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雪暮卿意味深長地看着她,“難得愛妃有此良策,朕也覺得不錯,準了。”
“謝皇上!”儷妃臉上笑意更濃,看樣子她對比試結果胸有成竹,“宣姚明月上臺獻舞!”
嬤嬤應了“是”便從秀女裡點出一女,喚作姚明月的女子上了臺,相貌雖不及白芸芸豔麗,看步伐卻更加輕盈,身段也更加的柔美。
“秀女姚明月願皇上龍體康泰!”她聲音有些低沉,別有一番韻味。
雪暮卿點了點頭,饒有興趣地說道,“獻舞吧。”
“是!”
姚明月將步子傾斜邁出,腰肢輕擺,在臺子上轉起了圈兒。她腰肢十分靈活,猶如水蛇一般。步伐也輕快非常,人兒好似明月上的玉兔。她雙手在空中優美地划着,腰肢卻向後彎去,這等平衡力真是不同凡響!
此舞可不單單是輕盈靈動那麼簡單了,是很考驗女子的柔韌度與身體協調能力的,允兒不禁讚賞起來,“她的腰肢真真如明月一樣善變!”
“好!”雪暮卿大笑着拍起手掌,各式各樣的舞他都見過,這樣機靈古怪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姚明月舞畢輕輕屈膝,“謝皇上觀賞!”
雪暮卿對她讚賞有加,隨即賜了錦緞二十屁,白銀三千兩!這下可把太后給激着了,她狠狠瞪了眼得意的儷妃,發出一聲冷哼,“舞技看過,皇帝也該聽聽歌聲了。”
她看向教習嬤嬤,語氣不容置疑,“讓陸德音上臺爲皇上獻歌一曲!”
終於沉不住氣了,允兒緊盯着雪暮卿的神態變化,看到後者若無其事便知他今晚是存心要跟太后過不去了。
陸德音上臺後,姿色並無長處,可話音一起便讓衆人如沐春風,“秀女陸德音,爲皇上獻曲《清平樂》。”
“春歸何處,寂寞無行路。若有人知春去處,喚取歸來同住。
春無蹤跡誰知?除非問取黃鸝。百囀無人能解,因風飛過薔薇……”
六兒輕輕低下身,附在允兒耳邊問道,“娘娘,奴婢怎麼聽不懂呢?”
正陪着安好玩紅玉珠串的允兒笑道,“此曲表達對美好生活的嚮往,與對逝去之物的惋惜。”
“嚮往?惋惜?”六兒無意識地抓了下劉海,疑問道,“難不成這麼陸德音還有段故事不成?”
聽了這話,允兒轉過頭去笑罵,“當心些,這種話可不能隨便就說出來。”
轉過身她卻將笑慢慢收了,故事是人人都有的,更何況是宮中女子。
陸德音唱罷,雪暮卿並沒有過多表現出什麼,他對太后送來的人即便再喜歡也不會重用,只是隨便誇了幾句便退下了。
太后似乎心有不甘,好在皇帝並沒有不理會,也算是對陸德音有所留意。
豈料儷妃卻再次起身,她笑意越發濃了,也知道用袖子遮住半張臉,笑道,“皇上,臣妾的心思竟如太后一樣,知道皇帝看夠了跳舞,定會想聽聽曲兒解乏,所以臣妾也從秀女中選了一位善曲兒的,倒不如也一同比試了,皇上您看如何?”
允兒不動聲色,心裡卻輕嘆,這儷妃爲了自己的地位也是拼了,居然連太后都不放在眼裡,想必她口中‘無意’挑選的秀女都是與她安家有關的人。
而唐芷寧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兒,她沒得到皇上雪暮卿的半句嘉獎本就一肚子氣,還指望着太后能給她更多的機會呢,誰知道
這個儷妃如此沒有眼力,她恨恨地咬了咬脣,湊到太后跟前說道,“太后,這個妃子也太不重視您了,怎麼您讓表演什麼,她就見樣學樣呢!”
看到太后臉色不好看,唐芷寧又說道,“芷寧就算以後再得寵也會敬着太后您的,可這個妃子在衆人面前這麼做,實在是過分!”
“別說了!”太后厲聲低喝,她對這儷妃也是真真的厭惡,居然敢爬到她太后的頭上作威作福,也是該找機會給她點教訓了!
儷妃見雪暮卿有些猶豫,她就像感受不到太后的存在,忙說道,“臣妾可是聽聞此女的聲音如天籟一般動人呢。”
皇上本就忌憚太后的人,可太后畢竟是他母親,此時儷妃雖然爲了私利,卻能做他的擋箭牌,雪暮卿當即笑道,“愛妃此意甚得朕心,快請你挑選的秀女上臺吧!”
“是,皇上!”儷妃眉飛色舞地做了個揖,還不忘衝着琴才人勾起了嘴角,又向着秀女方向說道,“衛青上前來!”
“是,娘娘!”
喚作衛青的秀女很快就來到衆人面前,她自報家門後便唱了起來,聲音果然與陸德音大相徑庭,若說陸德音是春風,而她就是秋日裡風掃落葉的清透之音!
聲音如泣如訴,令人如癡如醉,好似將人心底的傷心事兒全都勾出來似的!允兒不禁想起自己被下令出宮時的絕望,她將安好抱得更緊些,擡頭看向雪暮卿,見他雙眉緊促,目中透出隱隱的哀傷。
允兒的心裡一絲傷痛,雪暮卿應該是想到林夢茹了吧,除了她,想必沒有人能讓他露出這樣的神情。
她苦笑一番,便不往下想,摸了摸高高隆起的小腹,這纔是實實在在的,過去的只能是過眼雲煙。
衛青唱罷,場內一片安靜,似乎都等待這君主的發話。
琴才人見雪暮卿出神,便撒嬌似的倚在他懷裡直搖,“皇上,您想什麼呢?”
若不是她這一句,雪暮卿還要許久纔回過神來,他乾咳一聲,說道,“秀女衛青唱的很好,朕重重有賞!”
衛青欣然跪下領旨謝恩,斜眼看向儷妃,見後者笑着使了個眼色,便鬆了口氣!
除了允兒之外的人皆面面相覷,今夜選秀已成了其次,實際已經是是唐氏家族與安氏家族的黨派之爭了。
這下太后是真的氣壞了,她飽經滄桑的面孔露出難以抑制的不悅,聲音也低沉了許多,“皇帝,哀家要是沒記錯,你最愛聽的不是唱歌,而是奏琴。”
雪暮卿立即看向她,瞬間便知曉太后必定還備了撫琴的秀女,看來太后這次真是下了不少功夫!
“多謝母后關懷,兒臣的確喜愛琴音。”雪暮卿應道。
太后對這答案並沒有多麼喜樂,依然面不改色地說道,“那正好,哀家特意爲你選了一位擅長撫琴的秀女,想必你是不會拒絕的!”
這話將雪暮卿徹底堵死,他除了請那位秀女上前撫琴,沒有其他路可走。
很快,一位抱着琴的秀女緩緩上前,她頭髮烏黑,臉色卻是有些蒼白,加上抱着琴,走起來好像有些吃力。
同樣是自報家門,得知她名喚作趙如蟬,待坐定,便輕輕將琴絃撥動。
“娘娘,您覺得這位趙秀女的琴彈得怎麼樣?”六兒好奇地問道。
“音調雖好,並不是特別出色的。”允兒有些納悶太后怎麼選的人琴技如此普通,不過轉念一想,跟唐
家有關聯的親信中,未婚嫡女本就不多,擅長撫琴的就更加少了,也許太后爲了唐家,特意讓趙如蟬現學了撫琴也不一定。
果然,雪暮卿聽得沒滋沒味,懂琴之人都會聽出這琴聲並無十分可取之處,想必太后有點狗急跳牆了所以拉着人就往上推!
“皇帝覺得怎麼樣?”太后緊盯着雪暮卿,眼神裡帶着幾分威嚴。
雪暮卿把她的目光避開,只接過琴才人遞來的酒杯飲下便笑着點頭。
儷妃不依不饒地站起身來,雪暮卿立即鬆了口氣,這儷妃也算有點用處。
“太后娘娘,趙秀女的琴技雖不差,可卻不如宮中的二人?”儷妃話裡帶着幾分嘲諷之意。
太后畢竟是太后,面上並看不出什麼情緒變化,冷笑道,“哦?儷妃所指不知是哪兩位?”她將面前的茶杯端起,用更加冰冷的聲音說道,“難不成其一是儷妃娘娘自己?”
“臣妾哪有那個本事!”儷妃嬌笑着,她心念着安氏一族,也知道太后今晚所做就是爲了讓唐家的女子入宮好分割她 的勢力,若真是唐家女子成了皇后,那她還有什麼以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也不必忌諱什麼了!
“當然是我們最得盛寵的琴才人和茹嬪了!”
儷妃話音一落,本就讓衆人不爽的琴才人立即成爲衆矢之的,大家都像等着看好戲似的盯着她。誰都知道,儷妃說出誰的名字,誰就會成爲太后的對頭。這琴才人雖得寵,可也畢竟只是個才人而已,何況她出身低賤,如何能與太后相抵?
反倒茹嬪得到的目光就少了,她一直可沒有什麼露臉機會,而且看上去總是楚楚可憐的,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此時茹嬪終於聽到有人提到自己,興奮地心狂跳不已,但她又有些忌憚太后,畢竟這是要與太后的人爭寵啊!
可這琴才人偏偏喜歡在衆人面前出風頭,她哪裡會管太后想什麼,仗着雪暮卿的寵愛她早也忘了自己當初是賤婢之身。
就在茹嬪還猶豫之際,琴才人立馬開口說道,“儷妃娘娘過獎了。”
琴才人這時才捨得從雪暮卿的身上離開,她彷彿才曉得嬌羞似的捋了捋散下來的幾根髮絲,得意地笑道,“妹妹這種琴技並算不上什麼,不過妹妹還真的準備了一曲,想趁今日選秀爲皇上助興。”
她這一番話立即將太后的仇恨拉過去大半,太后本就對她十分不看好,誰知道這琴才人非但不收斂反而越發狂妄!
唐芷寧還記着自己剛剛受到的羞辱,立馬在太后耳邊私語道,“太后,這個琴才人比儷妃過分多了,她區區一個才人竟然也會不尊重您!”
太后的雙眼緊眯,冷笑道,“哼,她氣候不會太久了!”
茹嬪此刻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只能雙目憤恨地瞪着琴才人。
琴才人自然感受到她的眼神,可她就是享受這般感覺,當初自己在茹嬪的宮中做宮女,沒少受她茹嬪的欺負,這就是一報還一報,茹嬪做的孽就得她自己來償還!
而且,是雙倍的償還!
對於琴才人與茹嬪二人的積怨,允兒是最瞭解不過的了,她只是笑了笑便將睡着的安好給了奶孃,囑咐別讓安好着了涼。
琴才人鄙夷地看了眼茹嬪,又嬌媚地向皇上貼近,撒嬌似的說道,“皇上,臣妾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皇上能不能答應,這事可關係到臣妾準備的節目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