,發動了車子的引擎:“不管怎麼說,先把《致命證言》演好。”
“小釵……我不想演了。”蔣陌然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宋差若踩了一腳剎車,兩個人坐在車子裡大眼瞪小眼。她對宋差若說:“我只要想到溫暢和顧少白有關,想到顧少白和徐微苒兩個人真的一點退路都不想給我,想到剛纔溫暢和我說的話,我就真的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帶着家人出國再也不回來了……”
“說什麼傻話呢?逃避有用麼?”宋差若不悅的打斷她的話:“你爲什麼要回來?不是爲了拿回屬於你的東西,奪回屬於你的榮譽嗎?現在輕言放棄你甘心嗎?你到底是爲了AAR還是爲了陳安之?如果是爲了陳安之的話,林浩罵你們的那些話就真的沒有罵錯。過好自己的日子不好嗎?女人是用來疼的,而不是用來給男人擋風遮雨的,你把所有的事都替他處理的妥妥當當的,他就真的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嗎?”
“小釵……”蔣陌然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她,之前林浩在公司裡與他們鬧翻,蔣陌然已經覺得稍有痛苦,精神疲乏了,如今如果連宋差若都不理解她的話,她的日子就真的沒法過下去了。
宋差若白她一眼,還是幽幽的嘆了口氣:“算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知道你對感情有種近乎瘋狂的信仰,雖然我不會像你一樣,但我尊重你的想法。”
“謝謝。”蔣陌然笑了笑。
宋差若重新發動了車子,又說了一句:“但是你必須把《致命證言》拍完,而且是認認真真的拍好它!”
蔣陌然有些不吭聲,宋差若說:“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應該明白孰輕孰重。你的事業纔是你最後的退身步,其他的人和事都不是。好好演戲,把明年的金鬆獎拿到手,再去法國把《終極使命2》利利索索的拍完,你在演藝圈的地位就穩了。我不想看見你本末倒置,將本該做好的事搞砸。”
“我知道……”蔣陌然應了一聲,宋差若便不再多說,開着車一路到了片場。
現場正在拍徐微苒的獨角戲,不知道她是不是突然開竅了,演出這一幕來相當順暢,將唐靜此人越獄後的一系列動作行爲神情演的惟妙惟肖,又將她應對反派男三號的一系列恨不得殺了他又不得不剋制的隱忍演了出來。
蔣陌然看了一會兒就去給自己換衣服去了,徐微苒在換場中途休息的時候朝着蔣陌然遞來一個挑釁的眼神,蔣陌然在那個眼神裡讀出很多的情緒和意思,瞬間便覺得如此反感。
諸多負面情緒涌上心頭,蔣陌然越發的心不在焉。
“蔣陌然,你走到公訴方席位了!”
“蔣陌然,臺詞!”
“蔣陌然,你認錯對手戲演員了!”
藍凱源糾正她第五次的時候,終於黑着臉說:“今天就到這裡了,狀態不好的都回去調整一下,不要在這裡浪費菲林!”
蔣陌然緊咬着牙關,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滑落。
藍凱源有些冷酷的說道:“《致命證言》還有最後20場戲就演完了,如果順利的話,一個星期之內就能殺青,如果不順利的話,這幾場大高潮就要反反覆覆的演。我想你們都是敬業的演員,不想讓全劇組都被你們拖累吧?回去以後都給我好好揣摩,如果想不好的就不要來演戲!”
“蔣陌然,我不管你最近遇到了什麼事,有什麼麻煩處理不了,但來到片場,我希望你把那些都忘了!”藍凱源十分認真地說道,對於拍戲這件事,他是近乎虔誠的嚴格。
“我會的藍導。”她疲憊的嘆了口氣,有些認命的說道。
擡起頭,陳安之正滿臉無奈的笑容,站在片場的外圍靜靜的看着她,那雙眼睛裡像是藏了許許多多不能言明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