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和剛纔判若兩人的蘇晴,許國榮開了口:“你做得很好,也罵得很對,要是沒有你的維護,這些年你媽媽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苦。丟失了‘女’兒是我們做父母的失職,當時那個年代太‘亂’了,原本我以爲只要過了那一年就好了,就帶着全家去了戰友家,誰知道那一年不但丟失了年紀最小的‘女’兒,動‘蕩’還只是個開始。
我們不是沒找過,動用的所有的關係,就是找不到,後來實在是拖不下去了纔回了北京,那是我們家最寵愛的小‘女’兒,丟了以後她媽哭暈過去好幾回,大病一場差點命都搭上了,幾兄妹也覺得是他們沒帶好妹妹自責得不得了,她很乖,從來都不吵不鬧的,只是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你們忙進忙出的,沒人理她她也不哭,自己坐在一邊抱着布娃娃玩,一回家她會拖張小凳子到你面前來讓你坐,乖得不得了。
呵呵,當時我好些戰友都說要和我們家訂娃娃親,就這麼乖的一個孩子卻讓我們‘弄’丟了,我們的自責你沒法想象,可是日子還是得過,每年過年的時候本來是大團圓的時候,可我們家永遠都有一人缺席,從來就沒真正團圓過,她媽年年過年都要哭一場,現在身體已經不太好了,今天本來也要來的,是我給她吃了半片安眠‘藥’,我怕她受不得這樣的場面,怕她會‘激’動,也怕她會失望。
蘇晴,你很好,真的,看到關於你的調查報告的時候我就想,要死這樣一個孩子是我們老許家的孩子,那我真要回家好好祭一次祖了。
你說得沒錯,是我們對不起媽媽,我們欠你媽媽的不止是解釋,還有道歉。
一番語帶哽咽的話說得許家幾兄妹眼眶泛紅,當年那個有一雙圓滾滾眼睛的孩子這些年受盡磨難,卻生養了一個這麼優秀的孩子,他們心中深藏了多年的愧疚終於可以放下一點了。
摩挲着茶杯,蘇晴不吭一聲,對任何人她都沒有了期盼,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所以不管許家是什麼來頭,她都無感,要是媽媽想認這親那就認,要是不想認那更好,不過媽媽大概是會認的吧,期盼了那麼多年的家人。
閻覺爾拿走她手中的杯子,把她的手合在掌心,就算這些人真是晴晴的親人,他也不準備避諱。
幾個人看着他的動作皺了下眉,那是蘇晴的戀人?蘇晴好像才15歲吧,是不是太早熟了點?不過他們知道自家沒有資格去說什麼,人家的表情擺明了就是說她不樂意認這‘門’親,只是爲了母親才和他們有所牽扯的。
蘇晴也不在意,和閻覺爾的肢體接觸的增加她不是不知道,可是隻要不碰觸她的底線,她也就容忍了,更何況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覺真的‘挺’不錯的。
“那麼,如果我媽媽真是你們家丟失的‘女’兒,你們有什麼打算?”
“當然是改姓歸宗啊,她要是願意回家和我們住一起那就更好了,我們也希望你和你弟弟和我們姓,許家這一代的孩子不多,你覺得呢?”許少英代表許家表態,這是出‘門’之前就商量好的。
“我媽的決定我不會干涉,我和弟弟就不必了,蘇家雖然沒什麼留戀的,到底還是我一半血緣的來源。”
蘇晴的決定在他們的意料之內,這個孩子很驕傲,不會讓自己沾別人的光,這事還不着急,以後慢慢來。
這時,貝貝的聲音從老遠的地方傳來,“姐姐,我回來了。”
八歲的貝貝已經有點小大人的樣子了,不再自稱貝貝,也越來越活潑,是好現象。
蘇晴臉上綻開溫柔的笑,走到‘門’邊張開雙臂抱過撲過來的弟弟,“貝貝今天在學校乖嗎?有沒有同學欺負貝貝?”
蘇家小雨頭搖得歡,“老師說我是班上最乖的孩子,同學對貝貝……不是,對我都很好哦,看,這是老師給貝……我的小紅‘花’。”
纔開始改口老是有點記不住,蘇晴忍住笑稱讚道:“貝貝真樂不起,要是貝貝能再拿兩朵小紅‘花’回來,放假後姐姐就帶貝貝去海洋館看漂亮的魚哦。”
貝貝眼睛閃閃亮,“真的嗎?真的嗎?海洋館有很多魚嗎?貝貝要去,姐姐帶貝貝去嘛!”
一撒嬌,自稱又出來了,閻覺爾把貝貝抱過來,“姐姐說了呀,再拿兩朵小紅‘花’,姐姐就帶你去,閻哥哥也會送貝貝禮物哦!”
“貝貝……不是,我一定會拿到的,說話算話哦,閻哥哥。”
“呵呵,閻哥哥什麼時候都說話算話。”
“好了貝貝,有客人,下來打招呼。”蘇晴很不滿閻覺爾從她懷中抱走貝貝。
蘇家小雨這才發現客廳裡還有好幾個不認識的人在,連忙從閻覺爾‘腿’上滑下來,照着姐姐教他的規規矩矩的站好,驕傲的托起小‘胸’脯,脆聲道:“爺爺好,叔叔阿姨們好,我叫蘇雨,你們可以叫我貝貝。”
看着眼前的蘇雨,他們幾乎可以肯定蘇蘭香是他們家的‘女’兒了,蘇雨和蘇蘭香小的時候太像了。“貝貝乖,告訴爺爺貝貝讀幾年級啊!”許國榮的慈祥嚇到了身邊的兒‘女’,這是他爸嗎?是嗎?不是吧……
“貝貝……不是,我讀二年級了。”蘇家小雨不好意思的‘摸’‘摸’耳朵,閻哥哥說了貝貝長大了不能用自稱貝貝樂,要用我,他老是記不住。
看他可愛的樣子大家都笑了,貝貝躲回姐姐的懷裡,哼,他一定要還怕‘女’兒會爲難他們呢?
顯然,她放心的有點太早了,看到晚餐是全素是,蘇蘭香有點啞口無言,‘女’兒是沒表示什麼,可她做什麼了,哪有用素菜待客,呃,好像‘女’兒不是一次這麼幹了。
許家的人倒是沒有不滿,這事上蘇晴搶佔了先機,一開始就壓了他們一頭,要不是老爺子那番話,估計這會蘇晴還沒給他們好臉‘色’看呢!
這孩子太厲害了,不過這素菜做得真不錯,比他們想像中的好多人,也是,蘇晴不能吃葷,總不能天天清湯豆腐,肯定是想盡辦法把菜做得又有營養又好吃了。
飯後,蘇晴鬆了口,“媽,明天你和他們去醫院做檢測吧,有什麼事等檢測報告出來了再說,閻大哥,叫人送一下。”
“好。”這結果在他預料之中,晴晴從來都捨不得讓她媽媽難過。
許家的人看任務完成便告辭了,除了老爺子和許少英有說話外,其他人一直沒吭聲,蘇晴也不在意,不管你們心中在想什麼,那都和她無關。
這事十有八九錯不了,不然他們也不會找上‘門’看,那她就等着了,總有個說法不是?
幾天後,許家的人帶着檢測報告上‘門’來了,同行的多了個帶着眼鏡的有點歲數的老人,蘇晴不用想都知道這肯定就是許老夫人了。
一進‘門’,許老夫人就望着蘇蘭香不挪眼,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蘇晴恍然大悟,原來她媽媽淚腺發達是遺傳的,是有據可查的……
等傭人奉上茶,許少英把檢測報告推到蘇晴面前,說道:“蘭香真是我妹妹,你看看。”
蘇晴把前面都省了,那些專業術語她不懂,直接跳到結果,好吧,她媽真應該姓許。
放下報告,蘇晴望着眼前這些人,親人,“我們先小人再君子吧,雖然我很不喜歡這樣,但是這樣對我們大家都好。”
衆人都不說話,示意她繼續,“看各位的樣子,想必許家是有些家底的,說句不好聽的話,其實我更希望我母親的孃家平民化一點。許家現在一切都在正軌上,不管是哪方面的分配都是讓你們可以接受的,也許一開始你們會因爲我媽媽的愧疚而給她一些什麼,但是愧疚不會存在永遠,尤其是當這個愧疚的因子已經不存在後,當愧疚已經不在的時候,那利益就會放在前頭,這麼說也許有點傷人,但這是事實,尤其是大家族的事實。
我的想法是,我媽媽改回許姓,但是許家現在有的一切都不必有所改動,我媽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只要有個孃家可以回就很知足了。其他利益方面的就不必了,什麼東西扯上錢都容易變質,我可不想我媽哪一天因爲這個而傷心或者受到傷害你們也不會願意,對不對?”
沉默,很沉默,許家的人有點被嚇到了,他們確實打算在他們的利益上均分一份給蘇蘭香,算是補償,也許心底深處有着隱藏的不願,但是沒想到蘇晴就這樣大刺刺的搬到檯面上來講,而且講得這麼分明。
“蘇晴,我們分一份給蘭香也是應該的,這麼些年她受了不少苦。”許少英很不想說話,但是不能不說。
“看吧看吧,我說對了你們的想法,因爲愧疚,所以想補償,可是過後呢,你們有想過沒?起身你們大可不必,如果還把我媽當成當年那個你們疼着寵着的妹妹那就繼續疼着寵着,我的媽媽我自己養活,這不是賭氣,是自從你們一次登‘門’我就在考慮的,我媽用不了多少錢,我每個月轉一萬塊到她戶頭她都過了好長時間才接受,戶頭裡錢一多起來了她就叫我不要再給她錢,她不安。所以呀,你們就不要讓我媽不安了。
蘇蘭香在一邊連連點頭,‘女’兒說得太對了,要那麼多錢幹什麼,她又用不了多少。